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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雀在后

    李承乾拍了拍手:“所谓纯臣,大抵就是如此吧。只是,当时去抱月楼的那位神秘公子,究竟是谁?小范大人比我要清楚吧。”

    咔嚓一声,范闲把床按碎了一半。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李承乾,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李承乾不愧是出身皇家的人,他依旧能笑出来,甚至还安慰道:“你放心,这件事并无第四个人知道。”

    “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小范大人,纸是包不住火的,倘若有一天这件事被天下人知道,你说陛下会怎么样呢?”

    李承乾图穷匕见:“所以现在,你就该自证清白。”

    范闲看清了李承乾没说出口的话,那分明是:杀了他。

    “时间还长,你慢慢想,二哥三天后就押到鉴查院了,到时候,希望范大人能有个明确的态度。”

    他起身,轻轻甩开压皱的衣服,修长的身姿正好挡住了门外的光亮,将范闲笼罩在阴影下。

    范闲看着他,突然开口:“真的是二皇子安排的刺杀吗?”

    李承乾没回头,他的声音夹杂着雨中的潮湿传来:“是或不是,有那么重要吗?”

    是啊,只要他们定了李承泽的罪,那么李承泽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辨不清自己身上的泥。

    他双目发红,目送太子离开,然后一口鲜血从嘴里吐了出来,眼看要晕过去,范闲爬到床头,摸出一根银针扎在了穴位上,强行逼自己清醒过来。

    他还不能晕,范闲不顾伤口裂开,僵硬的翻身下床,他给若若留了张纸条,嘱咐她谁来都说自己不见客。

    李承泽的禁足已经改为了关押,偌大的皇子府一个下人也没有,连谢必安也不在。李承泽抱着腿,在秋千上晃啊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范大人的伤好了?”李承泽没抬头,却知道来的人是范闲。

    “你有对策了吗?”范闲脚步沉重,他在离李承泽五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李承泽的秋千不动了,“这不是小范大人该关心的。”

    “那我该关心什么?你告诉我。”

    “我听说太子已经去找过你了,想来他一定是逼你站在他那边。”李承泽微微一顿,“太子很聪明,比你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李承泽起身,他用宽袍替范闲擦了擦额头的汗,伤口传来的剧烈疼痛让范闲眼神微微涣散,他猛地攥住李承泽的手:“李承泽,你要死了!”

    “你的伤更严重了,早点回去吧。”李承泽抽回手,“小范大人,关心则乱。”

    范闲一怔。

    “今天你不该来。”

    李承泽和范闲的事,说到底也没什么证据,太子的那些话都是诈他的,而今天范闲来了二皇子府,才是真正坐实了这件事。

    “我已安排谢必安清了周围所有人,你来这里的事情,除了我之外,没人知道,回去好好养伤。”

    他们相识这么久,范闲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见李承泽对他笑得如此温柔,没有算计,也没有利益的争夺,只有真切的关心。

    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之间变得不一样了。

    此时此刻,范闲心里想的全都是:他关心我。

    “我还等着和你斗个你死我活,不要死在别人手里。”范闲垂眼,将自己的额头贴在李承泽的手背上。

    他的体温高的可怕,李承泽只觉得那滚烫的体热,正从贴着的皮肤之间汹涌地朝自己席来,点燃他早已沉寂多年的灵魂。

    “我跟你,”李承泽听见自己说,“不死不休。”

    三日之期很快就到了,二皇子也如太子所说的那样被关在了鉴查院,连同关押的还有那个所谓的凶手。

    皇子入狱那可是前所未有,鉴查院不敢让一个小小提司来审此案,因此特地请皇帝批准,由陈萍萍亲自来断。

    李承泽睡在大牢的草席上跟睡在自家塌上似的,鉴查院的人也不敢怠慢他,只说让他担待几天。

    “好说。”李承泽评价道,“这鉴查院的大牢和我家也没什么区别。”

    看守的人额头上直冒汗,这哪能跟皇子府比啊,他只一味陪笑,不敢苟同。

    范闲伤还没好全,出来时还坐着轮椅,他面色有些苍白,按理来说习武之人都好得快一些,可范闲竟然迟迟不见起色。

    二皇子站在堂前,陈萍萍坐在中间,他沉声问:“二殿下,犯人供出你是刺杀圣上的主谋,你可知罪?”

