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无鸢来到元阳宫外,犹豫了一下,还是叩响了大门。
出来的人瞧着有几分眼熟,但又想不起来。
可那人看清应无鸢的样貌后,激动的都要跳起来。
“姑娘!是你!”
“你是……”应无鸢后退了两步,感觉这人不大正常。
“我是景逸啊!哦!你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就是你救回来的那人!”
景逸又往前迎了几步,两只眼睛都快粘到对方的身上。
应无鸢有几分不悦:“劳烦你,我找……”
“你是来找我的?!”景逸高兴的昏了头,上前就要拉住应无鸢的手。
只听┗|`O′|┛嗷一声,景逸的两条胳膊像是挂上去的木棍,随意的晃动在身上。
“登徒子!”应无鸢白了他一眼,气愤的转身离去。
第二日,南玉看到一堆人围在二师兄的屋前,本无心管这闲事,路过时听到几位师兄弟的谈论。
“欸!二师兄这也算是为情所伤吧?哈哈哈哈”
“嘘,小点声,小心二师兄揍你!”
“我看二师兄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揍不了我嘿嘿”
“那姑娘还挺厉害,一下子卸了二师兄的两条胳膊,接上去也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二师兄也真是的,惦记谁不好,惦记那次救他的姑娘……啧啧啧人家怎么会看上他?”
南玉上前:“师弟,那姑娘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上啊,昨夜二师兄轮值,正巧赶上了,让人好一顿修理。”
“那她在何处?”
“走了呗”
“……”南玉心下怅惘,与应姑娘一别已有半年,不知她救下的那人是否安然无恙。
轻叹一口气,便抱着那筐南瓜去了膳堂。
今日午饭由南玉掌勺,元阳宫的弟子虽然不算太多,却也有上百张嘴,这吃饭于一众汉子来说也算是头等大事,毕竟每日在师父的眼皮子底下顶着严寒练功,若是在吃食上不能满足,怕是要“哗变”了。
花青端着瓷碗,溜边儿喝了口热乎乎的南瓜汤。
心满意足的呼出胸中的寒气。
“呼~南玉,你这汤做的不错,以后多做几次!”
南玉弯弯唇,回应了这难得的褒奖。
“二师兄的饭食,今天我帮他端回屋。”
二师兄的小跟班赵林拿出饭盒,盯着那盘子四喜丸子,意思已然明了。
南玉接过饭盒,往里盛了两勺白菜豆腐,便递了过去。
“欸?”赵林见他不懂事儿,便瞪起了眼。
“今日的荤菜,是轮到北苑弟子了,二师兄若是想吃,可以等明天。”
南玉绕过杵在那里的赵林,接过后面小师弟的饭盒,盛了一块儿热乎乎的肉丸子,又浇上了几勺汤汁。
赵林看着排队的那些弟子,一时间没了话,瞥了一眼南玉便悻悻离去。
花青瞅了眼那赵林的背影,那胳膊杵了几下南玉。
“你个呆木头,你得罪了二师兄有什么好处,不过几颗丸子罢了。北苑的大多是年岁小的,少吃几颗不碍事,闹不起来。”
南玉没搭话,自顾自地忙着盛饭,他为人木讷,不懂世故,也不想去懂,在他的心里,该练功了就练功,该吃丸子的就吃上丸子。
打完师弟们的饭食,南玉将剩下的半勺白菜豆腐放到碗里,找了个空位,拾了两根竹筷,那竹筷弯弯曲曲,用起来很不便利。
花青趁机凑了过来。
“明日你想不想下山采买?这月的采买轮到我,师兄让我带一人去,小虎太瘦了,我怕拿不动。”
南玉想了想这几日的确没什么要紧事,便点头答应了。
正当花青还想说些什么时,楚盈身旁的梅香走了进来。
“今日小厨房做的饭食,小姐不喜欢,小姐想吃咱们这儿的四喜丸子和冬瓜盅了!”
众人面上堆笑,谁不知这楚盈小姐是想吃南玉做的四喜丸子和冬瓜盅。
梅香见南玉没有反应,朝一旁的花青使了个眼色。
花青不情不愿的拿烧火棍碰了碰正闷头干饭的南玉。
南玉抬头看去,只见梅香一脸不屑又带有几分愤懑。
梅香不懂自家小姐到底看上这个男的哪点,又闷又呆,还穷的要命。
等梅香回过神来,南玉早已钻进厨房,重新烹调了起来,先前的饭菜早就分光,只得重新再做一份。
看着摆在桌上的菜肴,楚盈满脸幸福。
“好香啊~”
夹起一块冬瓜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小姐!”
“小姐,宫主让您过去呢!”
梅香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那桌上的饭食。
“好。”楚盈放下碗筷,拿起一旁的茶盅漱嘴,又接过一旁丫头递过来的绣珠软帕轻轻擦拭掉嘴角上的水渍。
“元宝,你走慢些,这花好美!我想多看看!”
