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你的嘴怎么这么红?”秦紫滢问。
一旁的何少屾和赵熠津闻言都朝这边看来。
我心虚地伸手摩挲唇瓣。
前脚何少屾刚亲完,后脚又被赵熠津按着啃,不肿才怪。
怕秦紫滢误会,我只好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刚刚出门时喝了桌上的水,忘记里面加蜂蜜了,我对蜂蜜有些过敏。”
“那你要不要去看医生?”秦紫滢又问。
还未开口,何少屾站起身道:“我陪她去,你们继续钓。”
赵熠津倒没吭声,只安静地目送我们离开,他脸上的巴掌印在冷风中越发鲜红刺目。
一路上,我都心不在焉,赵熠津刚刚说的话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实在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自己后悔了。
总不能是舍不得我离开吧?可正主就在旁边,还要替身做什么?
我不禁觉得有些讽刺,果然得不到的永远最好。
还以为何少屾真的要带我去看医生,结果他只是把我带回房。
一进门,他又朝我扑来。
何少屾低头查看我的唇。
“疼不疼?”
怕他看出异样,我移开视线,尽量不与他对视。
“不疼。”
“你真的蜂蜜过敏?”
其实并没有,可我不知该怎么解释,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结果面前人竟低低笑出声,还亲昵地在我唇角落下一吻。
“好了,我知道你没有,下次我轻些,不亲这么狠了。”
我猛然抬头朝他眨巴眼。
何少屾疑惑,“难不成你真的蜂蜜过敏?”
我立刻摇头,随即松出一口气,幸亏何少屾并未多想,只以为是自己亲得太狠才把我的嘴弄肿。
“怎么了?”
“没什么。”我笑道。
“嘴都肿成这样了,还笑!过来我给你用冰敷一下。”
“啊!不用,过一会儿它就自己消了,现在用冰敷好冷的。”
“自己消要消到什么时候?你不疼吗?”
何少屾故意伸手碰了碰我的嘴,痛感瞬间传来,我疼得立刻推开他,发出像蛇一样的嘶嘶声。
最终,我还是乖乖地坐到沙发上仰起头让何少屾冰敷。
即使从这个死亡角度看,何少屾依旧好看,他从来就没丑过。
难得的休闲打扮,一身蓝白色冲锋衣,头发也柔顺地垂落在额前,显得整个人都少年气十足。
高中时也一样,明明全校人都穿同款蓝白色校服,可就何少屾能穿出不一样的味道。
乔今宜说这是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她看就没觉得哪里不同。
“你怎么这样看我?还想亲?”何少屾垂眸凝视。
我下意识问他:“可以吗?”
语气里还隐隐有些期待。
眼前人似是愣住,停下手中动作。
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我立即起身想离开。
“我去换个衣服。”
何少屾忽地将我拉回,双手撑在沙发靠垫上将我牢牢禁锢。
阳光从窗外透进,海风吹动白纱,光影在何少屾眼中浮动,宛如日光下潋滟的湖水,澄澈又明亮。
他并不语,只低头朝我靠近,在即将触碰到唇瓣时又移开,转而在我额间落下一吻,不带任何情欲,只是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吻。
“等你好了再亲。”何少屾柔声道。
有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何少屾会不会真的有点喜欢我,可如果真是这样,在他知道真相后还会喜欢我吗?
我时常告诫自己不可太过沉溺,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以免离开时慌了阵脚,让人看着难堪,至少我希望自己是体面地离开。
今日是在船上的第四天,何少屾带着我到处游玩,船上的游乐项目我们几乎玩了个遍。倒没怎么见到赵熠津,不知是不是上次那一巴掌警醒了他。
这样也好,见不到就不用费力去掩藏。
船上有个自助SPA馆,赵熠澈送来两张门票说让我们免费体验体验。
原以为这个自助是可以自由选择项目和服务的意思,结果去到那儿才知道这个自助是要自己给自己做SPA的意思。
“这要怎么弄啊,我们又不会,要不还是叫人来吧?”我对何少屾道。
他脱掉身上衣服,换上挂在房间内的浴袍,回头对我道:“你不会,但是我会啊。”
“你会 ?”