    二皇子李承泽先是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然后说道:“陈院长,这罪名太大,我担当不起。”

    “你的意思,是有人陷害你?”

    “不错。”

    “带证人。”

    那所谓的凶手一上来就扑通跪在了李承泽脚边:“二殿下,他们手段太狠,我实在扛不住了啊。”

    “你是谁?”

    凶手顿了一下,“殿下,是您当时亲口跟我说……”

    “说什么?说让你刺杀陛下?既然如此,当时去的人都死了,怎么就活了你一个?”

    李承泽突然发难:“你上来就抱着我的腿说自己扛不住了,可我见你身上也没什么伤啊,怎么?鉴查院污蔑人连戏都不做吗?”

    他对着陈萍萍抱歉一笑:“院长,我没有说你们内外勾结的意思,只不过这人我根本不认识,随便拉来的人就想定我的罪,恐怕不太行。”

    陈萍萍:“单凭他自己的一面之词确实不够,来人,把当天在范府的做客的刘大人和王大人带上来。”

    刘王两人在朝廷上很是德高望重,不是因为年纪,而是因为他们为官数十载始终廉洁公明。

    “两位大人,面前的犯人你们可认识?”

    刘大人看了一眼,吓得跌倒在地,哆哆嗦嗦的回答:“就是他!那天在范府,就是他杀了和我坐在一起的同僚!”

    王大人也附和。

    “这么一说,凶手的证词就有几分可信了。”

    这时,李承泽身边的嫌犯突然开口:“属下背叛了殿下,愿以死谢罪!”

    说完,他猛地撞到了旁边的柱子上,当场咽气。

    他这一死,让原本五分信的话变成了真话。

    “二殿下,你还有什么可辩驳的?”李承泽淡淡的撇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死人,“庆国之法讲究人证和物证,你们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和他有关系?仅凭他胡诌的几句话吗?”

    “那是不是我随便找几个人说是太子要刺杀陛下,你们也要把太子殿下关进鉴查院?”说完,李承泽特意朝太子的方向看了一眼。

    李承乾眸色深沉,后槽牙被咬的咯吱作响。

    “证据我们当然有。”范闲突然开口。

    “二殿下,听说你在来之前,还特地进宫面圣,这不是证据,是什么?”

    太子皱眉看着范闲,这人到底在想什么?既不明确拒绝自己抛出的橄榄枝,现在又出声压制李承泽,如同一根讨厌的狗尾巴草,两头晃荡。

    不过怎么想的都无所谓,只要能置李承泽与死地,那他心里就痛快。

    堂下的李承泽果然不说话了,任他怎样巧舌如簧,也没办法告诉所有人,他和陛下都说了什么。

    皇帝是不会为了一个臣子去辩解的,即便这个被诬陷的人是他亲生的儿子。

    “我身为臣子,绝不会将陛下的一言一行透露给任何人,如果非要这样才能证我清白,那李承泽愿求一死。”

    此话一出,鉴查院一片哗然。

    李承泽站在府衙中间,如一棵苍劲如翠的松柏。

    “既如此,二皇子之罪……”

    太子不可抑制的站起身,眼珠快要瞪出来,只差一步,他就可以弄死李承泽了。

    “圣旨到——”

    结果还是差了一步。

    众人跪下接旨。

    为首的公公吊着嗓音宣旨:“宣太子李承乾,二皇子李承泽,鉴查院院长陈萍萍,鉴查院提司范闲入宫觐见。”

    “遵旨。”

    这道圣旨的到来只有李承乾觉得意料之外,其他人就好像早知道会是这种局面。

    断案的地方改到了大殿之上。

    几个人除了陈萍萍都跪在地上等着皇帝出来,结果庆帝出来后只扫了他们一眼。

    “范闲,你说。”

    范闲接话:“回陛下,杀手使用的长剑上有毒,经臣察看,这种毒来自东夷,臣费了不少力气,才把余毒给清干净。”

    “二殿下一直禁足在皇子府,想来也没什么机会接触东夷人,因此,臣认为这次的刺杀跟二殿下没关系。”

    李承泽一愣。

    “老二禁足的时间快半年了吧。”

    李承泽应了一声。

    “从今天开始就不用再闭门思过了。范闲,你说呢?”

