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少屾忽然变得忙起来,很多时候我都已经睡下,他才刚到家。
卧室空荡的床总让人觉得不安稳,我干脆睡在客厅沙发,只开一盏落地灯等他回来。
其实我有私心,因为何少屾每次回来都不会叫醒我,而是直接把我抱回房。
他身上清新的松香味,熟悉的体温总能让我安心。我们仿佛最亲密的恋人,相拥而眠。
我贪恋他的温柔,即使觉得这一切像是梦,也期盼它能做得长久些。
最近何少屾都没空,原是约好今天陪我去医院拆线的,等到下午他都没回来,我不好打搅他,也怕医院关门,只能自己先去。
结果等我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何少屾却从外面推门进来。
他身穿一袭黑色长风衣,内搭灰色西装,金色质感领夹在冬日暖阳里熠熠生辉,让人只看一眼便不愿移开视线。
“青青!”
何少屾叫我。
我思绪回笼才发觉自己竟是看他看入迷了。
“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约好今天带你去医院拆线吗。”何少屾说。
“你最近这么忙,其实我自己去也可以的。”我移开视线,低头看向门口那块米色地毯。
不远处的人没说话,明明准备要出去,他却把门合起。
黑色皮鞋落在瓷砖地板发出轻微声响,仿佛敲在我心门。
“答应过你的,怎么会忘。”低沉嗓音在上方响起。
我愣愣地点头,“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说完我便想去开门,可还没走出一步,何少屾竟拉住我的手,把我拽进怀里。
“你……干什么?”
面前人不语,从手中袋子里拿出一条蓝色围巾。
“外面风大,把这个戴上。”
“这是给我买的吗?”我小心翼翼地看他。
何少屾:“不然呢?”
“噢!”
我点头,乖乖地戴上。
围巾很大很厚,刚围两圈就挡住我大半张脸,只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何少屾一直低头看我。
“麦青青,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他忽然出声。
我不解地抬眸看他。
还未来得及反应,何少屾竟把我抱起放在玄关的鞋柜上。
“我现在很想亲你。”
转眼间,何少屾微凉的唇便贴了上来。
一个带着深冬冷风的吻在唇间流转,仿佛松林裹着霜雪的味道。
我顺从地回应着,本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随便亲两下就行,没想到他竟抱着我足足亲了半个多小时。
实在受不了,再这样下去,今天是没法出门了。我用力推开何少屾,刚想说话却觉得唇瓣一阵阵发麻。
罪魁祸首舔舔嘴好似还有些意犹未尽,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你笑什么?”我问。
何少屾清俊的眼眸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我,“我刚刚进来的时候你是不是就想亲我了?”
我缩进围巾里,声音闷闷,“没有。”
“没有吗?”何少屾追着跟我对视,“那你怎么都不敢看我,地毯有我好看吗?”
当然没有,地毯哪有他好看。
但这句话我没说出来,怕说出后就真的出不了门。
医院离得不算远,开车很快便能到,虽然在家里耽搁了些时间,但总算赶上。
伤口在后脑勺,医生嘱咐尽量不要洗头,实在要洗也得等两三天后再洗,避免伤口再次感染。
但我已经很久没洗头,头发都糊成一团,扎起或许看不出来,但松开就跟面条似的。
回到家,何少屾还想抱着我亲,可我一想到自己很久没洗头,头发脏,瞬间就没了兴致,一直用围巾挡着脸不给他亲。
无论何少屾怎么拽,我依旧不肯松手。
他无奈地看我,“麦青青,出门前还给亲,怎么出去一趟就不给了?”
我躲在围巾里支支吾吾,自己都听不清到底说了什么,何少屾却听明白了。
他道:“不就没洗头吗?我又不嫌弃你。”说着他又想亲上来。
我立刻偏开头,“不行,我嫌弃。”
“实在不行,我给你洗。”
“医生说不能洗的。”
“只要不碰到伤口就行,洗洗发尾总可以吧?我尽量小心些。”何少屾说。
“你会洗吗?”
“你都不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怎么知道我不会洗?”
