此时正是从毛刺壳子里挑拣栗子的时候,家里人打发小孩子去栗子园消耗他们旺盛的精力。糖炒栗子适合雪天揣在兜里吃,而我打定主意要做的是栗子酱,熬煮出特殊的坚果香气,口感细腻。
和小孩子间比赛寻觅到的栗子多寡不同,我工作后,再在落叶中寻找栗子就变成一场悠闲的寻宝游戏,享受悠闲的时光而已。
我难免也会幻想如果当初没有从咒术高专退学的话,如今会是怎样呢?
西方文学作品里万人敬仰的救世主,丰功伟绩会被写进歌剧和小说里代代相传。我转念一想,当咒术师最好也不过是五条悟的地位吧!可他也不过是被禁锢在笼子里的猛虎罢了。
咒术师一直走在暗处,越拯救众生越离群索居。
我退学的由头真特简单,没前途,就算月薪十万我也这么想。月薪千万的话另说,但我估计老橘子们才不给我这么多钱呢。
我好像真的有点奇怪。地球关灯一小时活动,我会把高专除了校长室和食堂的所有灯都关掉,五条悟嘟嘟囔囔说不差我们这几盏,夏油杰帮忙按灭宿舍的廊灯,认为我这种从自身做起的行为非常好。
消灭咒灵这样的事,也是对人类好,我却不愿意成为咒术师的中流砥柱,保护大家。这么一想,觉得自己真是有些懦弱。
我正这样想着,五条悟的电话便打了进来,他不知道这里有个不入流的咒术师怎样想着一个“六眼”呢。
说来奇怪,但细想也很正常,退学后五条悟倒是还记着我这个曾经的同窗,偶尔会联络联络感情。第一次给我打电话时,我正双眼通红地刷题备战高考,当时凌晨一点多,我接到电话时因为一道物理题火大得很,没多寒暄几句,我就开始絮絮叨叨自己学习的困难,哪管这大天才、大少爷脾气的人能懂几分疾苦。
那次五条悟格外安静,竟然没挂电话,听我把肚子里的怨气都倒干净。末了我才想起来要问,五条同学啊,你这次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五条悟笑了一声,那天晚上月亮很圆,把一切照亮,笑声像月光落在窗沿上那么轻。
他说我原先觉得你退学,是个逃掉了的胆小鬼,可觉得对你来说很不成立,越想越觉得不对,但想这种问题本来就应该很没有意义。最近我又在想,原来是你太聪明。
我没太听懂:“噢——”
五条悟被我搞得没话讲。
我后来才知道夏油杰叛逃的事情。
之后我对五条悟就更宽容了,原先宽容是因为他是大家的金主,爱买单爱送礼,出手大方,人长得又不错,不说话的时候看着很顺眼。
我和硝子感情不错,咒术师的朋友又格外少,五条悟的怕是更少,现在还失去一个夏油杰。我姑且给硝子寄礼物时多准备一份五条悟的,反正邮费差不太多。
五条悟意识到我把他当朋友以后,骚扰我骚扰得很自然了。
不知道这次五条悟又想放什么屁。
我说五条悟,你要是但凡有一点良心,就可以每月给我打一万元来交陪聊的钱,有话快说,我正在外面玩儿呢。
五条悟义正言辞:“我可是每天辛辛苦苦,为了你的安全而一日不停地工作着呢……这个,这个,还有那个蓝莓蛋糕,除了这三个,其他的我都要一份。”
可惜我的白眼不能透过信号传过去。
五条悟好像正在甜品店里跟我煲电话粥,真的就是单纯说闲话,中间似乎还顺便摁死几个咒灵。他收养的孩子伏黑惠干嘛干嘛啦,高专里的流浪猫因为毛色是白的眼睛是蓝的所以被大家冠五条姓,他非常不满,诸如此类的琐碎小事。
挂掉电话后,我在想这种状况出现似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由得非常发愁,认定是过量的工作让五条悟精神变态了,下次得建议五条悟没事可以去找个对象,不要再祸害他的朋友们比如我。
天气不是太好,林间凉风吹过,让这么久才拣了半袋子栗子的我不禁开始思念家中的暖炉。回家以后,一定要喝一壶热乎乎的饮品。
其实我以前给夏油杰的电话设了一个特别的铃声,希望他要打过来跟我发牢骚的时候我可以第一时间接到,出于作为曾经的同学和当年暗恋的情分,我会好好安慰他,然后介绍他去自首。不过,他到底没有打过我电话,这是很正常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