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

    乱世荒年,本国一分为数,从北滁至南冢,东璇至西采,大小豪强土匪之人数不胜数,自称神仙魔道之类更是层出不穷,使得普通人终日惶惶不安,只求自保,而那些武艺高强、聪慧过人的英雄人物则常常自成一派,独步江湖。

    胥河是姑苏一带有名的航道,每日来来往往的鱼龙混杂,多是人称“水上飞”的姑苏江氏的手下。  一日,风轻云淡,水平如镜,近十艘木船浩浩汤汤地驶来。为首的大型木船上悬挂着一面黛蓝色旗帜,前边赫然大写的是一个“江”字,后边画的则是个狰狞可怖的青面鬼王。各个船只的首尾上各站着一个随从,好不威风。

    船舱内,一堆人布衣褴褛,攒三聚五的并在一起私语,唯有一人,头发缭乱、身着黛蓝色长袍端坐着,袍子上是大大小小的风干了的泥污,凉风拂过,不时有碎发丝晃到眼前,但这人像没看见似的,纹丝不动。

    谢遗音背靠木船,面对着河岸对面的土地,眼神失了焦,那刺眼的刀刃被拔出剑鞘,刀光剑影下,家破人亡血流成河的惨淡景象仿佛就在眼前。回忆如同利刃般划向心窝。

    “遗音,快逃!”

    “娘——”

    娘。谢遗音不禁呢喃出声,不自觉攥紧拳头,暗自发誓,总有一天,她要让这些恃强凌弱的东西血债血偿!

    正想着,倏然感到肩膀被人一摸,“兄台,兄台?”

    声音清脆透亮,谢遗音回神,只见面前的是个长相俊秀,看着不过十几岁的少年郎,他的衣服虽然也遍布污渍,但底下隐约能看出来是赤金的颜色和丝绸的面料。谢遗音瞬间拍掉了那人的手。

    花闻语闻言赶忙收手,带着歉意,脸上赔笑道,

    “呵呵,不好意思姑娘,恕在下眼拙。”

    花闻语定睛一看,一缕黑如墨、明如珠的发丝底下,一对柳叶眉蹙起,眉目之间给人一冷。花闻语顿时一愣,心里默默道,怪不得他竟然没认出这是个女子,实在是这人冷峻孤高的异常。

    俄然腹下一抖动,从刚才到现在,口袋内的陨铁便不断自移,花闻语自知这陨铁并非俗物,乃是那把流传千古的干将莫邪剑所用的神材。这船舱内一共近十名俘虏,只有和这个人说话时,这陨铁才震颤发狂。

    于是他便心中一动,便打算试探一下这人的身份。花闻语四下扭头一望,船舱本身就小,人又多,于是使了法术,电光石火间,只见一缕真气萦绕在二人间,形成一道外人不可见的屏障,“想来姑娘也是惨遭屠戮了?”

    刚才看到这人面孔及其穿着时,谢遗音已猜定这人并非俗人,这乱世荒年,寻常人家有几人能穿着得体?不饿死就算不错了,因而现下看见屏障外的人目光呆滞,一动不动也并不觉得奇怪。

    “是。”

    “敢问姑娘家住何处,又是如何沦落至此?”

    谢遗音瞟了他一眼,“家住离安。”

    “离安?传说离安人世世代代自食其力,从不参与外界争斗,乃是一处钟灵毓秀的世外桃源。想不到,姑娘竟是来自离安。”怪不得这陨铁与她有这么大反应,想来她并非俗人。

    “哼,那又如何,再好的地方在这乱世又怎能存活?”谢遗音眉头蹙起,眸中闪烁,人还是端坐着,只是扭过头去,不再言语。

    “姑娘何须伤心?”花闻语说道,眸中一闪。

    谢遗音闻言不语,等着他的下文。

    “呵呵,姑娘你有所不知,如今这天下大乱,百舸争流,林林总总地共有人、神,魔三类。其中,最声名鹊起的,依次便是那几家,以轻功卓绝著称,势力积聚于江南一带,人称“水上飞”“青面鬼”的江氏;以剑术闻名,剑法奇拔凌厉,聚居于黄河一路,人称“松下客”“真武帝”的应氏,及通奇技淫巧之术,四海为家的“世里尘”花氏。  然而这世道上又流有一句俗语 ‘江鬼不是鬼,真帝并非帝’。这江氏号称“青面鬼”,其实又是最讲公道、有侠盗精神之辈,姑娘虽然是这江氏的阶下囚,但保全一条命还是可以的。若小命可保,假以时日,私仇未必不可报。”