我依旧犹犹豫豫不愿探头出来,可转眼间何少屾就已经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
他把一张长椅拖进浴室,让我躺在上面。
见我站着没动他道:“用不用我抱你上去?”
我立刻摆手,“不用!”
说完便乖乖自己躺上去,把发尾露出。
特别害怕,怕何少屾会嫌弃我头发脏,我全程都紧绷着,也不敢吭声。
但他并没说什么,只耐心地帮我揉搓发梢,力道轻柔像在给小兔顺毛,舒服得我想睡觉。
结果是我真睡着了,醒来时,何少屾坐在一侧,拿着吹风机正给我吹头发。
暖风落下,淡淡的洗发露清香在脸上化开,让人感觉像走在春天的街道上。
“好了。”
何少屾关掉吹风机,浴室里恢复安静。
我从躺椅上爬起,感觉头发好似轻盈了许多。
面前人一直注视我,眼神从未在我身上离开。
“麦小姐,我的服务还行吧?”
我嗅着鼻尖芬芳,轻轻地嗯了一声。
何少屾挑起我肩上一缕长发,用指尖不断地缠绕。
“那麦小姐是不是应该给我点奖励?”
我心中微颤,小声问面前男人:“你想要什么奖励?”
他没说话,只把我抱起走回房间,我怕摔,只好像树袋熊一样手脚并用缠着他。
何少屾将我放到床上,两手撑在侧边,迫使我抬头与他对视。
“拆线了应该可以的吧?”
接连两次受伤,我们的确很久都没有过了。
“应该……可以吧,只要不躺着动。”
何少屾低笑着看我,眼里露出些许兴奋,“那你坐上来。”
我没拒绝,反而像个听话的小孩乖乖跨坐上他的腿,低头与他接吻。
欲望总能让人无法自拔,而何少屾就是能让我沉沦的欲望之火。
……(一只小河蟹爬过)
这样实在累人,很多次我都想放弃,想从他身上爬下来,可何少屾并不肯放过我,抓着我的腿不许我退出,好似要把这几个月失去的都补回来一样。
窗外梧桐叶在漆黑的夜里摇晃,仿佛河岸飘荡的船,每一下摆动都敲打着夜的寂静。
清晨醒来,身旁已无人,估计何少屾又早早赶去公司处理事情。
昨晚折腾得太久,身上酸软,本想躺着多睡一会儿,可我一闭眼就想起昨晚自己放纵的样子,实在太羞耻便怎么都睡不着。
灯光昏暗,我坐在何少屾身上,感受到他炽热的视线,忽觉全身都滚烫起来,声音也变得颤抖。
“你别看我。”
何少屾并不理会,依旧目不转睛,我从身旁随意捞起一件衣服盖在他脸上。
他想拿开,我马上阻止道:“别拿开,你……你拿开了我就下去。”
可能真怕我跑,何少屾只好妥协,但他的手并不老实,居然开始紧紧掐住我的腰。
轻微低吟在衣服下传出,“青青,继续。”
细密的薄汗在何少屾白皙的肌肤上滑落,仿佛即将融化的牛奶雪糕,让人忍不住想舔吮一口。
……
我敲敲脑袋,试图赶走那些荒唐的回忆,警告自己不能再想下去。
费去好大一番功夫我才从床上爬起,收拾好东西下到一楼。厨房忽地传来些许声响,好似有人在煮东西。
我朝那边走去,竟发现何少屾居然在做早饭。
他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我都还没靠近,他便头也不回地道:“快做好了,你先去客厅等着。”
我没打扰他,走出厨房,在餐桌前坐下,一盘煎得焦糊的鸡蛋正摆在面前,就像是一个从没做过饭的人开始笨拙学习的试验品。
拿起筷子,吃下一块,虽然有些焦,卖相也不太好,但味道其实还行,不知不觉间它们竟都落入我腹中。
何少屾端着两碗面出来,看到我把他的失败品都吃光了很是惊讶。
我咽下最后一口,不好意思道:“我实在太饿了,所以就吃了。”
“是不是很难吃?”
