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

    夜幕深沉,距离新年钟声敲响还有十分钟。

    我抬眸看向眼前人,轻声道:“何少屾,我们做吧。”

    他惊讶地伸手探我的头:“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以为他不想,我松开手摇头道:“没什么。”

    没想到何少屾竟把我拉回房间,还顺道将门反锁。

    咔哒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我被压在门板上,何少屾的吻如海风般袭来。

    我们靠在玄关,肆无忌惮地拥吻,他将我举高,自下而上地凝视我。

    他的眸宛如清泉,映照着窗外月色。

    我抬手轻轻触上他的眼,何少屾顺势蹭上来,像一只黏人的大狗。

    这次换我按捺不住,急切地想得到他。

    何少屾勾起唇角暗笑着看我,就是故意不继续下一步。

    最看不得他这样的神情,如他所愿,我主动低头吻上他的唇。

    何少屾瞬间化成一头饥饿的狼,好似要将我生吞入腹。

    傍晚他亲手拉上的拉链,如今又被他拉下。

    我们连里间都没进,在门口便迫不及待开始。

    门板震动得厉害,若此时有人从这里经过必定会察觉些什么。

    我难耐地推开身上的人,“太响了,我们进去吧。”

    话音刚落,窗外暗蓝的天空上忽然绽起一束彩色烟花,绚丽的光瞬间将整个房间照得通亮。

    就在烟花熄灭前一秒,我窥见面前人满含情欲的脸,他的眼尾仿佛染上一层红霞,好似有泪光在闪烁。

    不明真相的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他。

    被压着的人是我,要哭也应该是我哭才对。

    何少屾亲昵地在我锁骨红痣上落下一吻,随后便将我抱到落地窗前,让我面朝大海。

    他在后面紧紧揽住我的腰,低沉的嗓音在喧闹烟花中落入我的耳。

    “青青,新年快乐。”

    海浪再一次拍打在礁石上,激起层层水花,我望着窗外的绚烂烟火,空荡许久的心再一次被填满。

    “新年快乐,何少屾。”

    清晨,海上晨光透过纱窗洒落在洁白的床铺上。海鸥鸣叫声在蔚蓝天空中回响。

    今日天气很好,趁着何少屾还未醒,我轻手轻脚起身。

    从衣柜拿出昨天买的新衣服穿上,大小刚好合适。

    “天天抱在怀里,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的尺码。”

    何少屾这句话倏地在脑海中闪过,想起昨天在烟花下的事情,我的脸霎时间变得滚烫起来。

    也不知到底进行了多少次,烟花都已经结束,何少屾都还不肯将我放下。

    若不是肚子饿得很,我估计会睡到日晒三竿。

    套上外套出门发现路上人很少,昨晚跨年夜,大家都熬了个通宵,没人愿意早起。

    脚下的长廊能通向甲板,一直往前走,橘黄的光从出口涌来。走到天光大亮处能看到太阳从海岸线上缓缓升起,碧蓝的海水上仿佛铺了一床璀璨的碎金,耀眼夺目。

    我提着早餐慢悠悠地在这里逛荡。

    从前都未好好欣赏过明港的海,总觉得它是灰蒙蒙的,像藏在雾里,如今倒觉得它其实很美,远眺时能让人心情变得宁静。

    “青青。”

    在我仍沉醉在冬日暖阳里时,后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回头,赵熠津站在不远处看我。

    他仍旧穿着昨日的西装,领带乱糟糟的,好似有人烦躁地将它扯开。

    并不想跟他搭话,可看他脸色很不好,我终究还是没狠下心来。

    毕竟在我最困难时,是他救我于水火。

    赵熠津见我并不抗拒,便朝这边走来。

    我下意识退后一步,“赵总,说好要当作不认识的。”

    “这里没有别人。”赵熠津道。

    我没看他,而是扭头望向面前辽阔的海,“你找我什么事?”

