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空旷、安静的病房。
占据半层楼的手术室。
混乱的病房。
宴久直觉这里十分不正常,但她现下完全不知道自己该从哪里下手才会在找到证据的同时不暴露自己。
而且刚刚收拾的过程中,自己的脑中并没有出现闪回场景,一时间宴久内心充满迷茫,好不容易去了顶楼,却没有收获什么有用的线索。
宴久有些难过地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埋怨自己,要是自己有李承或者于崇他们那种敏锐的洞察力,一定会有一些发现。
另一边。
刑侦队办公室里,李承正一脸认真地听着陆川的汇报。
“朱健。男,毕业于省医科大。五年前因为违规操作被开除,之后租下现在圣玛丽医院的一楼开启私人诊所。短短五年时间把圣玛丽从一个诊所发展到如今的规模。”
“至于队长你说的姓周的护士,我调查了圣玛丽医院的在职档案,他们没有姓周的护士。不过在调查朱健的时候,我发现他的现任妻子就是姓周,叫周和美。但是周和美这个人并不是毕业于医学院,而是在一个中专里学的会计。”
“朱健的现任妻子?他离过婚?”李承询问道。
“是的,朱健的第一任妻子姓梁,叫梁以彤,是他同校的同学,两个人在二十多年前就离婚了。
朱健在离婚不久就和周和美结婚,而梁以彤也在离婚后不久就再婚了并且育有一女,但是没过几年就因病去世了。
朱健和周和美倒是没有孩子。”
“姜周你和于崇那边有什么发现?”
姜周点开电脑里的视频,只见一个黑色轿车在监控下划过。
“我和于崇根据山脚和半山路上的监控做了排查,根据车速和行进时间排查了几个可疑车辆,其中这个车子的嫌疑最大。
这几天我和于崇查看了南望山路段的这个月的监控录像,发现他们只出现了两次,第一次应该就是抛尸那次,第二次就是队长你们去的那次。
车牌查了,是套牌。”
“我记得那个山脚下有些商店,走访了吗?”
“走访了,但是那边每天来往的车辆很多,商户都没有印象。”
于崇把一沓资料放到李承面前。
“不过我们查到了死者的身份。今天已经让他的家人来匹配认尸了。”
李承翻开于崇递过来的资料,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低声喃喃道:“被拐失踪人群?”
于崇点头朝姜周示意,紧接着大屏幕上出现了有关死者的资料。
“周兴,男。出生于星河市,四岁那年和父亲一起去游乐园,游玩中途失踪。
其父周玮一直在各地寻人,几年前也在系统上传了DNA信息。
我原本也是想着多条路寻找死者身份所以上传了他的DNA信息,没想到居然和失踪的周兴匹配上了。”
于崇面色凝重地讲述自己的发现。
一个失踪多年的孩子,没有身份证、没有录指纹,却莫名被摘取器官抛尸野外,怎么看都不像偶然。
“于崇,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审问王兴德的时候他提起的作案原因?”
在看见拐卖这个词的瞬间,李承脑中一下闪过当时王兴德交代的作案原因。
上线指定的绑架对象。
那么这个周兴被拐是不是也和王兴德他们上次作案一样,是被人指定的绑架对象?
这个想法让李承脊背发凉。
“我去,姜周姐,我感觉汗毛直立。”陆川听着李承的推论,凑到姜周耳边小声说道。
“谁不是呢。”
姜周想如果王兴德一行人和圣玛丽医院这群人真有联系,那么这些人又犯下了多少案子?有多少人丧命在他们手里?
真的不敢想象。
李承问道:“周兴的父母什么时候到?”
“今天下午。”
李承点点头,道:“于崇,那下午你就接待一下,询问下他们关于周兴被拐前后的一些细节。”
“姜周,你和我一起去看守所审讯刘良。”
“老大,那我呢?”陆川指了指自己,他可不想一个人留在局里。
“你再好好调查下朱健的过往,比如他是因为什么被开除的,以及圣玛丽医院背后的投资人又是谁。”
“好吧。”陆川失落低头应承一声。
*
“好久不见啊,两位警官。”刘良懒散地靠坐在椅子上,语气轻佻笑道,“什么风把您两位吹到这种地方来了。”
这油滑的态度让姜周本就因为案子而烦躁心情被点燃,手掌用力地拍了拍了桌子,厉声道:“老实坐好!别嬉皮笑脸的!”
刘良并没有把眼前这位年轻女警的愤怒情绪放在眼里,但看到后面走近的狱警时,还是收敛了轻佻的态度,双手交叉握拳放在桌上,只是依旧高扬着下巴,眼神中满是不屑。
李承盯着刘良缓缓开口:“刘良,这段时间在这里想通没有。现在老实交代你的上线,你还能算得上污点证人。”
“两位警官,该说的我之前都说了,我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我就是提供了地方顺便传递消息,其他的我都不知道。”
“这些人你见过吗?”