“没有。”我说。
何少屾有些怀疑,“是吗?”
我真切地点头。
“那你再尝尝这个。”他把一碗清汤面推到我面前。
在他满含期待的眼神中,我尝了一口。
嗯,几乎没什么味道,就像白开水涮面一样。
但我没直接说出来,只道:“还挺好吃的。”
何少屾眼睛瞬时亮起,“真的?”
我点头,怕他不信又低头吃上一口。
他也拿起筷子低头尝面,吃完后他拧眉看我,“一点味道都没有也叫好吃?”
我又夹起一口送进嘴里,“医生说我要吃得清淡些,这样的就刚刚好。”
何少屾端起碗,不让我再吃,“太难吃了,我再去给你重新煮过。”
我拦住他,“我能吃得下,全倒掉多浪费啊。”
何少屾又重新坐下,“要不你教我做饭?我学会了做给你吃。”
他说得格外认真,眸中含着微光。
我没说话,只安静地凝视眼前人。
说来也可笑,当初何少屾向我追问关于乔今宜喜好时也露出过同样的神情,只是没想到他如今也会为我做这样的事。
其实有时我很想问个明白,在他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可我也害怕,怕问得太清只会让自己心伤。
有时候两个人的关系太过明晰反而不好再继续,还不如朦朦胧胧的好,只依靠轮廓就能在脑海里把剩下的补全。
何少屾见我发愣,又问了一遍。
我回过神,答应他等以后有空就教他做饭,但我并不奢望他真的能做给我吃。
“你今天怎么没去公司?”我问。
“你忘了?说好今晚陪我去轮船酒店的。”何少屾道。
我忽地想起,之前的确答应过要陪他去参加朋友酒店的开业仪式,只是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点开手机日历一看,今天居然已经12月31日,过了零点就又是新的一年。
转眼间我已经住在何少屾家里快两个月,来时还是秋天,现在已经入冬,今年明港的冬季来得格外早,比往年还要冷上许多。
出门时,寒风不断从衣领灌进,冷得我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何少屾坐在驾驶位冷眼看我,“麦青青,不是让你多穿几件衣服吗?还有给你买的围巾怎么不戴?”
我并不知道今年明港的冬天会这么冷,所以没准备什么厚衣服,至于围巾,我怕弄脏就没带出来。
何少屾叹一口气,无奈地看我。他把车内温度调高,又脱下身上的外套给我。
本想拒绝,何少屾却打断道:“穿上,别还没到那边就感冒了。”
怕他继续说,我只好乖乖把衣服穿好。
车里很暖和,何少屾的衣服有一股淡淡的木质清香,闻着让人很舒服,我实在没忍住闭眼睡了过去。
醒来时发现车子停在一座商城下。
我回头看何少屾,他正坐在一边看手机,也不知道我到底睡了多久。
“我们不是要出海吗?怎么到这里了?”
何少屾放下手机突然朝我靠近,“出海前先带你去买几件厚衣服。”
“啊?不用我……”
“海上只会比这里更冷,你也可以只穿我的衣服,我倒不是很介意。”
开什么玩笑,那里肯定很多人,要一直穿着何少屾的衣服走来走去,那不是把我们的关系摆在明面上吗?若是碰到熟人那还得了?
刚想摇头拒绝,竟发现此时我与何少屾靠得极近,鼻尖都快碰到一起。
以为他又想接吻,我下意识想闭眼,结果他只是过来帮我解开安全带的。
看来又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没好意思再看他,立刻打开车门走出去。
“我自己去买就好了,你不用跟过来。”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里是明港最大的商城,里面有许多品牌服装店,只是我很少来这里,因为里面的东西以我的经济水平根本消费不起。
前几天厂里刚把上个月的工资发了,应该也足够买一件厚点的衣服。
何少屾的确给过我一张卡,但我并不打算用,总觉得只要用了里面的钱,我们就真的是那种见不得人的关系。
我没逛得太仔细,只选了一件价格适中的外套。
出来时,何少屾正靠在车边打电话,估计是公司的事,他最近明明很忙,早出晚归的,也不知为什么能抽出时间去参加酒店开业。
我想进车里等着,可他挡着我开门,还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上下打量我。
“你穿着还挺好看,别脱了。”何少屾挂掉电话对我道。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一直穿着他的外套逛商城,怪不得刚刚服装店员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脸忽地变得滚烫起来,十二月冷风也吹不凉。
我瞪一眼何少屾推开他迅速躲进车里,顺道还把衣服脱掉扔还给他。
何少屾也不恼,接过衣服穿上后回到车里。
看到我放在一边的袋子,他问:“怎么只买一件?”