何少屾扬眉点头,朝我走近,忽然伸手将我抱起。
“你干什么?”我惊恐地问他。
“先去洗个澡。”
“我自己来就行,你把我放下吧。”
“那不行,现在你可是我的服务对象,我得好好表现,争取拿个五星好评。”
说着何少屾便把我抱进浴室洗漱台上,准备上手帮我解衣服,我紧张地抓住他。
面前人眉眼弯弯,露出一笑,下一秒柔软的唇轻轻触上我的脸颊。
我还在发愣,转眼间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何少屾脱光,可他自己却穿得整整齐齐的,我上手便要去扯他的衣服。
何少屾肩膀轻轻抖动,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笑,他的话也含着些笑意,“就这样等不及?”
听他这话,我的脸忽地变得滚烫,随即立刻缩回手。
谁知何少屾竟抓住我,哑声道:“帮我,青青。”
我偏开头,手开始不情不愿地给他解开浴袍。
何少屾穿衣服都不穿好,胸口处露出一大片光洁的皮肤,腰带也松松垮垮地垂在身侧,只简单一扯就散开了。
衣服滑落,何少屾结实白皙的皮肤瞬间暴露在空气中。
我抬眸看他,欣赏着面前的光景。
他低笑道:“怎么?刚刚不是还在害羞吗?”
“你都这样了,还不给看吗?”
何少屾再次将我托起,走向浴缸,里面已经放好水,有蒸腾热气冒出,脚尖触碰到水时我下意识瑟缩了下。
“烫吗?”何少屾问。
我摇头,“可能是我脚太冰了。”
何少屾又将我抱出,“那我们就淋浴,不泡了。”
我点头。
洗澡时,何少屾倒很老实,并没有做什么,我们真的只是简单地洗了个澡。
穿好衣服出来,他将我抱到按摩床上,让我背朝上躺好。
床上还铺有毛茸茸的毯子,特别暖和,我乖乖躺好,头靠在臂弯上,看不见何少屾,只能听到身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
他似乎打开了不远处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什么东西。
没多久,就感觉到好似有人在我脚上套上一双软乎乎的拖鞋。
何少屾道:“这样脚就不会冷了。”
我没抬头,只低低地嗯了一声,心里竟觉得有几分甜蜜。
身后人将一切东西准备就绪后,便上手要帮我脱衣服,这次我没拒绝,只乖乖地躺着任由何少屾动作。
冰凉乳液落在后背,一双温暖的大手缓缓推开,力道轻柔,身上疲惫好似在瞬间一扫而空。
“力道还可以吗?”何少屾问。
我舒服得都快睡着,只迷迷糊糊地点头。以为他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还真的会。
手不断游移,灵活得宛如水中的鱼。
刚开始还很正常,可渐渐地,何少屾的手不断下滑,直到抵达那处,我全身都开始颤抖,紧张地睁开眼想起身。
身后人却按住我的身体让我不得动弹,可手中动作却不停。
薰衣草精油的味道在房间里弥漫,眼前仿佛有雾气,让一切都变得朦胧。
我将脸埋进臂弯里,默默地承受那双大手带给我的冲击,即使我紧紧咬住嘴唇,可难耐的呻吟还是不受控制地冒出。
低低的笑声从身后传来,何少屾抽出手,将我翻过身,我全身都热得很,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蒸熟的大杂蟹。
还未反应过来,何少屾竟然爬上床,整个人都朝我压来。
想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时,我瞪大眼。
“在这里不行的。”
身上人并不理会,脱下衣服扔到一边,“别担心,这里是可以过夜的房间,”说着他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包方方正正的东西。
待看清那东西时我瞬间了然,正经的SPA馆怎么可能会准备这种东西。
何少屾带我来这里压根就没想过要做什么按摩,不然怎么会一个工作人员都没看到。
可我还是害怕,颤颤巍巍地问他,“这里不会有人看到吧?”
“你想被人看到吗?”何少屾倾身下来,脑袋埋在我的脖颈不断亲吻。
“当然不想,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在这里总觉得怪怪的。”
“这里不好吗?你刚刚不是也很舒服吗?”
