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酒店拿了雪卡，换上装备，坐酒店的通勤车去了滑雪场，因为都是熟手，就直接去了高级别场地，人比初级场地少很多，两人玩得很尽兴，中午的时候在滑雪场吃了火锅，找了家咖啡厅休息了一会儿，又滑了一场才回酒店。滑雪挺消耗体力，两个人洗完澡都懒懒地躺在床上，凌峥叫了晚餐客房服务，侍应生把饭菜送进房间摆好的时候，其实两个人都有些饿了。餐桌挨着温泉池，凌峥边吃边说:“一会儿我们去泡一下，今天泡着肯定爽，好久没这么运动过了。”“嗯，花了钱的得多享受一下。”楚清瑜吃饭喜欢左右两边一起咀嚼，看起来像个小仓鼠，凌峥心里想:多数时候楚清瑜都比较高冷，还是这会儿看着生动可爱。
两人吃完饭，泡在池子里美美地欣赏风景，
楚清瑜突然说:“我在蒙特利尔滑过很多次雪，但从来没有泡着温泉赏雪的体验。”“都是你一个人去吗？”凌峥想起照片里面那个笑容甜美的女孩。“也不一定，多数时候是和同学一起去，这样划算一些。”“你……有女朋友吗？我听说外国的高中生都谈恋爱。”“你可能有误解”，楚清瑜笑了。“你这么优秀都没有女朋友吗？”凌峥一副八卦脸。“那你呢？你这么优秀都没有女朋友吗？”楚清瑜很会踢皮球。“额……我……以前就算有吧！现在没有了！”“什么叫就算？”“就是……就是比较素的那种……你……你明白吗？”楚清瑜哈哈大笑，“哦！原来谈恋爱还分荤素，我今天长见识了！”轮到凌峥自己脸红了，“你……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我阿？荤素都不吃，我喝水！”楚清瑜甚至扭头对凌峥俏皮地抛了个媚眼，莞尔一笑，这是凌峥今天第二次见到纯情生动的楚清瑜。“你没有女朋友，那你有男朋友吗？”凌峥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额……”楚清瑜给了他一个白眼，“那你谈过男朋友吗？”“切！又踢皮球！你先回答我，然后我再告诉你。”“没有。现在轮到你了！”“我啊……嘿嘿……”凌峥笑而不答。楚清瑜观察他，然后说:“不是吧……你荤素不忌，男女不限的吗？”“哪有！我刚才就是逗你一下！”凌峥笑说。“不过，小瑜你说，是不是爱情真的跟性别无关？”楚清瑜想了好一会儿，凌峥算是问到他的知识盲区了，“我也不知道，毕竟我没有经历过。就我看过的文学作品和电影电视来说，我觉得是这样的。”“说来听听，你都看了些啥？”“你知道台湾作家白先勇吗？”“额……不知道。”凌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楚清瑜笑了，“不知道也不要紧，毕竟课本上没写。”“就是写了可能我也不知道，嘿嘿……”“他是白崇禧的小儿子，写了一部很有名的小说，叫《孽子》，是部关于同性恋的故事，这个跟他的亲身经历有关，他本人就是一名同性恋，他有个同性爱人，叫王国祥，是他的高中同学，是位物理学教授，他们两人感情深厚，共同生活了很多年，但是，王国祥先生因病去世了……”楚清瑜想起那篇《树犹如此》，顿觉人生无常。凌峥看他神情悲伤，不敢再调笑，只说:“哪天我也去了解一下他们两人的故事。”“我公寓里有白先生写的《树犹如此》，是讲述他们两人相知相爱故事的，等回去我拿给你看。”“好。”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凌峥突然问:“小瑜，你成绩那么好，为啥考电影学院呢？”“我啊？当明星挣钱多阿！”“切！你不是这么庸俗的人！”“怎么就不是了！我就是想当有钱人！像你这种少爷，根本不了解民生疾苦！”“你很苦吗？那以后爷养你！”“你先养活自己再说吧！”楚清瑜笑了。“那你又是为啥来电影学院的？”“我成绩差，没有更好的去处了，况且这儿帅哥美女那么多！”“啧啧啧……凌峥，你真的很色！”“我是正常男人好吧！”“正常男人，班上帅哥美女那么多，你有没有喜欢的？”“有阿！”“谁？”楚清瑜一副八卦脸，“不告诉你！”“好吧……你赢了！”楚清瑜笑着说。“你呢？有你喜欢的吗？”凌峥问。“有阿！可多了！”“啥？哥们儿，人别太渣！”“我真的觉得个个都不错，男帅女美，除了余桐，他真的好像厨师！”“哈哈哈哈哈哈！”凌峥爆笑。“凌峥，我对爱情没有什么向往，我只想好好活着，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楚清瑜说话的时候，神情肃穆地看着远处洁白无垠的山峦，凌峥觉得，这一刻的楚清瑜，比外面的苍茫世界还要孤独、清冷，他不像是18岁，倒像是81岁。“小瑜，你想吃蛋糕吗？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咖啡厅有小蛋糕。”“好”，楚清瑜扭头笑了一下。