“一件就够了,明港天气不定,这几天冷,说不定过几天就又变热了。”我道。
“那也要先应付冷的这几天,一件外套怎么够?”说着他便下车走进商城。
出来时他手里提了许多袋子,外套毛衣围巾,居然连裙子都有,怕不是把服装店搬空了吧?
“只是出海几天而已,也不用买这么多吧?”
“要在海上待七天,你那几件衣服怎么够应付。”何少屾说。
我没再出声,只默默把衣服收好,虽然嘴上埋怨他买太多,但心中也暗喜何少屾居然有一天会亲自给我买衣服。
抵达目的地时已接近傍晚,何少屾把车停在明港码头,刚下车就有人来接应,询问我们是不是赵先生的朋友。
何少屾拿出邀请函,他们更是恭敬地迎我们上去。
远处一艘黑金色轮船正靠在岸边,宛如一座漂浮的海上宫殿。我们随门童来到甲板,此时恰好日落,余晖撒向海面,仿佛有无数星光在闪耀。
我从未来过这种地方,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陌生又神奇。
目测酒店规模应当很大,估计有十多层,能容五百人以上。
我与何少屾的房间就在九层,那是一个同时拥有厨浴卧的套房,一开门就能从落地窗看到外面波光粼粼的大海。
即使再疲惫,当看到这样的景色后竟也没觉得有多累。
何少屾问我要不要出去走走,反正晚宴还没开始。
“还有晚宴?”
对面人点头。
“那是不是要穿正式的礼服?”
何少屾再次点头。
“可是我没有。”
“我知道。”
我低下头,有些窘迫,“要不今晚我就不去了,这种场合不穿礼服很不礼貌。”
刚说完我就后悔了,万一何少屾压根没打算带我去呢?要不然他怎么都不提前跟我说这里还会举办晚宴。
何少屾忽然牵起我的手朝里屋走去。
房间最深处是个衣帽室,里面的柜子很空,除去装饰品和一套全新的被褥外几乎没有任何衣服。
中央有个被红布盖住的东西,大约一人高,很神秘,也不知到底是什么。
“打开看看。”何少屾道。
我疑惑着走上前掀开红布,发现里面竟是一条水蓝色的礼服,抹胸设计,下摆宛如水波绽开,在灯光映衬下散发出闪亮的光。
“这是?”
“喜欢吗?”何少屾问。
“是给我准备的?”
面前人点头,“这里除了你能穿,还有谁可以穿?”
裙子做工精致,跟我在地摊上买的便宜货根本没法比,靠近能清晰看到上面镶嵌的每颗闪砖,仿佛晶莹剔透的宝石一般。
“穿上看看合不合适。”何少屾说。
我有些不可置信,但还是把衣服取下准备换,可面前人并没有回避的意思,我只好提醒道:“你能不能先出去?”
