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顽心里咯噔一声，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幅度很小，伏明完全没注意到。
“快去，限量的呢，我刚才拿的时候就剩得不多了，三号窗口那排队打得比较快。”
付顽点点头，毫不犹豫地朝三号窗口冲过去。
“欸，我在老地方等你啊！”
伏明很习惯付顽这种人闷话不多的习惯，喊了一声，看见付顽右手比了个“OK”在半空中挥了两下，知道她听到了就赶紧去靠窗37号桌了。
这可是他和付顽还有唐依山最喜欢的桌子，靠在窗边，面朝大海，视野非常开阔。
尤其是晚餐的时候看日落，特别合适。
就是被阳光透过玻璃照到，即使有中控制冷，依旧会别别的地方热许多。
“同学，你是A班的啊，辛苦了，来给你块最甜的西瓜。”
三号窗口打饭的阿姨笑眯眯地给付顽挑来挑去，最后拿了块颜色特别纯粹，不带半点白边的西瓜放在她餐盘里，一看就是瓜中心的部分。
“谢谢阿姨”
透过玻璃可以看见所有窗口前忙碌的打饭阿姨和打饭叔叔们都喜气洋洋的，付顽勾了下嘴角，礼貌但不够热情地回应了下就离开了。
“这么点东西还没吃完？”
付顽甩甩脑袋，把遮到眼睛的刘海甩散，更清晰地看着桌面放餐盘。
拉开食堂上个月新换的椅子，感叹了下新的就是好，没生锈。坐下看见伏明满头大汗地一点点撕着馒头吃，不由得问了一嘴。
“不懂了吧，口水里的唾液淀粉酶跟馒头混合可以转化成糖，有甜味。我这么一点点吃才能充分品尝到它的香甜。”
“啧啧啧，搞得像几百年吃不上一口馒头似的。”
付顽拇指食指成九十度向下一比划。
“鄙视你”
伏明才不理会她，沉浸在馒头的面香里。
“少来了，有的人嘴里说着不稀罕，上次体能赛的时候为了那个奖品都把自己练得吐了三天。”
“那次奖品是什么来着，哦——是两个大馒头啊——”
伏明故意拖长语调，挤眉弄眼的特别欠揍。
不用付顽动手，有人从背后拍了伏明后脑勺一把，他脸差点栽餐盘里去。
“咳——咳咳咳——”
这猛地一下伏明被自己口水呛到了，一边咳一边捂喉咙拍胸口，眼泪都咳出来了。
罪魁祸首唐依山在他旁边施施然坐下，挑挑眉。
“抱歉啊，手滑。”
伏明咳得压根顾不上跟她说话，她也完全没打算等回应。
“付顽，我们要分专业了，你打算学什么？”
“之前想主修历史的，不过后来文老师还是建议我侧重基础器械维修和研发，毕竟基地目前还是更需要实用型的人。”
一口塞下鱼肉卷鱼籽，付顽含糊不清地问：“你呢？”
“我应该会选远洋探索相关的内容，然后报名远洋计划，还得看下个月的结业成绩，不知道能不能报。”
“远洋航行啊，很危险的。”
自从末世过后，海洋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污染，既有已知的各类过往工业、武器带来的无法消除的各种重金属元素和放射性元素。
也有至今无法查明原因的神秘污染，正是这种污染导致了现在基地上的所有人无法与外界取得任何联系，所有试图离开的人都失联了，只有解决掉这种污染才能远离深海，重返故乡。
当然，这是上一辈的主流说法，付顽这一代人基本都觉得没有所谓的外界了，她们出生以来就只看见过茫茫大海和这个看起来破烂但是却从没掉过链子的基地。
按照书本上的说法，那场灾难的惨烈程度很难让人相信自己可以活下来，这个海上基地的出现是集结了全部无法复制的巧合才能存在至今的。
人总是很难相信自己没见过的事物，哪怕有视频有照片也有书籍记录。
远洋航行专业就这么在两代人的冲突夹缝中出现，老一辈认为这是探索回去的道路，新一代认为这是开拓未来全新的未来。
到现在刚刚筹备满一年，正要开始挑人选，因为将要面对完全未知的世界，各方面的要求高得吓人。
“确实很危险，不过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唐依山点头，她一直以来那么认真地做好每一件事，锻炼身体、锤炼技能没有停过一天。
活着，就要去探索未知，见识全新的世界才对。
“肯定没问题的，学生组我们年级有一个名额，整个年级还有谁能比你厉害啊。”
伏明咳完顺了顺气，参与了讨论。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你这种全方位特优生真的很难出一个。”
付顽跟着赞同“是啊，依山，我们年级没有比你更厉害的人了。”
“行了行了，再夸我要不好意思了。伏明你呢，还是学生物？”
虽然知道这俩人都很真诚，但是唐依山还是被夸得不好意思，赶紧转移话题。
伏明道“纠正你一下啊，那叫极精医疗器械研发。”
“以后你们放心往外边跑，不管什么伤病我研发的新式医疗舱肯定分分钟给你治好。”
“行，静待佳音。”
看到他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付顽和唐依山倒是难得没怼他。
对于基地来说，医疗实在是太重要了。
而伏明确实有这个可能做到，他有这个资格说这种话。
十分钟后三人在教室里坐下了江似月和赵返才匆匆赶来。
付顽看了一眼，一向注意形象的江似月没给长发编两条小辫子夹在马尾里，也没别她那些小巧的装饰品，甚至随着跑动头发都快散开了。
嗯，看来打得挺激烈的，都没时间收拾了。
“同学们早上好。”
文老师就在她俩后面踩着点进了教室。
“老师早。”
A班的学生昨天睡得晚，现在大多都顶着黑眼圈没什么精神，稀稀拉拉地回应着。
文老师见此情形毫不意外，微微一笑，抬手扶了扶自己的金丝边眼镜，放出重磅消息。
“下个月的结业考试提前到两天后，考后一天马上确定自己的学习方向并选定老师。”
这话跟个炸弹一样一下子把这群学生给炸懵了。
“什么，两天后，完了完了我想着还有二十多天，压根没复习。”
“别啊文老师，两天哪够备考的！”
“啊这，我喜欢的俩专业是不同的老师，还想过几天放假去问问能不能都学呢。”
“今天回去就得练起来了，体能检测可咋办哦。”
文老师环视整个教室，并没有说话，任由大家先闹一会儿。
这也不怪学生，虽然A班是从最开始就筛选过的精英班级，但是他们比同级其他班要晚一年结业，因为大家认为他们有能力同时学下那么多种类的知识。
实事也是如此，A班的学生在统一学习全部科目的情况下检测的成绩并不会比专一学习单科的学生差多少。而且因为所有东西都学，了解得越多越有利于他们未来进行专一学习时的融会贯通。
这就造成了他们的结业考试科目繁多并且要求极高。
就算平时再认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复习的话也很难取得好成绩。
其实文非也不想，但是浮游信号塔要送出去了，远洋计划也马上开始招人，再加上其它各种大大小小的项目堆到一起，时间实在岔不开。
等待学生安静的时间里文非站在原地扫视着教室里的每一个人，看着十分无奈。
所以，他和付顽视线相对的那一刻也没人看出异样。
他看见，那个短发女孩被碎刘海盖住的眼睛穿过教室望向他，然后，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文非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有了弧度，也轻轻点头，然后移开目光。
好孩子，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文非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