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真的。。。’
她熄灯准备睡时，阳台沙沙作响。
新房是两室一厅的格局，户主应该是后期做过改造，阳台在主卧。三十六层的楼盘屹立在低矮的老城区房中，白天独享阳光，晚上江风吹拂。
但现在在这不明的声响中，就显得额外诡异了。。。
阳台和卧室之间由几扇透明推拉门隔开，窗帘蔽光性很好。
今天是她第一次在这边过夜，洗衣机还未到，她没有洗衣服，阳台空无一物。
那这声响。。。
她作为不那么坚定的唯物论者，此时颅内不受控制的重映着看过的恐怖视频。
声音变了。。。
她将眼睛强制打开，转向窗帘。
“嘶！”
眼前的画面让她倒吸口凉气。
刚刚还一片漆黑的窗帘，此刻四周往内布满蛛丝一般的黑色网格。
“沙沙沙。。。”
“咚咚！咚咚！咚咚！”
那网格似具有生命力般地往内蜿蜒流淌，发出的声响和她心跳声组成一曲诡秘的旋律。
提醒着她。
不是梦。
直面还是跑？！
但还能往哪里跑呢？
这座城市不就是她跑来的吗？
“唰！”她下床一把拉开窗帘。
映入眼帘的场景让她心脏几乎骤停。
落地窗上布满了‘爬山虎’，密密麻麻地将阳台裹住，此刻的阳台仿佛囚笼一般。
“在这里、在这里、在这里。”她向上抚摸了三下额头，心里默念。
按她入睡前的测试，城市夜晚的光污染是影响不到她的，为何这藤蔓的倒影能透过窗帘呢？
不对！！！
白天都没有的！
从她熄灯到异响声不过十几分钟，这些植物是如何短时间内长成这样呢？
她犹豫再三后将推拉门打开，走进阳台。
藤蔓的生长仍未停止，但由于空间的分隔，它们聚集在紧闭的纱窗上，商量着如何刺穿这碍事的东西。
对于她的靠近，焦躁的枝条缓缓停下脚步。
不是爬山虎。
爬山虎的茎部没有这么粗，叶子也没有这么轻薄与翠绿。
物极必反，看着仿佛与她隔空对峙的藤蔓，她好奇的将手指伸向纱窗。
“嘶！”
不敢置信！
像是躲避天敌一般，藤蔓由她指尖触及到的窗帘部分，向外退缩了一个小圈。
太神奇了。
含羞草派系的族长吗？
敌退我进。
她用指尖追逐着藤蔓们，看着它们仓皇失措。
她还准备用手机搜索一下植物种类。
她刚放下手，藤蔓又好奇地蔓延上来。
看着贼兮兮盯着她手机屏幕的小家伙们，她不由的莞尔一笑。
这又菜又爱玩的模样，像极了她老家那只小土狗。
植物茎部有点像苋菜，叶子嘛。。。
像春天的杏树。
她一边看着窗上一边将描述输入手机。
搜索出来的结果不是面前的小家伙们。
这么有个性的植物，怎会是无名之辈呢？
她在手机上埋头苦干时，一缕菌丝般的绿芽儿穿过纱窗孔伸进了阳台。
各个平台搜索无果，大部分的回答都是建议下载一个咕咕识图，一款专门识别植物的软件。
她下载完准备拍照时，才发现成功入侵的小家伙。
厉害了。
她缓慢地伸出指尖，像是叙述着自己的无害。
对方好像也察觉到了，这次没有退缩。
‘竟然是凉凉的触感！’
她心里早已热开了锅，但动作却轻柔无比，准确来说是没有动作。
触及对面后，她指尖就停止向前了，任由对方探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吓坏了对方。
绿色的菌丝像只好奇小狗，在她手上左右嗅着，纱窗外的部分则在欢快地摇摆。
她另一只手准备拍照。
“咔嚓！”
“嗖！”
手机自动开了闪光灯，小家伙们如受惊的小兽般，退了个一干二净。
阳台内的由于躲得太着急，直接卡断了小部分留在了地上。
干坏事了。。。
她捡起地上的残枝，心里内疚万分。
应该不是声音引起的，推拉门的声音比这大多了。
光线吗？
应该是了。
这也可以解释藤蔓为什么白天没有出现。
她愧疚地抚摸着残枝。
楼下沉睡的男人眉头徐徐舒展。
她接了杯水，将残枝泡在里后，放在了阳台。
希望明晚有机会向小家伙道歉。
图片也没有识别成功。
因为压根儿就没拍到，只有一团模糊不清的光球。
算了，肯定是不能开灯拍。
灯开了，‘人’影也没了。
确定房子作祟的原因后，她舒心极了。
酒窝深陷。
‘这回可真是捡了个大漏！’
第二天她起个大早，将下午出摊要用的食材采购完毕。
她的计划是只送不卖，加微信送一小份餐品。
为了靠近人流密集地区，她没有准备瓦斯炉，规定不允许。所以她准备的都是轻食，为了贴合小朋友的口味，加了个紫米寿司和百香果鸡丝荞麦面。
朋友圈已经捣鼓好了，每一道餐品她都做了个vlog并置顶。
看着放满餐品的露营车，她深呼吸，摁下电梯。
电梯刚下了一层就停住了。
小家伙的主人？
按平时的习惯，她不会将视线看向进电梯的人，但这次好奇心战胜了习惯。
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个修长的身影占满门框。
看清人脸的瞬间，她思忖着：明星？还是网红？