何少屾没说什么倒是乖乖出去了,临关门前他回头又道:“有什么事记得叫我,我就在外面。”
穿个衣服能有什么事,我并不以为意,结果穿到一半发现裙子的拉链在后背,折腾了许久都拉不上去。
估计见我这么久都没出来,何少屾开始在外面敲门,我一急居然把头发卡进拉链里了。
没听见我回应,他推门进来。
我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与何少屾四目相对,以为他会说些什么,比如觉得我笨。
结果何少屾并不语,只向我走来还耐心地帮我把拉链解开。
他指尖微热,落在我后背皮肤,仿佛有电流划过,激起一阵酥麻颤栗。
房间很安静,能清晰听到外面海鸥的鸣叫,我抱着衣服站在窗前,玻璃上映照着我们的身影。
何少屾站在后面正低着头,从窗户的倒影上看就好像他在亲吻我的肩膀。
灼热的呼吸落下,像一阵滚烫的风裹挟着海的味道。
“可以了。”身后人忽然松开手道。
热源离散,我回过神仍能感觉后背遗留的温度。
“合身吗?”何少屾问。
我点头,“刚刚好。”
可他是怎么知道我穿什么尺码的。
何少屾牵起我的手走到穿衣镜前,“天天抱在怀里,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仔细端详一番后欣赏道:“很好看,很配你。”
我抬眸,镜子里的人既熟悉又陌生。原本毫无特色的身材竟被礼服衬得优雅动人,黑直发披在肩后,一颗红痣宛如梅花落在凹陷的锁骨处,淡色的唇微抿,倒显得有几分性感。
何少屾从背后抱住我,隔着头发在我肩膀落下一吻。
“怎么办?”
“什么?”我问。
“想把你藏起来,不想让别人见到这样的你。”何少屾道。
他忽然把我翻转过来,我们唇齿相贴,靠在窗边接了一个有海味的吻。
白纱轻拂,宛如细浪在漂浮的船板上晃动,我闭上眼任由何少屾一点点将我淹没。
夕阳落下,夜色降临,轮船终于启动,冗长的汽笛声在暗色大海上飘荡。
晚宴开始前有人送来一套做工同样精致的西装,黑底配深蓝水波纹,好似跟我的裙子是配套的。
何少屾换上,从里间走出。
西服合身,衬得他身姿宛如白杨般挺拔。他朝我走来,嘴角噙着一抹笑,英俊的眉眼在暖光中绽开。
“麦小姐,请问你是否愿意成为我今晚的舞伴?”何少屾向我伸手。
他眼眸清亮,凝视我时似乎含着几分真情。
我又一次毫无抵抗地陷入他的温柔陷阱中。
随着人流,穿过深长的走廊,我们来到一个将近千平的大厅。
五彩绚烂的光在舞台闪耀,四面都是落地窗,能清晰看到外面暗蓝色的海。
工作人员领着我与何少屾走到第一排坐席。
平时活动或者厂里开会,前面都是给领导或者身份地位高的人坐,一般我只配坐后面,如今坐在这里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而且何少屾的身份就摆在那里,来客套寒暄的人只多不少,他们看到我时更是好奇,总用奇怪的眼神打量。
在他身边的人应该是自信明媚的,而不是一个胆小怯懦,没见过世面的工厂打工妹。
“要不我还是坐后面吧。”我小声对何少屾道。
他牵起我的手放在掌心摩挲,“不用,你就坐这儿陪我。”
我的心渐渐安定。
晚宴开始,我终于见到传说中的酒店老板,没想到竟是个很年轻的男人,说话还很接地气,没什么弯弯绕绕的,揭牌仪式结束后就直接宣布开场。
可我总觉得他有点眼熟,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不过我并未多想,毕竟这种身份的人我平日里是遇不到的。
只是没想到那个酒店老板好似也认识我。
他姓赵,水牌上写的是“赵熠澈”。
赵熠澈一下台就径直坐到何少屾身旁的空位上,他俩关系好像挺好,从对话听出应该是大学同学。
“我就说最近怎么总见不着你,原来是有佳人相伴。”说着赵熠澈朝我看来。
“还别说,这衣服穿在美女身上就是不一样,不枉我费这么大功夫把它弄到船上,何少屾你可欠我一个人情。”
我被他都说得不好意思了,很少人会这么直白地夸我。
何少屾闻言也朝我看来,“是的确好看,”他说得认真,不像开玩笑的。
“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他回头又对赵熠澈道。
“美女,你叫什么啊?”
“麦青青。”我道。
赵熠澈点头,好似想到什么,他眼里亮了亮,“麦青青?你就是麦青青?”
“你认识我?”