    范闲惶恐:“一切听陛下的。”

    “还有太子……”

    李承乾冷汗直下,他听见庆帝说:“你贵为东宫,不仅仅要约束自己的所作所为,更要约束好手下人。”

    “那些没用的门客,能清就清了吧。”

    太子身体微微一颤,磕头答应了下来。

    吩咐完后,庆帝疑惑:“怎么还不走?等着留下来吃饭吗?”

    这场闹剧就这么轻描淡写的结束了。

    范闲出宫就直接回到了府中,他躺在院子的藤椅上,遣散了所有下人,月明星稀,他静等一个人来。

    那人果然没辜负他的期望,约摸快要半夜的时候,后院传来了声响。

    范闲感觉到一个人坐在了他身边,他装作睡着的样子,那人低头,呼吸从范闲的头顶轻轻扫过。

    最后停留在唇边,他微微叹气:“既然小范大人睡着了,那我就先走一步……”

    话音未落,范闲睁眼抓住了李承泽的衣领。

    他将李承泽按在自己胸口上,后者难得温顺,只稍稍离开一点,怕压住范闲的伤口。

    “二殿下好雅兴啊,半夜三更来我这做什么?”

    “吃饭。”李承泽挑眉。

    “殿下真是凉薄,我的伤还没好呢。”他用手圈住李承泽,不肯让他直起身来。

    “是吗?”李承泽的手在伤口处逡巡,“那我该怎么安慰小范大人?”

    范闲喉头滚动,他自认为不是个好美色的人,可在李承泽面前,他总是不自觉的想抚摸他,占有他。

    他抬起头想吻一下李承泽,结果被他躲了过去。

    “……”

    “是陛下的意思吗?”

    “我不明白。”范闲装糊涂。

    “剑上没有毒。”

    “你为什么如此笃定?”

    李承泽垂眸,落下的碎发盖在他的眼睛上,他穿了一身暗红色的长袍,不动的时候坐在那更添了两分温和。

    可是,如此一个人,说出的话却带着杀气:“因为想杀皇帝的人是我。”

    范闲没开口,他猜到了。

    “李承乾自以为天衣无缝,其实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

    “他想杀我,好啊,我给他这个机会。”

    李承泽平静的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那批杀手里,大部分是来杀我的,还有一部分,是我安排进去杀皇帝的。不过我也没想真杀了他,我做这一切的目的,是想给李承乾扣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可我还是低估了皇帝啊,他为了保护自己亲封的太子,竟然容忍他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他表面上是放了我,实际上,他也堵住了我之后的计划。”

    说到这,李承泽冷笑一声:“一个磨刀石竟然妄想构陷太子,真是可笑。”

    如果没有那道圣旨宣他们入宫,那么李承泽马上就会将指认李承乾的证人和证据带上来,到时候,李承乾这位太子只能百口莫辩。毕竟,买凶杀人的事是真的。

    可是这一切都被皇帝看出来了,这让他怎么能不恨?庆帝根本不给他翻身的机会,他挑起范闲的下巴:“我的故事讲完了,你要不要告发我?陛下的忠臣。”

    范闲任由他挑着下巴:“现在告发你也来不及了吧。”

    李承泽放开他:“没错。”

    “殿下,其实陛下并没有看出来。”他们分开一点距离后,范闲说。

    李承泽眼底满是不可思议:“什么?”

    “剑上的毒是我自己下的,那些杀手在看到你时明显停住了,因此我断定,这场刺杀一定和你有关系。”

    “所以我给自己下了毒,就是在最后一刻,能把祸水引到东夷人身上。”

    “是我打乱了你的计划。”

    “可是,”李承泽声音有些颤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范闲自嘲一笑:“大约是因为,关心则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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