见刘良还是这副态度,李承转手从包里掏出几张照片,依次摆在刘良的面前。
刘良扫了一眼面前的三张照片,视线在朱健的照片上略微停顿,然后快速移开,身体靠在椅背上,悠哉游哉地开口:“没见过。”
“是吗?!”李承语气不善地反问。
从开始李承的视线就牢牢锁定在刘良的身上,即使他刚刚视线只短暂地在朱健的照片上停留一瞬,但还是被李承敏锐的捕捉到了。
面对李承的反问,刘良并未开口依旧懒散地靠在椅子上,面上虽然挂着纯良无害的笑容,但桌下早已停止抖动的双腿却出卖了他此刻真实的情绪。
李承伸手将周兴和火葬场看守的照片收起,只留下朱健的照片孤零零躺在桌上。
刘良瞥见李承的动作,不自觉地握紧双手。
“刘良,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个人你真的不认识吗?”
“我真没印象了。警官,这个人是干嘛的啊?”刘良表情无辜地望向李承。
“没印象?你说你不认识他,但怎么他却说认识你啊!”
李承这番话犹如惊雷在刘良耳边炸响,整个人原本平静的内心变得不安。
原本懒散的身体开始慢慢坐直,接着靠近牢牢盯着桌上的照片。
李承和姜周注视着刘良的转变,但两人默契的谁都没开口继续审问。
“李警官”刘良惨淡一笑,“真的没想到你们能查到这一步。既然朱健已经落到你们手里,你们也应该知道背后人的势力。”
刘良视线扫过房间内的众人接着停留在李承身上,道:“你让他们都出去吧,有些事我告诉你一个人讲。”
因为我还想活着。
*
“宴久?”一道女声在宴久身后响起。
宴久下意识回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接着视线停留在不远处一个坐轮椅的女生身上,惊讶出声:“小萱?!”
小萱推着轮椅来到宴久身边亲昵地拉着她的手,疑惑道:“你怎么在这里?”
“公司安排我来这边干一段时间的保洁。你来这边是来看医生的吗?”
宴久看了眼跟在傅萱身后的朱健,接着视线凝聚在傅萱的腿上,担忧地询问道。
“嗯。”傅萱浅笑地应答一声,松开了拉着宴久的手,“听说这里的院长对治疗我这种腿伤有经验,所以来看看。”
“傅小姐,咱们先去诊疗室面诊吧。”朱健适时出声打断两人的叙旧。
“这样啊,只是我现在还在工作,没有办法陪你一起。”宴久看了眼自己还没打扫完的大厅有些为难地说道。
傅萱笑着安慰道:“没事儿,常规检查而已。工作重要,你先工作,等下我检查完在大厅等你。朱院长,咱们走吧。”
“傅小姐和宴久很熟?”
“算得上从小一起长大,说起来我这个腿还是为了救她才毁掉的。”
“是吗?那你们俩感情一定很好吧。”
“感情好?呵...”
随着两人的脚步逐渐远去,谈话声也越来越小,小到最后那句不屑的嗤笑声被淹没嘈杂的大厅里。
“这个人你认识?”
白滢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凑在宴久耳边突然出声给宴久吓了一跳。
“嗯,那就是我之前给你说的那个小时候救过我的好朋友。”
“是嘛。”白滢低声呢喃一句,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滢滢姐你见过小萱?”
“之前有在朱院长办公室见过几次。”
“是吗?看来小萱有在认真治疗,这我就放心了。”宴久此刻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所以并没察觉到白滢提起朱院长办公室时怪异的语气。
“小久,那你知道刚刚那个人是做什么的吗?”
“你说小萱?她这几年好像在做生物相关的研究。”宴久回想到之前在傅萱家看到那些专业书籍,话里不自觉带上炫耀的语气,“滢滢姐我给你说,小萱可是个非常聪明的人!要不是当年的事...”
想到傅萱残缺的双腿,宴久心中的愧疚再次席卷全身。
当年如果不是为了救她,小萱也不会变成残疾人。
这些年宴久不断努力打工挣钱,就是为了给傅萱赚治疗和养护的费用。
即使傅萱早就告诉宴久她的腿治不好,这么多年来宴久依旧不断打听名医给傅萱诊治。
只是宴久没想到这个朱院长还是治疗骨伤的专家?
“对了,滢滢姐,咱们朱院长还擅长治疗陈年骨伤吗?”
宴久心底十分疑惑,不由得怀疑傅萱是不是被人骗了。按照刚刚白滢说的,傅萱在这家医院接受治疗次数不少,但自己之前从来没听傅萱讲过。
不过说起来,自从上次车祸以后,她都一直忙着那些案件的事情,已经很久没有去看望傅萱了,等下可要好好问下傅萱这是什么情况。
“咱们这朱院长会的东西可不少哦。”白滢没有正面回复宴久的问题,只留下这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更加重了宴久心中的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