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落地c城不到一分钟。
应跃看向被挂断的手机,神色复杂,他平时是不苟言笑的,现在这样像是明显有些慌乱的样子,看上去令人觉得陌生。
“迅速报警。”
他把手机递给助理,自己则要了助理手机给舒鹤叶打电话:“哥,你在子阳手机里装定位了吗?”
“应跃,什么定位,你跟子阳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还有,找我干什么?”
“情况紧急,不要装傻。哥调查过我,所以我这样做是礼尚往来。”他简短回答,把每一句信息点很多的话都变得很简短,“请发我一份,哥。”
“快点啊舒鹤叶。”
“她现在没有生命危险,陈浩不会动手太快的,倒是你们,瞒着我私自结婚······”
舒鹤叶反应过来,也不装了,他冷哼一声,把情绪压下来,尽量冷静地说,“我也马上到c城,你让我妹妹孤身一人来这里不闻不问的账还没算,约个地点见一面。”
“现在这事重要吗,舒子阳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我知道,就在临街咖啡馆约吧。”他声音不急不须,听起来很冷静。舒鹤叶看着腕表,继续道,“我需要半个小时,你半个小时之内赶到,别让我等你。哦还有,如果你先到了,给我点一杯冰美式,多加点冰块,热死我了。”
应跃冷着脸挂断电话,看了眼已经报完警在一旁等待他指令的助理:“这是亲生哥哥的反应吗?”
助理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一下。
应跃揉了揉眉头:“那去临街咖啡馆,快点,舒子阳肯定就在那附近。”
“我妹妹死的这么惨,凭什么你活的这么潇洒?嗯,舒子阳?”他阴恻恻地笑了,指着还处在昏迷中的应祝西,“听说你结婚了啊,是他吗?”
舒子阳默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眼那个完全看不出之前意气风发的男人,他现在这副惨样子,多半是她害的,她默哀般地摇了摇头。早知道就不牵连他了,原本只是她一个人的事:“当然不是,我眼光还没有差到这种地步。”
“那看来就是他了。”他开始给自己搜罗证据,“我妹妹说你跟这个男人谈过恋爱,就是他,你逃跑的时候就是照他方向去的,肯定是因为认识他才去的。”
舒子阳:“······”
让他背了这么大一口锅,怪抱歉的。
“真不是,早就分了,你想怎么办?”解释太苍白,他也不会信,舒子阳也懒得费口舌了。
“我妹妹死不瞑目,所以我也不让你幸福好了。就从这个帅哥开始,你认为如何呢?”他眼神变得狠厉起来。
外边微弱的光线打进来,照在地上女人的眼睛里,她眼球有休息不足的红血丝,唇角惨白毫无气色,嘴唇干的快要裂开。阳光照人,可她依旧瞪大双眼,眼睛里蓄满泪水,混杂着很多情绪,看起来十分痛苦。
“从他开始干什么,还有,凭什么你觉得我是幸福的?我每天都活在地狱里面,每一刻都不得安生。”提到陈媛,她变得歇斯底里,情绪变得不受控制,声音也颤抖起来,“我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到媛媛,每次一参加酒局就恶心地想吐,我每日每夜都在想我为什么活下来。你只知道你妹妹死的有多么多么惨,你不知道我背负着愧疚感和罪恶感而活的自己有多么恶心!”
“是啊,那你这样的人,既然也觉得自己恶心,那你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不去死??”
她彻底激怒了他,陈浩掐住了舒子阳的脖子,死死的,不留一点余地的。
去死,她明明一直想做这件事情的。她也一直在想为什么死的那个人不是她。
那天的每一幕,都历历在目。
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两年前的那一天。
“媛媛,今天这个酒局我一定要参加。等谈下这笔生意来,我们小组一定会得到非常丰厚的酬劳。你不是说你哥哥欠下了一大笔债吗,等这笔钱下来,我把我得到的那份给你。而且我们很有可能会转正,这是姜姐说的。”
“子阳,你这么说我就生气了啊,”陈媛装作恼怒的样子,但是还是被她的仗义执言感动到了,教育道,“什么叫你把你得到的那份给我,是借给我,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世界上哪有你这样的傻子?下次再也不要说这样的胡话了,好不好?”