    余光瞥见赵熠津一直在注视我,似乎有话要说。

    等了许久,他最后只开口道:“这一年你过得还好吗?”

    “我过得很好,谢谢赵总关心。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说完我就想离开,可赵熠津却叫住我,最终还是问出了他真正想问的问题。

    “昨晚跟你在一起的男人就是你喜欢的人吗?”

    我震惊地望向他,“你昨晚一直在门外?”

    赵熠津安静地凝视我,他似乎很疲惫,就像一整晚都没睡。

    如果他一直在门外,那我昨晚跟何少屾在玄关做的事他岂不是都听见了。

    我立刻撇开视线,不奈道:“这好像跟你没关系吧。”

    说完便转身离开,没走出两步竟迎面撞上轮船酒店的老板。

    赵熠澈见是我,热情地朝我打招呼。又见身后的赵熠津,他问:“哥,你怎么也在这儿啊?”

    哥?赵熠澈,赵熠津!

    脑子忽然反应过来,我早该想到的。

    “你们认识?”赵熠澈问。

    “不认识。”我下意识道,音量也不自觉拔高。

    两人同时望向我,似乎都被我激动的情绪吓到。

    “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怕赵熠澈会想起些什么,我只能尽快离开。

    两人是兄弟,那赵熠澈说不定真的见过我,也许只是忘记了,难怪昨晚我觉着他眼熟。

    万一某天赵熠澈突然想起我跟赵熠津的关系,还将这事告诉何少屾,那无疑是将我最丑陋的一面公之于众。

    现在的我什么事都做不了,只能祈祷赵熠澈永远都想不起我是谁。

    一路上,我都心不在焉,总在想刚刚的事。

    从前跟着赵熠津,他并不在意我心里有人也从不过问,如今却破天荒地关心起来,的确很匪夷所思。

    第一次我们俩躺在床上,他问我会不会,有没有做过。

    我点头说做过。

    “是送你项链的人?”赵熠津垂眸凝视我。

    那时的我偶尔会拿出雏菊项链,看着看着就会走神,连赵熠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都不知道。

    我没出声。

    因为项链的确是何少屾买的,却不是送给我的,而是我偷来的。

    身上男人并不在意我的不语,他捏起我下巴哑声道:“你心里有谁我不管,但你现在的身体必须是干净的,知道吗?”

    “知道了。”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既然拿了钱就要做好替身情人的本分。

    男人熟稔地解开我的衣服,朝我倾身压来。

    虽然的确不是第一次,可我在这方面的经验并不多,手脚也笨拙得很。

    赵熠津显然并不信我刚刚的话。

    “你真的不是第一次?”

    此时的我宛如一条濒死的鱼躺在床上,根本顾不得面前人说了什么,脑子已经糊成一团。

    平日里赵熠津都对我很冷淡,只有在这方面才有些耐心,也许他是把我当作秦紫滢了。

    我不会的,他便一点点地调教,直到让我成为一个合格的替身。

    回到房间时何少屾已经起床。

    “你去哪里了?这么早出门。”

    “我出去给你带早餐了。”

    何少屾接过我手中的纸袋子,“可以电话叫餐的,不用出去买,还起这么早。”

    “外面天气好,我就想出去走走。”

    “是吗?,那吃完早餐我们一起出去看看。”何少屾道。

    我愣愣地点头。

    何少屾察觉到我的情绪,又问:“你怎么了,这么魂不守舍。”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冷。”

    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今天出太阳了,还挺暖和的,怎么会冷?你该不会感冒了吧?”

    说着他便伸手过来要探我的头。

    “没有,就是觉得外面的风很大。”

    “我给你买的衣服呢?怎么不穿多几件?”