也不知何少屾到底按了哪里的开关,按摩床居然开始自己震动起来,频率特别暧昧,能感觉到压我身上的何少屾也在跟着上下起伏。
他坐起身,视线从未离开过我,眼里饱含情欲,似有迷蒙的水汽晕开。
每次看到他露出这种神情,我心中都会不由自主颤动,喜欢这个姿势,喜欢能一直看着他的脸。
暖黄灯光仿佛在随着床晃动,我难耐地揪紧身下的毯子,试图让自己心绪平缓下来。
何少屾却松开我的手,与我十指相扣。
他是放风筝的人,不断伸缩手中的线,而我则是天空中的风筝,在他的控制下起起落落,不断摇摆。
闭眼时还是大白天,再睁眼太阳已下山,昏沉夜色从窗外透进。
我起身发现自己仍旧睡在按摩床上,身上虽然很干净也穿上了衣服,可却酸痛得很,特别是小腹和腰那块地方。
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并不在身边,扫视一圈没看到人,但垃圾桶里那几只满满当当的t子倒是异常显眼。
本来消下去的体温刷一下又升腾起来。
谁能想到游轮上还会有这种“SPA馆”,道具倒是很齐全。
掀开被子下床,脚刚触到地板忽地一阵酸痛传来,差点让我跪倒在地。
一双手从背后扶住我,回头看何少屾正站在身后。
他衣服穿戴得整齐,像是刚刚出去过一样。
“怎么样?可以走吗?”
我推开他,埋怨道:“你还好意思说?”
何少屾勾起唇角,溢出一声低沉的笑声,“你不喜欢我这样吗?”
真不要脸。
没理会他,我重新坐回床上放弃挣扎,反正也走不了,干脆就一直待在这里算了。
何少屾忽然把我抱起,放到不远处的沙发上。桌上已经摆好餐食,估计刚到不久,上面还冒着热气。
“先吃饭,吃饭我们再回去。”
“不是说这里可以过夜吗?”
何少屾凑近瞧我,“你真想在这里过夜?”
想起今天下午疯狂的行为,脚又开始颤抖起来,我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不想。”
要是一直在这里,估计柜子里的那几包东西都不够用,明天我可能还要在床上躺一天。
这几日白天都出太阳,还算暖和,可一到晚上就开始降温,室内倒没什么,一到室外海风吹来,整个人都想直接原地去世。
回去前,何少屾把袋子里的外套拿出来让我穿上。
我记得自己来时并没有拿这个外套。
“我刚刚回去拿的。”何少屾道。
我愣住,这里离我们住的地方有段距离,而且只能沿着外面的甲板走,海上的风还这么大,何少屾居然也会为了帮我拿衣服特意回去一趟。
“外面太冷了,走回去也麻烦,要不就在这里睡一晚吧?”我道。
“这里的床太小,被子也薄,晚上睡这里不舒服,你不方便我背你回去。”
说着何少屾便蹲下身,示意我上来。
看着他宽阔的后背,一股暖流涌上,心里仿佛泛起层层波澜。
很久之前也曾有一个人愿意屈身背我。
八岁那年,我发起高热,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蒋丽群急得仿佛热锅上的蚂蚁,在我身旁走来走去。
吃过药也没用,只能去医院。
那时是凌晨,路上几乎没人,只有冰冷的白炽灯在闪烁。
蒋丽群背起我,小跑着往医院赶。她一直在我耳边说话,可我已经不记得她说了什么,只觉得她的背很舒服柔软,她的体温仿佛一张温暖的被褥将我包裹。
可世事难料,蒋丽群的生命永远留在了一年前的春天里。
我记得那年春天的木棉花开得格外早,红艳艳的,像一簇簇燃烧的火苗。
赶到医院时,医生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他脱下口罩,无奈地对我摇头,让我进去见蒋丽群最后一面。
从来都没觉得只是简单的几步路,会让我走得那么艰难。
手术室里蒋丽群正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脸上已经没有血气,嘴里却喃喃地叫着我的名字。
我颤抖着握住她瘦小的手,试图将自己的体温都传给她。
巨大的恐惧感朝我袭来,我害怕孤单,害怕这个世界上没有令我牵挂的人。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妈妈,我……我只剩你了。”
哽咽从喉间溢出,无力的哭泣声在偌大的手术室蔓延。
病床上的人费力地睁眼,试图将我的模样刻进脑海。
她张开嘴,似乎花光了身上所有的力气 ,才道出那句。
“青青,对不起,你一定要好好生活……”
紧随而来的是刺耳又漫长的滴声,在坚持了长达六年的治疗,蒋丽群永远地闭上双眼,离我而去。
辞别赵熠津后,我把蒋丽群带回了她的家乡莲香市,用所有的积蓄买下了山顶的一块墓地。
她常常跟我说,莲香的山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很美,特别是山顶,阴天时还能看到云雾环绕山体,简直跟仙境一样。
可她已经很久没回去,我说等她病好了就带她回来,我们以后就定居在莲香市,可她只笑笑并不语。
只是没想到她再次回来却变成了一坛骨灰。
这里的风带着潮湿的水汽,我竟没觉得冷,反而感觉很温暖。有时候我会想蒋丽群或许还没真正离开,她只是变成了我身边的风,天上的星,仍旧在默默地陪伴着我。
“冷吗?”何少屾问。
思绪回笼,发现自己正在何少屾的背上,他稳健地走在甲板上,远处海浪翻滚,溅起层层水花。
没听到回答,何少屾又问了一遍。
“不冷。”我立刻道。
声音里似乎还带着些哽咽,眼眶也湿热一片。
何少屾听出异样,停下脚步,想扭头看我。
“你怎么了。”
我把脸埋进他的背,闷声道:“没什么,就是想起一个人。”
“谁啊?”
