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克媞将若烟带回去后,亲自把他送进他的房中,还安慰他,当下就赏了他许多东西,叫他不要害怕。
若烟毕竟年小,禁不住被这么折磨,他神情恍惚,尤克媞一跟他讲话,他就凑进她怀中抽泣。
陪了他近一个时辰后,尤克媞也有些疲惫,再轻抚他的脸颊最后安慰了几句就离开了这里。
她回到自己房中,重新换了个仆从服侍她,第二日醒来朝食之时,就听于雅维跟她汇报说昨晚大公子猝然病重,连忙让府医霍邱颖起夜去瞧。
“现在如何了?”
“在您醒之前我已经看过大公子了,不过他仍在休息,我就只问了候在门前的如临,他说已无大碍,只是仍旧有些虚弱就是了。”
“知道了,这几日不用再跟我说与他相关的事了。”
“小姐……”
于雅维看见小姐抬起一只手做出制止的动作,便噤声不再多说。
于雅维是在尤克媞开始接管尤府后才被选来做管家的。家主——也就是小姐和公子的生母尤庭施早年是船商,将邑沣盛产的丝绸和尤府精湛的玉雕工艺顺着河道传至别州,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又起了做海商,将货物运去别国交易的心思。她常年不在家,一回来也不过只待月余时间,家里的铺子则交给前任管家明昱侒打理。明昱侒很得家主信重,她也没有辜负尤庭施的重托,邑沣老宅的家业在她的管理下蒸蒸日上,与在外行商的尤庭施相得益彰。没过几年,本就凭着传承下来的玉雕家业而家底不俗的尤氏一跃成为邑沣数一数二的富庶之族。
自尤庭施开拓属于自己的商业版图后,她第一次在家中待上两年之久,还是在怀上尤克迦的时候。
那时她已有三年未归家,一回来便跟明昱侒说自己会在邑沣多待一段时间,等腹中的孩子出生后再考虑之后的行程。
她还带回来一位蓝瞳的异域男子,他美得妖异,卷曲的红色长发上挂着许多金色发饰,像一幅华美的锦缎。
男子很黏尤庭施,每日就霸占着她周身的位置不愿离开,像一条毒蟒盘踞自己的领地。
尤庭施也纵容他,任他缠着自己,不管做什么事都允他待在自己身旁。
而这异域男子名唤华宵,性格乖张,尤为霸道,旁人稍有惹他不顺之处,便要惩罚别人,而且尽使些侮辱人的手段。
本来尤府是家风开明之地,这的仆人比上许多达官贵胄家里的侍从还要有尊严得多,但华宵一来,惹得这里乌烟瘴气,令很多仆人都胆战心惊,心有怨气。
见华宵好不容易离开尤庭施一会,到院中去踢蹴鞠玩,明昱侒才试探性地说起这件事。
可尤庭施并无太大反应,只看着手下的棋盘淡淡说了句:“华宵只是性格顽劣了点,但他本性并不坏。”
明昱侒顿感错愕,她以为华宵与家主之前的那些侍男并无太大区别,但没想到他竟在家主心中有如此地位。
她本还想与家主说明前几日看到华宵折辱践踏仆人的事,如今见到她是这种态度,多年的默契让她没有再续前言。
她摈弃杂绪,专心陪尤庭施下棋。
“阿施!阿施!”没过多久,华宵又回到尤庭施身边,他亲昵地依到她身后,双手搂住她的腰,头倚在她颊畔看她下棋。
“沐浴了吗?身上这么香。”
“对呀,刚才踢蹴鞠出了好多汗,我用玉兰泡的澡呢。”
“昱侒,你闻见了吗?这个味道怎么样?”
明昱侒愣怔了一瞬,抬头便与家主身后的华宵对视了一眼。
他眼中是娇俏的怒意。
“阿施!”
“干嘛?”
“哼……”
“昱侒,你分神了,我赢咯。”尤庭施狡黠地朝她一笑。
明昱侒松了口气,忙起身道:“是家主棋艺高超,我想起来还有些事情没办完,就先不陪家主了。”
明昱侒刚转身,华宵立马就坐到她的位置,把棋盘打乱,像在发泄似的。
尤庭施像在看宠物撒欢,看到他这副滑稽的样子,没忍住笑了起来。
华宵幽怨地用那双明澈剔透的蓝眸瞧她。
“怎么了嘛?”
“你刚才是什么意思嘛!”
“没什么意思啊,就是想让别人也来称赞下我们的小猫宝。”
“你总是喜欢这样,我不跟你睡了。”
“你不跟我一起睡,准备去跟谁睡?”尤庭施语声轻快,转了转调,“不会是想跟昱侒一起睡吧?”
“尤庭施,”华宵站起身,颤抖地用手指着她,“你就是个混蛋!”
听到这话,尤庭施本还满面堆笑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谁许你这么跟我说话的?”
明明就是她先说错话,怎么能反过来责备自己?华宵不忿又委屈,眼眶泛红,转身就跑了出去。他穿着花纹繁复、颜色殊丽的纱衣,跑起来时衣摆就像在阳光的照射下跃出湖面的鱼儿。
她再一抬眼,只看到他红色的发尾一闪而过,人就不见了影子。
尤庭施气定神闲,没再管他,等到夜间,随意指了位男仆为自己更衣。
外衣刚脱下,华宵便走了进来,他看见男人的手搭在尤庭施颈侧,急忙走过去将那人推开,又踹了他一脚,“滚开,丑八怪,不许离阿施这么近。”
“他怎么你了?我只是让他替我更衣。”
华宵本来侧头对着她,听到这话立刻转首瞪她,那双湖泊似的蓝眸此刻却像燃着两簇火。
“你还帮他说话?平日里都是我帮你做这些事的,你怎么能让别的男人离你这么近?”
尤庭施就喜欢他这股恨恨的劲,白日里的隔阂这会已消散得差不多了。
“谁叫你自己跑出去的。”
尤庭施朝床边走去,华宵又凑上前来抱她,在她身后步伐一致地走着。
“你还爱我的对不对?我以后再也不发脾气了。”
尤庭施懒得嘲讽他这种不切实际的承诺,她坐到床畔,他便紧靠她的身侧坐着。
“亲亲我嘛。”
尤庭施一手掐在他颈后,粗暴地吻上他的唇,他们的舌头不是甜蜜多汁的果实,而是染血进击的剑。
酥麻的感觉不断朝华宵涌来,如同在进食,他想将尤庭施吃进腹中,或者被她吃掉。
好爽,好喜欢这种感觉。
他们之间的情事向来如此,像两只野兽在互相纠缠搏斗。
结束后,尤庭施的手中已缠上几根红色的发丝,华宵气喘吁吁地趴在她鼓起的小腹边,红色的卷发汗湿地黏在他颊畔,刚从水中上岸的精怪般妖冶至极。他丹唇似火,吻上尤庭施的小腹,甜蜜地笑起来:“这是我们的孩子。阿施,等它出生,我们一起教它走路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