一会儿侍应生就把蛋糕拿过来了，还拿了一瓶红酒。“唉呀……少爷就是阔气！”楚清瑜调侃。“跟美人在一起，可不得大方点儿！”凌峥抛给楚清瑜一个眉眼，楚清瑜有种想打他的冲动。两人一前一后地去冲了澡，坐下来吃蛋糕，楚清瑜难得地拿着勺子喂凌峥吃巧克力慕斯，凌峥一边欣赏美人，一边被美人投喂，顿觉人生如此，夫复何求！他把醒好的红酒倒在两个杯子里，把较少的那杯推给楚清瑜，“喝点儿，一会儿睡觉香。”“我酒量不好，一会儿会醉的。”“醉就醉呗，演一出贵妃醉酒你会不会？”“额……这个我不会。”“小瑜，你演技那么厉害，是谁教你的？”“没有人教我，自学的。”“妈呀！你真的是小天才！我敬你一杯！”两人一饮而尽。“小瑜，我有点好奇啊，你说你爸爸妈妈都去世了，那他们以前是做什么的？怎么能养出你这么完美的儿子？”楚清瑜一喝酒就上头，双颊绯红，眼睛雾蒙蒙的，嘴唇也变得艳丽起来，凌峥看着他，吞了一下口水，脑子里出现一些不过审的想法，他赶紧在心里提醒自己:这是你哥们儿！你是不是素太久了？他心虚地低下头，专心致志地吃蛋糕。楚清瑜好一会儿没有说话，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喝着，“我没有见过我父母，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凌峥没想到是这样，他幻想的楚清瑜，是在一个典型的华裔中产家庭出生，因为某种原因父母双亡，然后靠叔叔阿姨帮助长大成人。“你出生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吗？”“不是……我被抛弃了……很可笑吧？”楚清瑜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水汽更盛，神情又难堪又可怜，凌峥知道他的哭功，那真是威力无穷，简直就是他生命无法承受之重，他赶紧转换话题:“我们明天还去滑雪吗？还是说到处转转看看景色？”“阿？我们明天还不回北京吗？”“我定了三晚房间，明天还可以再玩一天。”“哦……都行。”楚清瑜不好意思地搓腿，“我应该给你多少钱？”“什么钱？”“我是说旅行的费用。”“哦！这是我邀请你来的，你跟我说这个我要生气了！你不来我也花一样多钱！”“但是……”“但是啥，等你以后成大明星了，你也请我旅行，我要去瑞士！哦！不！去加拿大！蒙特利尔！”凌峥嘴巴巴地说一大堆，楚清瑜笑了，有点害羞地摸摸头发，“万一我当不了大明星呢？”“怎么可能！你以后会成为影帝！爷看人很准的！到时候你可不要忘了我就行！”“凌峥，我有点困了，我头有点晕……”楚清瑜说话黏黏糊糊的，尾音拖得长长的，像在撒娇，凌峥有点受不了这个，心尖痒痒的。他赶紧把楚清瑜扶到床上，给他脱了鞋，盖好被子。楚清瑜抓着他的手:“凌峥，再陪我一会儿。”“好。”凌峥坐在床沿，
楚清瑜定定地看着他，然后指了指身旁，“你也睡！”凌峥有点懵，楚清瑜喝醉了是这样的吗？这可不行，以后绝对不能让他喝醉，这太危险了！万一哪天遇到坏人怎么办！他顺从地躺下来，面向楚清瑜，两人的脸相隔不到10公分，凌峥甚至能闻到楚清瑜鼻息间的香味，一点酒香，混合着淡淡的兰花香气，他的心跳莫名加速，呼吸也变得粗重，楚清瑜柔波似的眼睛深深地看着他，轻轻抿着嘴唇，那唇色很艳丽，让凌峥想起读过的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凌峥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他闭上眼，在心里狂念:这是兄弟这是兄弟这是兄弟……等他再挣开眼的时候，楚清瑜已经睡着了。凌峥只能苦笑，悄悄跑到卫生间去冲凉水澡。
第三天早上，两人又去滑了一场雪，然后下午坐缆车上了主峰，主峰上人不多，有个透明的玻璃观景台，两人坐在台上，欣赏祖国的大好河山，两个人静坐了很久。凌峥先开口:“你……一直待在孤儿院的吗？”问完这个话，他就后悔了，好想扇自己一巴掌。好一会儿，楚清瑜才轻声说:“待到6岁，被人收养了……后来那个人也死了，跟我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也死了。”凌峥发誓他以后再也不问楚清瑜的身世了，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开悲剧盲盒，这盲盒他妈的还是个俄罗斯套娃，越到里层越惨烈！他下意识地揽住楚清瑜的肩膀，手臂用了用力。“帅哥，可以帮我们拍个合照吗？”一对情侣拿着相机问凌峥，“哦！可以！”凌峥站起来帮他们拍照，当他拍完把相机还给对方的时候，那个女孩说:“谢谢！需要我帮你们拍照吗？”“哦！不用！”“嘿嘿，好吧！”女孩扭头看楚清瑜，又回过头看凌峥，说:“那……祝你们幸福！”然后笑着给凌峥比了一个心。“我……我们不是……”“我知道我知道。”女孩冲凌峥眨眼，然后牵着她的男朋友跑了。楚清瑜脸红了，扭头假装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