“何止认识,你都成我们大学宿舍的名人了。”
我不解,正想听赵熠澈继续往下说,可何少屾忽然打断。
“刚刚不是喊饿吗?赶紧吃吧,别废话了。”
赵熠澈:“你这个人就是爱面子,活该你单身这么久,我跟你说啊青青他一喝醉就爱乱喊……”
“才刚认识就叫这么亲密,青青也是你叫的吗?”何少屾又打断道。
“你也太小气了吧,不喊就不喊,乱吃什么飞醋。”
我坐在一旁没忍住低笑,听着他们斗嘴总觉得好似瞬间回到了高中时代。
那时的我们都没长大,什么事都没发生,何少屾也只是我偷偷喜欢着的同桌而已。
其实我有时也在想,如果我没做那些事我们的结果会怎样?如果我当初就直接告诉他,乔今宜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让他别白费功夫。
如果是这样会怎样呢?
估计我跟他就不会再有交集了吧,我可能连坐在他身边看他笑的机会都没有。
我不禁觉得心酸,觉着自己实在卑鄙得很。
“青青,你怎么了?脸色好像不太好。”何少屾忽然问我。
我摇头,“没事,我就是想上个卫生间,你们先聊。”
怕何少屾看出异样,我只好找个借口出去喘口气。
大厅外是一个看台,从这里能看到辽阔的大海,湿冷的海风吹来倒让我清醒了几分。
虽然冷,但站在这里看风景的人并不少,估计是在宴会上喝了些酒都跑到这儿来醒酒。
我靠在护栏望向远处不断涌进黑夜的海。
此时身旁突然出现一个肥头大耳,吓得我站不稳差点翻下海。
那人笑眯眯地盯着我,神色仍旧如往日般猥琐。
“Lily?我就说怎么见不着你,原来是到明港来了。”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Lily。”说着我就想转身离开,可面前的男人竟拦住我的去路。
“跟我装什么,都出来卖了还怕丢人?怎么,你的金主玩腻了?不要你了?”
他故意把话说得很大声,附近的人纷纷朝这边侧目。
我头脑发白,嘴唇似乎都在颤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你让开。”
“他不要你了,那你来我这儿啊,哥哥我不介意你被人玩过。”
男人想过来捏我的下巴,我用尽全力甩开他的手。
“别碰我。”这一声像在嘶吼,越来越多人朝这边投来异样的眼光。
我实在害怕,怕何少屾突然从里面出来撞见这一切。
“警告你,如果你再碰我你不会有好下场。”我狠狠地瞪着面前的男人。
他不但没收敛反而还越战越勇,说的话也越发过分,“像你这种有钱就张腿的人能给我什么下场?老子看上你那是你的福分。”
说着他又想伸手过来抓我,往日恐惧忽然涌上心头,让我没办法做出反应。
男人在即将触碰我时忽地在半路被截住,另一双手出现在眼前,那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拇指上戴着一枚翠绿的玉扳指,扳指上刻着两只栩栩如生的麒麟。
在过去七年里,我都害怕看到这枚扳指,怕与上面的麒麟对视,总觉得它们会突然跑出来把我吃掉。
“害怕?”男人总会这么问我。
“我害怕你就会脱下来吗?”
“不会。”
意料之中的答案。
“那你还问我。”
“你要学会习惯,这是你作为替身的必备素养。”
我嗤笑,并不在意他说话直白,“我知道了,我会学着习惯。”
男人满意地勾起唇角,用那只没戴扳指的手轻柔地抚摸我的头。
他一向喜欢我乖巧懂事,我便努力做出他喜欢的样子。
可就在一年前我不想再做乖巧的兔子,所以我提出了离开,赵熠津并不意外,也没做挽留,只道:“出了这扇门,我们就当没认识过。”
我并不怪他绝情,只云淡风轻地应了声好。
离开时,除了脚上的高跟鞋我什么都没带走,在这里本来就没什么东西真正属于过我。
原以为我们不会再见,就算再见也只当陌生人,可没想到仅仅刚过去一年,我与赵熠津又遇到了,他竟又如初见那般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