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年X月X日 周日 晴
今日我正在筹备一篇新的文章。
我要先为我的新文拟出详细的大纲,从零开始构思一个精妙的犯罪手法。
这并不容易,但无论多么复杂的事件都一定会有一个十分简单的入口,就像再完美的犯罪都必然隐藏着细小的线头一般。而我所要做的,便是毫不犹豫地抓住它,把它化为己用。
好吧,虽然话语说得轻易,但我的脑海里实际没有一点思路,和眼前的稿纸一样干干净净,一字未成。
不过,好在我还有第二条出路。
“阿虫,你喜欢溺死吗?”
我这样询问坐在桌子对面的虫君。
他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不耐烦地斜了我一眼。
“听起来傻透了。”
他说得很不客气,他总是这样尖锐而不讨人喜欢。
但我也没有资格抱怨他不合格的说话艺术,从小到大,我们都是人群外格格不入的那撮人,论起与人交往来,我应当和他不相上下——也许还要差也说不定。
因此我从不为之气恼。
“没错,破绽太大,实施也过于繁琐,确非犯罪的首选。”
我沉思片刻。
“那便简单一些吧,用匕首捅死,直入主题,毫不拖泥带水。越是巧妙而滴水不漏的犯罪手法往往越容易露出马脚,单刀赴会反而还有出其不意的可能。”
虫君看起来完全没有听进我的评价,他正以挑剔的眼光盯着手中的茶杯。
“你之前一直带着的那套白瓷的呢?”
“自然是碎了。”我从容地说。
他把茶杯重新放回桌上,动作带着一丝微妙的嫌弃。
“发生了什么?”他上身后倾,离那劣质的茶杯远了一点。
“只是前几日忽然想起新作中一个遗漏之处,顺手拿起茶杯做了试验罢了。”
虫君立刻露出气恼的表情来,他龇起牙,愤怒地朝我嚷嚷。
“就因为这个,因为这个——你摔了我的茶杯?!”
我伸出手,用笔尖把他放大的脸推回原位。
“那是我的。”
“可是一直都是我在用啊!”
“使用并不能改换物品的所属权,我想你很清楚这一点。”
钢笔在虫君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黑色的墨点,但他并没有注意到。
他闭上嘴,抱起双臂,满面阴云地垂头沉思。我知道他是在思考反驳我的话语,或者更进一步,思考报复回来的方式。
我并不慌张,他想出结果还需要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大可做我自己的事,而不必理会他。
房间里又一次安静下来,茶香与墨香浅浅地浮动着,与这静谧和谐地交融为一体。
我的思绪沉入推理的世界中,手腕飞舞,将此刻所得付诸笔端。
黄昏渐入,一日将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