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手上还有刚刚战斗留下的血迹,禾夕子看着她递过来的手,难以抑制地想要皱起眉头。面部微微的变形被女人敏锐地捕捉到,她收回手,在丧尸上方甩了甩,又朝禾夕子露出一个微笑。
“真抱歉,没能照顾到小朋友的情绪。”雏樨笑着,眼神扫过禾夕子的脸。
你才小朋友,你们全家都是小朋友。禾夕子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你好,大朋友。”
雏樨似是愣了愣,但很快就又恢复了笑容。“刚才吓到你了吗?”她温声道。
毕竟也是和丧尸有过搏斗经验的幸存者,血液和脑浆的惊吓程度早已随着时间减淡。第一次通过胡乱挥砍解决了一只丧尸的禾夕子,在初次看到受害尸支离破碎的身体后可是跪在地上干呕了好久才缓过来。思绪拉回现在,面对雏樨的问题她暗自发笑,答道:“吓到倒是没有,不过,”眼中的不适轻微地打断了她的话语,“眼睛好像有些进水。”说完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曾经并肩战斗过的花瓶,低头看向地板。花瓶的碎片安详地躺在丧尸的远处,如果不是因为地板上浸开的水,恐怕禾夕子连丧尸的一根毛发都没有碰到。
牛逼,禾夕子对着自己暗自夸奖道。
她定了定神,重新望向雏樨。“刚才谢谢你救我。”禾夕子郑重地向她鞠了一躬。刚才那点没来由的不安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重新见到活人的些许惊奇。
哦对了,还有手上钻心的痛,那是好战友花瓶先生留下的。花瓶先生生前是个实在人。
雏樨还是笑着。“不客气,”她说,“偶然听到响声就过来看看,能帮到你真是再好不过了。”她的目光移向禾夕子还淌着鲜血的手。“要不要先包扎一下?看起来稍微有些严重呢。”禾夕子摇摇头。“不用,没什么大事。而且,”她环顾四周,“这家人我已经搜过了,没有急救箱。”
“是吗?”雏樨的声音透出一丝不在意,“真巧,我这里恰好有些或许能用上的小玩意呢。”说完,她奇迹般地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几卷纱布和一小瓶酒精,用没沾染丧尸血污的那只手。
禾夕子决定暂时叫她哆啦A梦,哦不对,性别错了,是哆啦美。
雏樨递出药物,禾夕子拿没受伤的手覆在另一只手的伤口上,有些警惕地望着她。多一个人意味着多一个竞争者,普通人绝不会这么好心,也绝不会像雏樨这样迅速伸出援手。
她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雏樨的拿着纱布和酒精的手依旧悬停在半空,似乎丝毫没有收回去的意思。“小姐,”她换了个称呼,“病毒的源头尚未厘清,请切记不要因为一些可以避免的小意外夺取了幸存者的头衔。”她意有所指似的扫了一眼禾夕子的手,“比如一些因为空气传播造成的小小的感染,通常发生在开放的伤口上。”
这个喷不了,这个是真的把禾夕子唬住了。毕竟必修一和必修二都没有过关于丧尸病毒的描述,况且平常的生物课就已经能让禾夕子听得昏昏欲睡绕地球三圈,她哪里会懂病理学方面的知识。
禾夕子动摇着,慢慢接过女人递出的药物。雏樨不易察觉地笑了笑。“小姐应该会自己包扎吧?”她说完偏头示意了一下另一只手。“我去清理一下,等回来就一起出发吧。”
真是先入为主的哆啦美,我还没说要和你组队。
禾夕子小心地倒出一点酒精,冰凉的液体反而使疼痛又增加了几分。她忍着声,用一小卷绷带把伤口包起来。不过从刚才开始那女人说的话就很让她在意,之前的小擦伤都是忍忍就过去了,现在还遗留的只有浅浅淡淡的疤痕。不做处理的话,会因此感染而丧命吗?禾夕子靠在墙边细细想着。但到现在为止身体都没出现什么异样……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算了,生死之事自有命数,真感染了我也抗不过。调理好了!
正想着雏樨回来了,手和锤子都干净如初,像刚进入社会的小实习生透露出一种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纯净。只是白大褂挂上几道醒目的暗红色,这才暗示着刚才发生是见血的事故。她朝禾夕子走去。
“我们走吧,丧尸闻到血腥味赶来就不妙了。”
禾夕子的背包有些沾了水,她把它从肩上放下来,提在手上。
“走吧。”
路过丧尸身旁的时候禾夕子最后低头看了一眼。她也说不清为什么,明明那张已经被敲烂的脸是只是看着就恶心的程度。禾夕子避开他的脸,却不小心瞟到了他还穿在身上的制服。看起来是个铁路工人,她一边走出房屋一边想,和这家人照片里的小男孩一样。
……一样?
禾夕子触电搬地意识到什么,已经走出房门的她又飞快地踏入房屋内。面部已经血肉模糊了,但发型……发型……禾夕子在脑海中飞快地检索着,最后记忆定格在小男孩床头的全家福。
发型也一样。
所以……这是小男孩日记里失踪的父亲?
那他这是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