“傻媛媛,你没看出来我在画饼啊,这笔单子八字没一撇呢。”舒子阳搭着她的肩,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笑着说,“所以要小心的那个人是你哦,你要小心一点别被我骗到了。”
“是是是,舒大人身经百战胸有成竹,小人实在佩服。”
那一天,她很想吃街角的烤鱼,抛弃了一直在公司食堂的陈媛,自己直奔那家烤鱼店。
也是那一天,她听说了应跃要出国的消息。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说她如果晚上六点前不去机场,就再也见不到应跃了。
舒子阳看着热气腾腾的烤鱼,上面滋啦冒着的的油花,香气不断飘出来,她却一点食欲都没有了,只是觉得脑袋空空的,头很疼。
她强忍着自己心中的五味杂陈,发消息:【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相信你。】
不知道披着谁的皮的陌生人倒是一直很有自己的语言风格:【爱信不信。】
下午她心事沉沉地回到公司,陈媛看着她原本明媚的小脸吃个烤鱼就耷拉下来了,连忙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
舒子阳本来就憋得难受,被她这么一开闸全盘托出,说完之后她继续道:“你放心,我又不是什么恋爱脑。现在是决定我们能不能转正的关键时期,我不会主次不分的。不就是个男人嘛,见不见的有什么重要的。”
“去见吧子阳,客户这边交给我,”陈媛着急,“你知道那个男人的下落了,就赶紧去找啊,这是正事。没事,你不用担心我的。我会说自己酒精过敏的,你教过我,安全第一嘛。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我怎么能留你一个人去酒局?”舒子阳坚持摇头,“这不行。”
“我又不是没见过你每次醉酒后都想他想的哭,你活在痛苦里,每天都在自责,我又怎么能放任你这么难过?”陈媛摸了摸她的头,“还有啊,你不是上午说等这笔生意谈下来,你把你的那笔钱借给我嘛,要是我什么都不做坐收渔翁之利,我怎么好意思收你的钱?好啦,你不用再皱眉了,我们就这么说好了。”
“你要加油哦小美女,早日拿下你的竹马。”
舒子阳绷着的表情立马破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很认真地纠正她:“不是拿下,是希望得到他的原谅。”
陈媛:“那多亏啊,你这么喜欢他。”
“一点都不亏,他肯原谅我的话,我赚大了。”
陈媛评价:“就是恋爱脑,还否认。你这样,一点也不洒脱哦。”
机场离景上市市中心很远,坐车也要一个多小时,舒子阳熬到了下班,跟陈媛嘱咐一定要她量力而为安全第一。她走出公司也不敢跟舒鹤叶借车,这哥肯定会问东问西最后还不一定借给她。思来想去,她狠了狠心花大价钱打了一辆车,生怕时间来不及,连价都没来得及砍就坐上去了。整个过程心都在猛烈的碎掉和跳动,不知道哪个力量拉扯地更强烈一些。
她中途犯困了,这几天一直在熬夜弄策划案,连睡觉的时间都被她压榨了。车来回晃着很催困,她尝试闭了一下眼睛,等睁开眼已经是司机平稳到达,他赶到机场,已经六点半了。司机有点不好意思:“没按时到达,中间堵了一会车,不好意思啊美女,我退你二十块钱吧。”
那样就更赶不及了,舒子阳头晕晕地拒绝了,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整理就这么跑进去了,那个机场很大,来往的人很多,她看见标牌上写的他的航班已经在二十分钟前就走了。其实也没有死心,心存希冀又找了一会,等到了八点,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这才彻底知道自己完全错过了。
她笑了笑,给陈媛拨去了电话,那边慌慌张张挂断了。兴许她正在忙,舒子阳没有再打,在小程序上搜拼车想要回家,一直没有人接单。她浑浑噩噩坐在椅子上等了一会,还是没有人接单。
等过了一会,姜姐给她打电话,质问她在哪,陈媛出事了。
舒子阳如大梦初醒一般站起来,疯了一样给舒鹤叶打电话,语气中带了哭腔:“快来接我,哥,哥,哥我好像害死人了。怎么办啊哥,我真的不想这样的,怎么办啊,怎么办······”
她那段通话连话都说的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舒鹤叶从她字里行间捕捉到她在机场,立马连饭也不吃了就要去找她。
他什么询问的话都没说,只说了一句:“放心啊子阳,有哥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