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说没事儿！”杨悦回以一个灿烂的大笑脸，“上点文染民药，过两天就会彻底好了~”
肖瑶点点头，把疑问的目光投向董欣涵。
这一阵子，杨悦的可信度在她这里暂时是黑名单的榜眼——榜首是她师兄陈知声，好几年的地位必须是不可撼动的。
董欣涵也点点头，肖瑶才终于放下心。
杨悦自知理亏，倒是没跟肖瑶哭诉委屈，只是用她那双大眼睛亮晶晶地眨巴着看肖瑶。
“那你们接着去逛逛吧，”肖瑶看了眼时间，“一会儿就回去吃饭了……”
杨悦在她旁边坐下来：“哎呀，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啦~聊会天吧，看风景的机会以后还有的是呢~”
董欣涵默不作声地也坐下来。
不过肖瑶仍然是提不起什么精神，基本都是杨悦和董欣涵在说，这种节能模式持续到他们被大巴拉去饭店吃早饭都没结束。
肖瑶拿着筷子，戳着碗里的白米饭。
“没胃口吗？”董欣涵很担心，“要不一会儿我去买点什么零食？”
这话居然是从董欣涵嘴里说出来的，简直就是奇迹！
杨悦瞪大双眼，看着董欣涵。
董欣涵挑眉：“怎么了？”
“没事~”杨悦笑嘻嘻地回答，她有个好玩的猜测，“你说的零食，该不会是——”
“八宝粥，”董欣涵正色道。
杨悦一副“果不其然”的样子，很骄傲地笑了笑：“不用，瑶瑶没胃口也会吃完的，她习惯是这样的。”
董欣涵看肖瑶虽然明显神游着、但确实是一口一口慢慢吃饭的样子，判断出杨悦说的是事实。
不过她还是有点担心：“她这样真没事么——”
班级大多数人其实都已经吃完了，现在基本已经是饭后的闲谈时间。
“杨悦，”秦玉杰突然走过来，站在她们座位的周围，“我听老师说，你昨天受伤了？”
杨悦尬笑：“啊，哈哈，是……”
秦玉杰仔细盘问起她：“哪儿受伤了啊？是不是昨天那个时候……”
董欣涵默默地眯了眯眼，一边安静地吃饭，一边竖起耳朵听着他们的对话，突然余光瞥到肖瑶的手终于不再重复无意义地戳米饭动作，抬头一看，肖瑶虽然头部往杨悦的反方向扭了二十几度，但她的上身却有轻微靠向杨悦的趋势。
肖瑶本来只是想悄悄地偷看一眼的，结果没成想，先对上了董欣涵的目光。
她们两个对视着，此时默契值简直飙升——她们同时坚信着，对方想的一定和自己一样！一切尽在不言中！
董欣涵：他这么关心杨悦！秦玉杰不对劲！
肖瑶：终于有人和我一样来审判悦悦了！秦神干得漂亮！
两个人在此刻“心照不宣”：一个看秦玉杰十分不顺眼，另一个看秦玉杰非常顺眼。
本来因为吃饱而自动泛起的一丁点困倦，这时彻底消失了。
终于了解完全部的事情经过并嘱咐完杨悦“一定别再隐瞒”的秦玉杰对上了董欣涵的目光，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我哪里惹到她了吗？
秦玉杰扪心自问了一遍，怎么也想不出来董欣涵这突如其来的敌意是从何而起——但他总觉得他最好别问。
秦玉杰试探性地看了下肖瑶，正好也对上她含着赞许的目光。
“？？”
他再次后退了一步，刚想说些什么，王新泉就开始组织纪律，准备下一个行程了。
秦玉杰决定暂时还是先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杨悦，”董欣涵非常严肃。
“嗯？”杨悦歪着头看向她。
“……”董欣涵看着杨悦澄澈干净的眼眸，沉默了片刻，“没什么……”
“？”杨悦鼓着脸颊，“你不能这样！你不能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但是又不说了！哎呀……”
直到抵达博物馆，解散的时候，杨悦也没能纠缠出个是非来，不知道为什么，董欣涵好像这一次对她的撒娇完全免疫了。
肖瑶终于忍不住了：“悦悦，一起去看看纪念品吧，我想给老师他们带点礼物回去。”
“好呀好呀~”杨悦向来不会拒绝肖瑶。
董欣涵终于得了个清净，松了口气：“一楼，走吧。”
荣桂博物馆非常大，她们绕了将近十分钟的路才终于找到纪念品的售卖处。
出乎董欣涵预料的是，肖瑶居然买的东西比杨悦还多！
“你这都……给谁啊？”董欣涵实在是难掩惊讶。
“这一套钥匙扣是给老师一家的，这一套钥匙扣是给爸爸一家的，这一套钥匙扣是给妈妈和继父的，”肖瑶挨个给她清点，“这几个书签，是给你、悦悦还有秦玉杰。”
“给、给我？”董欣涵有些僵硬，“谢谢……但其实不用……”
她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她一开始并没打算买任何纪念品。