    我站起身给他展示身上的衣服:“我穿了。”

    何少屾定睛看我少许后忽地揽过我的腰。

    “嗯,还挺好看,我眼光不错。”

    “……”

    怎么会有人这么自恋。

    “你这是缺乏运动,多动动就不会觉得冷了。下面三楼有个网球馆,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打打球。”

    反正在房间里呆着也没什么事,我便应了。

    出门前,在他的嘱托下我又多穿了一件衣服。

    其实我也没觉得有多冷,刚刚是我随便乱说的,现在穿这么多衣服都觉得有些热。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何少屾还想给我加条围巾,我连忙拒绝道:“等下运动就会热起来,不用穿这么多。”

    “不是说路上风大吗?等到了场馆再脱掉就行。”

    实在拗不过他,我只好将围巾戴上。

    早上十点,我们来到三楼网球馆。

    场馆宽阔,人却很少,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在摆置器材。

    “还记得怎么打网球吗?”何少屾拿起一个球拍朝我看来。

    一段久远的记忆倏地闪现脑海。

    高一体育课,我跟何少屾选的都是网球。

    其实也不算我主动选的,填志愿时我刚好去上卫生间,回来后发现其他选项都满人了,只有网球还空着,我也只能选这个。

    但我对网球一窍不通,连最基本的发球都不会。

    体育老师只简单示范过几次,剩下的都全靠自我摸索。

    别人会的基本都考完试,只有我还在苦恼该怎么发球。

    无论怎么打都不对,还总接不住球,一时烦躁,我便使尽力气将球扔出去。

    结果竟然砸到了人。

    那人在树荫底下睡觉,脸上盖着校服外套,也不知到底是谁。

    我连忙跑过去道歉,可那人似乎并不在意,把球还给我后便翻身继续睡。

    虽然的确烦,但球依然还要练,我也就懒得深究,接过球后便回去继续练习。

    不久,身后忽然有人道:“你抓球拍的方式不对,还有起步也不对。”

    回头看,竟是那睡在树荫底下的男生。

    他把衣服拿下,露出清俊的侧脸。

    那时我跟何少屾并不熟,映象里他只是一个长得还挺帅的同桌,附近总围着很多人,话也特别多。

    可能实在是看不下去我那差劲的打球手法,何少屾放下衣服朝我走来。

    他抓过球拍,给我做了个标准的示范,只轻松抬手球一下就弹了出去,身上好似装上定位器般,无论拍多少下,那球只要碰到墙体就能精准地回到何少屾的拍子上。

    “看懂没?”他问我。

    我尴尬地摇头。

    何少屾见我傻愣愣竟无奈地笑了,他眼睛特别好看,笑起来时弯弯的像月牙。

    “你拿着,我教你。”他道。

    我接过球拍,正想模仿着何少屾刚刚的姿势,可怎么抓都抓不对。

    面前人直接上手教我,他触上我的手背那一刻仿佛有电流经过,我的心跳好似也漏跳了一拍。

    他抓着我的手调整姿势,还带着我发球,在他的指导下我终于成功发出第一个球。

    也许只是何少屾的一时好心,亦或者他实在看不下去我那拙劣的球技,也有可能是看在我是他同桌,偶尔会借他橡皮擦的份上,他才会过来帮我。

    但不管怎样,从那之后我便开始对何少屾多了几分关注。

    刚开始我并不明白是因为什么,但只要看到他,心里就会莫名多出几分欢喜,就算单纯听他声音也会觉得舒服。

    后来无意间听到宿舍女生在讨论班里的“地下情侣”时,我才依稀发觉自己应该是喜欢上何少屾了。

    不是同学的喜欢,是想发展成恋人的喜欢。

    待反应过来后,我脑袋像宕机一般根本没办法储存其他东西。

    一闭眼,何少屾的脸就会浮现在脑海里,还有他手掌的温度好似仍在掌心萦绕。

    少女时期的喜欢就是这么纯粹,没有参杂太多东西,即使过去多年,在看到眼前这个人时尘封的心仍旧会为他悸动。

    “何少屾,我不太记得怎么打了。”

    这句话我也不知到底是真是假,因为我的确很多年没打过网球,也不知还会不会。

    可即使会打,我也会跟何少屾说自己已经不记得了。

    因为这样何少屾就会过来教我,就像那年体育课上一样。

    果然,他朝我走来,将球拍放进我手心开始手把手指导我。

    我们靠得很近,淡淡的松香味在鼻尖弥漫,何少屾动作轻柔,还未待我反应过来,第一个球便发了出去。

    “想起没?”