应无鸢饶有兴致的赏着沿路的风景。
裴堇之的手中已编好一串花环,递给那车上盘腿坐着的女子。
“多谢”应无鸢接过,眸中流露出一丝惋惜。
山花本应长在山间田野,在自己短暂的生命里尽情的挥洒芳香,享受那阳光雨露。
“裴堇之,你真的想不起来自己家在哪儿?此次出行不易,可要仔细想想。”
裴堇之在前面牵着元宝,没回头。
“……”应无鸢无奈,感觉自己面前是两头倔驴。
一头是好吃懒做的倔驴,元宝
一头是装聋作哑的倔驴,裴堇之
“你不说,那咱们可要回药王谷了。”
“好”
这会儿倒说好了?气的应无鸢想把手中的花环砸过去。
“你还是想想吧,回了药王谷当牛做马的,一堆的活儿要干。”
“……愿意”
“……”有些人啊,天生的劳碌命。应无鸢无奈扶额。
“你真是的……”
最终二人还是回到了药王谷,看着这个免费的劳动力,鬼爷爷笑得合不拢嘴,捋着胡须说:“我就说我的那棵百年灵芝还是管点儿用的。”
“……”一旁的小当归悄悄地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是谁当初哭天喊地死不撒手。
“无鸢啊,你爹娘回娘家了,让我告诉你一声,别忘了去金陵城。”
鬼爷爷抱起一旁的酒壶连喝几口。
“知道了……”应无鸢情绪不高,自己那不省心的爹娘三天两头的回蓬莱,一去就是大半年,有一次待了三年才回来。
“金陵?”裴堇之疑惑。
“嗯,那边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你和小当归他们留在药王谷,我很快就回来。”
“一起”裴堇之上前迈了两步,怕应无鸢把他丢下。
“你不能去,你才好没多久,每日还要药浴。放心吧,我有元宝陪着!”应无鸢努了努嘴,示意元宝也能撑起一片天。
“我……”
裴堇之说到一半,被醉醺醺的鬼爷爷打断。
“好了好了!你就……你就听无鸢的吧,要不然谁给我和小当归做饭?让我们饿死啊?”
“……”裴堇之闷闷不乐的走开了。
第二日,应无鸢天还未亮收拾好行囊便要出发,裴堇之抱着一遮住他半边身子的包裹磕磕绊绊走了出来。
费力地放在驴车上,前面的元宝差点儿被压得翘起来,受了惊吓哼哧了好几声。
“这是?”应无鸢满头问号。
“路上、用得到”
“哈哈哈哈,难为你想得这么周到,不过元宝可就要吃苦了。”应无鸢顺了顺元宝的驴毛。
元宝回头生气的瞪了裴堇之一眼。
你追媳妇儿,拿我的命上?驴命不是命?
裴堇之不好意思的看着地面。
“知道你不放心我,金陵不是很远的,放心吧!”
难为应无鸢说出这句话,也是因为实在没出过门,这一走便是两个月,两个月后,一人一驴靠着裴堇之准备的行囊才勉强撑到金陵。
看着金陵城内乌压压的瘴气,应无鸢深知此行凶险。
幸好那犟种没跟来,应无鸢庆幸。
应无鸢拿着父亲留下的名帖,寻到城郊的一处军营,那军营上写着“闲人勿近”四个大字。
“你和我应该不算是闲人吧?”应无鸢捋了捋元宝的驴毛。
拿着名帖,颇为礼貌的递交给一旁的兵卫。
不一会儿,一剑眉星目的少年跑了出来。
少年冒冒失失差点儿一头撞倒应无鸢
“对不住,阁下可是药王谷的人?”
“没错,你是?”应无鸢疑惑这少年不过十一二岁,怎会在这军营中,通身的装束显着富贵。
“吾乃金陵城太守次子,江九霖。”
少年正处于变声期,声音粗嘎,出于尴尬,调门并不高。以至于应无鸢只听清了后两个字。
“什么……九零?”
少年红着脸并未重复,只是拉着应无鸢便往军营里走。应无鸢反应不及,趔趄着跑了几步。而那元宝则被兵卫牵到战马棚,用上等的饲料伺候着。
来到一处营帐,少年停下脚步,恭敬地冲里面的人行了礼,说到:“将军,人来了!”
“……请进……”
帐内人的声音雄厚沉稳,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
应无鸢走进去后,才发现那个什么“九零”少年并未一同进来,只是守在门口。
帐内一股烧炭的味道,夹杂着些许血腥味。
年迈的老将端坐在虎皮椅上,像是一头暮年的雄狮,眸中凌厉,周遭的威压,让人不寒而栗。
“你是应慈的女儿?”老将军的嗓音浑厚,夹杂着少有的温和。
“是,晚辈应无鸢。”应无鸢默默擦了把汗,自己的爹可真是不让人省心。
“你或许不记得我了,你小时候,我曾见过,按辈分,你应唤我一声江世伯,吾为金陵江圻。”
“江世伯安好。”应无鸢施礼问好,没想到自己那柔弱不能自理的老爹居然还会认识这般人物。
“你爹可曾说明让你来此地的缘由?”江圻示意应无鸢落座,于此不用拘礼。
应无鸢笑笑:“爹爹走的匆忙,未曾说过。”
江圻捋了捋面颊上的胡须,眼角泛起细褶:“你且随我次子九霖回到金陵府宅中,歇息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