“哎呀，难得来一次嘛，”肖瑶笑着调侃她，“我想买，你管我~”
董欣涵有些不好意思了，耳朵微红起来，落荒而逃：“……我去、我去看看都有什么。”
等她买完，回来就看到杨悦递给她一个书签：“给你哒~”
“谢谢……”董欣涵实在忍不住看了会儿她怀里捧着的东西，“你买的也好多啊……”
“嘿嘿~”杨悦非常得意地仰起头，“给我妈妈爸爸哥哥买了明信片，然后给爸爸和哥哥买了鼠标垫，给妈妈买了书签，哦！也给你和秦神都买了书签！然后刚刚已经把钥匙扣送给瑶瑶啦~”
“谢谢……”董欣涵声音弱了下去，“这个……是送你的……”
她从手里的两张书签中，选出来一个色彩最鲜艳而活泼的，递给杨悦。
董欣涵使劲闭了下眼，又把另一个优雅且灵动的书签，递给肖瑶：“这个是送给你的。”
她这是第一次送同学——不，是送朋友礼物，属实有些紧张，也有些别扭。但这些情绪在杨悦大声而充满欢乐的“谢谢”和肖瑶温善的“谢谢”声中，自然而然就转化为一片满满的欣喜了。
真是奇怪，明明只是给别人回礼，明明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让她心里撑满了幸福。
董欣涵不自然地咳了两声，主动转移话题：“话说你们俩居然都给秦玉杰买纪念品啊？”
“因为很熟啊，”杨悦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肖瑶也是点头：“我在班里最交好的，大概就是悦悦和班长了。”
“哦……”董欣涵听了肖瑶的说法，反思了一下，或许真的只是她想多了，“那你们买的东西也是真的多……”
杨悦坦坦荡荡：“纪念品的意义就在这里啊~”
董欣涵一边无奈地认同，一边帮她把东西放置在背包里：“好吧。”
买完纪念品，杨悦的兴奋已经减少了大半儿，她对博物馆真的没什么兴趣，但董欣涵确实津津有味地品读着每一段介绍的文字。
肖瑶也不感兴趣，左顾右盼下来，只觉得这偌大的空间简直是枯燥极了，但偏偏又没什么创作旋律的灵感，只能保持着心痒，在裤子上弹奏空气钢琴。
好在博物馆里有一些可以亲身体验的小型实验游戏，倒是让这个上午没有太过难熬——除了董欣涵，她一上午逛得非常心满意足。
吃过午饭后，下一站则是荣桂美术馆。
董欣涵恢复了以往的冷淡，却无意发现在进入美术馆之前，杨悦似乎一直有些不安。
董欣涵有些不明所以，悄悄戳了戳杨悦：“你怎么了？”
“……”杨悦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说。
倒是肖瑶拍了拍杨悦，什么也没说，笑着摇摇头。
“没，”杨悦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走吧。”
董欣涵隐约明白了现在不是追根究底的合适时机，保持了沉默，跟上她们。
刚一进入美术馆，就是一个几何体的大雕塑，两侧是大型楼梯盘旋而上，连接着二楼，显得格外的宽阔且气势磅礴。
地面大概是晶化处理过了的黑白根大理石材质，随处可见的装饰物都富含着艺术的气息，哪怕不知其含义、不晓其原理，也会着实地感受到溢满出来的人文性。
不知是不是刚刚的小插曲产生了什么影响，董欣涵总觉得美术馆的空调温度似乎有些低——或许也可能是一楼大厅的色调过分冷淡的缘故。
她刚打算去寻找一下楼层指引，肖瑶就开了口：“跟我来吧，我对这里比较熟。”
“嗯？”董欣涵有些意外，“你经常来这里吗？”
杨悦在一旁欲言又止，肖瑶却听上去没什么异样：“也不能算是经常吧……我的钢琴老师，她的爱人是位画家，所以每次和他们一起来荣桂，就会来这个美术馆参观。”
董欣涵“哦”了一声，杨悦抢过话题：“瑶瑶，你带着我们走就好了，我们对艺术也不太懂嘛。”
肖瑶沉默了片刻，朝她们笑了一下：“那就跟我走吧。”
董欣涵总觉得她的笑容好像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只好在心里仔细复盘着之前的对话与表现。
话说起来……肖瑶的钢琴老师是周晴，对于那位钢琴大师她只有一些非常基础的了解，而且还只是因为董欣涵自己的钢琴老师很喜欢周晴，所以给她科普过。
董欣涵预感到，在她记忆不经意的某处大概藏着这次异常的关键答案。
跟在肖瑶和杨悦的后面，刚进入某一个展厅时，董欣涵才终于猛然想起——之前想要查阅资料的时候，新闻似乎推送过……周晴的爱人前不久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