“我妈妈。”
何少屾沉默着并未出声。
“她以前也这么背过我。”
海风呼啸,吹动着天空中暗色的云。
身下人将我抱得更紧,温暖的体温传来,让我觉得今晚似乎也没有多冷。
“以后我来背你。”
在夜里,何少屾低沉的嗓音夹着海浪声,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什么?”我不是很确定自己听到的,又问了一遍。
何少屾停下脚步,头微微朝后扭,他的眼在夜里格外明亮,宛如天上闪烁的星。
“青青,以后都让我背你,好不好?”
我愣愣地看着面前人,眼眶越发滚烫,眼泪最终如潮水般涌出。我紧紧抱住何少屾,好似他会反悔一样,重重地点头。
“好。”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也不知这句话的真心到底有几成,但我仍旧会为此心动。
他仍旧是那个我从高中开始爱到现在的少年,即使光阴如梭,即使斗转星移,我都爱他,且只爱他。
七日旅程迎来结尾,在离开前一天晚上,我再次见到赵熠津,他看起来很憔悴,黑眼圈特别重,身上还有淡淡的酒气。
“你喝酒了?”
“喝了点。”
“我让秦紫滢来接你。”
说着我就想离开,结果赵熠津却拉住我的手道:“不用。”
我甩开他,跟他拉开一段距离。
赵熠津垂下手,淡笑道:“青青,我们聊聊吧?你离开这么久我们都没好好说过话。”
“我们没什么好聊的,老实告诉你吧,我觉得待在你身边的每一天我都很害怕,怕说错哪句话就会惹你不高兴,怕你身边的朋友无聊没事干就过来冷嘲热讽一番,怕你的白月光忽然就无缘无故地把我推下水。在深海市的每一天我都觉得很煎熬。 ”
“但我不会忘记,你帮过我,救过我妈妈的命,我把七年的青春都补偿给你了,我们就算扯平了,好吗?”
我几乎是哽咽着说出这些话,声音都在颤抖。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委屈。”赵熠津悲伤地看我。
“其实你也不需要知道,早已经过去,我妈妈也不在了,就当我们没认识过吧,赵熠津。”
蒋丽群的离去,更加坚定了我要离开赵熠津的想法,之前答应跟他在一起完全是因为要给蒋丽群治病。母亲已经离世,秦紫滢也离婚了,我就更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我走时,他仍旧站在原地,海风好似随时能将他吹倒。
何少屾已经将东西收拾好,明日一早游轮靠岸我们就离开。
夜晚,何少屾抱着我躺在床上,问道:“怎么最近没见到你那个前任老板?”
“问来干什么?你很想见到他吗?”我问。
“如果他真的喜欢你,怎么才几日就放弃了?总不能是看到我,怕了吧?”
“你少自恋吧。他才没有喜欢我,估计就是图一时新鲜。”
“那你是更喜欢他还是更喜欢我?”黑暗中,何少屾侧过身面对我道。
“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他。”
结果何少屾却理解为,“那你就是更喜欢我。”
我也不与他争辩,他说是便是吧。
上午十点,轮船准时靠岸,工作人员已经将行李搬走,我们也准备下船。
刚走到出口,赵熠澈将何少屾叫住说有事要讲。可话到嘴边却总是支支吾吾,还时不时抬眼打量我。
最后赵熠澈硬是把何少屾拉到一边说起了悄悄话。
几日相处下来,他为人大方豁达,不拘小节,像这样说悄悄话的事情不像他的做事风格,除非是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说。
看着赵熠津的模样,我心中紧张。
难不成他已经想起我跟赵熠津的关系?现在要告知何少屾,毕竟何少屾是他最好的朋友,谁也不愿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被戴绿帽子。
结果,何少屾回来时果然阴沉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