    我点头又摇头。

    何少屾狐疑地看我,还故意低头凑近,“你到底是记得还是不记得啊?”

    “我……”

    “青青!”

    此时,后方忽然有人叫我。

    回头,赵熠津正在不远处。

    他旁边还站着个长相优越的女孩,即使穿着一身简单的运动服,也丝毫没有减退身上的姿色。

    两人站在一起的确很郎才女貌。

    不愧是赵熠津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白月光。

    “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赵熠津笑着看我,眼神毫不避讳。

    “你是?”一旁的何少屾出声道。

    “他是……”

    压根没想到赵熠津会出现在这里,我也不知该怎么跟何少屾解释,我一时语塞。

    没想到赵熠津却道:“我是青青的前任……”

    他故意停顿没有继续往下说,我吓得眼睛都瞪直了。

    “前任上司,青青以前是我的下属。”赵熠津不紧不慢道。

    我松出一口气,立刻应道:“对,我们之前是上下级。”

    其实这话没毛病,赵熠津的确算得上我的老板。

    身旁人点头,“你好,我是何少屾,是青青的……”

    不知为何,何少屾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的,末了他还偏头,目光落在我身上。

    半晌后他才继续道:“我是青青的朋友。”

    其实刚刚在他犹豫的几秒钟里,我隐隐有些期待,好奇何少屾会怎么向别人介绍我们的关系。

    朋友是一个很保守的词,无论是什么关系,只要说是朋友都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也不怪何少屾这样说,我们的确只是朋友关系。

    我并未否认,只淡笑点头,“对是朋友。”

    赵熠津摩挲着手里的玉扳指,朝我投来视线。

    我察觉到他在看我,可我并没有心情理会,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毕竟谁会跟朋友在玄关做那些事,傻子才相信我跟何少屾是朋友。

    可既然不是,为什么又要心虚掩藏。

    我们的关系见不得光。

    赵熠津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忽然就笑了,我更觉得难堪。

    “何先生,有没有兴趣来一局?”

    何少屾点头道:“可以。”

    站在一旁许久不说话的秦紫滢此时开口道:“那你们打吧,我跟青青也好久没见了,刚好趁这个机会说说话。”

    说着她便把我拉到一旁坐下。

    我惊讶地看她,并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毕竟在从前秦紫滢是很不待见我的,她从来都知道我跟赵熠津的关系,一边嘲笑我只是个长得像她的替身,一边又妒忌我总能跟赵熠津在一起。

    赵家是名门贵族,还是深海市首富,赵熠津又是赵家继承人,手戴麒麟玉扳指。

    秦紫滢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赵家人并不待见她,对她处处打压。

    或许是实在受不了这种生活,秦紫滢最终还是放弃了对赵熠津的爱,不但出国留学一走了之,回来后还跟别人结了婚。

    可她心里一直都有赵熠津,在看到我时她眼里的恨意根本藏不住。

    她长得漂亮,虽没有赵家这么强大的家族,但好歹也是出生在富贵人家,学历见识都远胜于我。

    在她面前,除了这张脸,我可以说是一文不值。

    她的朋友也都是这么看我的,赵熠津的朋友也是。

    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只有我是黑暗中的淤泥,永远抬不起头来。

    可我并不在意,只要蒋丽群能健健康康的,他们说什么我都无所谓。

    但秦紫滢并不这样想。

    女人总喜欢证明自己才是男人心中的唯一。

    “你难道不好奇如果我们同时掉进水里,赵熠津会救谁?”

    那年秦紫滢的生日会上,她这么对我说。

    我们身后恰好是一片清澈的泳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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