    谢遗音沉吟片刻,冷冷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正说着,船已到岸,船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下船—”

    脚步声越来越近,

    “呵呵,我便是那‘世里尘’——花闻语。”说着,又从腹下掏出一块手掌大小的闪着光的黑石,对着黑石道,“既然你这么想见她,我又怎么能不让你们相见?”轻轻一扔,谢遗音接住了石头。

    “江湖之大,姑娘,我们有缘再见。”

    语毕,只见他手一撕,那张脸便被扯了下来!而面具下,竟是一个面若桃花,顾盼神飞的女子。只见她眨巴下眼睛,弹指间便出了船舱,只留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飘在半空。

    没想到她就是那“世里尘”的花氏。谢遗音收好石头,心下感叹。

    船舱内其余人这才恢复过来,有一人喊道,“诶,那个公子哥呢?”其余人才注意到,“是呀,怎么不见了?”“刚才还搭话了”…

    “大惊小怪什么呢?!还不快出来,让我们当家的好等!要老子进去请你们呢!” 随从进船舱喝道。

    ……

    几经周转后,终于到了江氏的府邸。谢遗音早已体力不支,跟着一行人进了牢狱后硬撑着走到牢房一角,其余人早已累倒在地。

    过了一会子,那些看门的都去帮着抬货了,牢房内除了俘虏再无他人,有一人小声嘀咕,

    “你们听没听说过,这江氏有两儿一女,现在当家的是老二,听说那江老二心狠手辣,三小姐倒是个心慈手软的。”

    “诶,我还听说这江老二之所以能当家,是把原当家的给毒死了。”

    “还有这种事?”

    “…”

    府邸另一房内,一个身着清丽华服的女子动作轻柔地抚摸着手上的金丝雀,此人便是那位三小姐——江清野,她嘴角噙着笑,身旁伴有两个奴婢,一个名为秋水,一个唤作夏竹。

    “我听说,又有客人到访了?”

    秋水连忙应道,“回小姐的话,是二当家的…”

    话还未说完,江清野便抬眸,只见她眼含秋水,榴齿含香,缓缓吐出了一个“嗯?”字。

    秋水似是受了什么刺激,立刻抬手扇了自己几个声音响亮的巴掌,脸上立马泛起红肿,她诚惶诚恐地抬头看了一眼嘴角归于平直,眼睛眯起的江清野,噙着泪,连连求饶,“奴婢该死,秋水该死,望小姐饶命,…”

    夏竹这时说道,“回小姐,俘虏共十二人,女子九人,其中有六人都是流民,有一人声称来自离安,位于南冢方向。不过,还有一人失踪了。”

    江清野淡淡道,“不见了?”

    “是的,而且,我听那几个随从说船上有个…”夏竹四下一看确定周围再无旁人后,便小声凑到江清野耳边,“一个人皮面具。”

    江清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嘴角上扬,“有趣。”

    随后,她语气颇为关切地问,“脸疼吗,秋水?”

    “不疼,不劳小姐费心…”秋水眼中含着泪。

    “嗯。柜子里有药,拿去用,不要让别人看见。”

    “是。”

    秋水应声,正要离去。

    “站住。”

    秋水身形一僵,“怎、怎么了,小姐?”

    “不要有第二次。”江清野声音虽轻,却夹杂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威严。

    “好,秋水知道了,绝不再犯。”

    “嗯,下去吧。”

    说完,江清野又递给夏竹一个眼神,夏竹便退下去了。

    屋内恢复了清净,一截葱白如玉的指节陷入鸟儿的毛发里,越陷越深,然而鸟儿并不挣扎,眼见要被扼死,江清野最后一瞬放了手,轻笑道,“真乖啊,你怎么这么听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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