短发乌润如墨衬得皮肤额外白净，凤眼湿润。。
不对。
变凌厉了。。。
来人看见电梯里的她后，周遭空气都凉了几度。
是因为她东西太多，占空间了吗？
她将露营车往角落里挪了挪。
薄逸清原地静止了片刻，随即将画板背起走进电梯。
不是夸张是陈述。
她是真觉得电梯里的温度降低了。
现在不光是温度，她觉得空气里的氧气也不足了。
出电梯门她才缓过来，幸好对方是去地下车库。
艺术家？
难怪气场这么强大。
坐到车里，薄逸清回想刚刚电梯里遇见的女人。
她身上的味道。。。
“滴滴滴”手机来电声将薄逸清的思绪打断。
“到哪了大哥！不会又睡过头了吧。还有。。”
“出发。”薄逸清将电话挂断。
西楼街道摆摊区。
“好姐妹，能不能卖我一点啊！我不想回家点外卖了！”下班的社畜。
“妹砸，这些我都要了。可以办月餐吗？”路过的健身人。
“姐姐买给我，我是小学生！”有妈买单的小学生。
看着半空的餐车与猛增的微信，她佯装镇定，并保持原则。
餐食的分量她是计算好的，在分量不显得小气的基础上，让人尝清食物的味道。
简而言之，就是吊起顾客的口味却又不满足。
“喂喂！新来的？这位置是我的！赶紧走开！”一个人字拖壮汉挤开人群冲到她身前，踢了踢露营车。
“妹砸你赶紧销完算了。”健身大哥挡在来人前，朝她挤眉弄眼。
感受到对方的善意，她微微一笑，往前迈了一步。
“您好，您也是摆摊的朋友吧。这是我的租赁字据，您看一下，您应该弄错地方了。”她眉眼弯弯。
“谁是你朋友，你这些东西都不过关，没办食品卫生，不合规。”壮汉一手轮开面前的纸条。
此话一出，观看的路人更多了。正准备加微信了解的客人，也将手机收了回去。
吃街边小吃基本都默认食品不怎么干净，这么正面指出来，路人碍于面子会放弃，但转头就会去吃另一家。
路人这么做很正常，但对于第一天出摊的她就是暴击了。
同行也明白这个道理。
“不好意思了，把您当成同行了。您是负责街道管理的工作人对吧。”
“知道就赶紧撤！你们也散了吧！”壮汉眼睛往斜上方飘了一下，开始驱散围观的人。
“等一下！”她猛地将餐车把手往上一拉。
“怎么？你还想妨碍公务？”壮汉撸了把袖子。
还未迈开步子离去的路人将圈围得更紧了。八卦的小朋友更是拉着父母的手，不准对方走。
如果他们稍稍抬头，就可以看到自家父母也是满眼的看热闹。
这出摊的姑娘一看就是软柿子，路人这一看就知道是个什么戏码。但就刚刚这姑娘的架势，戏的走向好像会有点小反转。
“哪能。该办的手续我都办了，至于齐不齐全，您先说一下需要哪些，我看看有没有漏掉的。”她不慌不忙地拿出文件夹。
‘该你了’
看客们视线齐刷刷地转向壮汉，示意到。
“这。。健康证！你有没有？？食品证、营业执照有没有？！”壮汉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几个唬人的话术还是会。
“这是我的健康证，至于您说的食品证，不知道是食品经营许可证还是食品生产许可证呢？”她一副虚心请教模样。
壮汉哪知道这些，能背出刚刚那段已经是他全部家底了。他的摊子其实不在中心地带，他是做炸串的，但他婆娘在这边买冰粉。
“都要！！赶紧的，我还要去下一个街道！”第一天出摊不可能办这么多证件。
壮汉这点还是算准了。
“不需要的，摆自制食品类的摊，咱们街道只需要小餐饮登记证与健康证。但是我的店下周开业，所以也在走营业执照的流程了，具体就不和您汇报了，您应该不是执法人员，对吗？”她言笑晏晏地停住看乒乓球赛般的观众视线。
壮汉嘴唇微颤，事都到这一步了。。。
“假扮执法人员将构成招摇撞骗罪，一般情形处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这里有几个镜头，您要不再思考思考？再决定当不当执法人员？”她示意对方看下人群里正举着手机的路人。
“噗～”路人被她贴心地建议逗笑一片。
而壮汉则在笑声中仓皇而逃。
“大妹砸，可以嘛～”一直未走的健身大哥朝她竖起大拇指。
“谢谢你刚刚的帮忙了，今天东西没剩几样，你要是不嫌弃就都拿走吧～”
“哈哈哈，这买卖可以，啥也不干就有吃的拿。等你开业哈！”大哥也不客气。
“那我也加个微信吧！”本就有想法的路人们也涌了上来。
“好的，那劳烦你们备注一下，今天没东西送了。回头开业正式点餐时，我再给大家一一补上，大家加微信后可以看下我朋友圈置顶，有很多今天没出的餐品。”
呼～
人群终于散尽。
还算顺利。
她拖着空空的餐车回小区。
回家先洗澡吧，虽然有做好被找茬的准备，但没想到第一天就遇见了。
她将长袖微微挽起，散散热。
“叮！”电梯到了。
一阵凉风迎面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