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若稽古：漠北天裂，鬼门大开，魑魅横行，哀鸿遍野，黑云遮天，死气没世。苍生何从？天下何安？幸多慷慨之士，昂昂而来，披坚执锐，虽血肉之躯，筑钢铁长城，魂丧边野，马革裹尸。其志皇皇，其心拳拳，英灵不灭，永护国安！

    故筑此坛，以祭补天英烈，集黎庶之哀思，托朝野之追念。巍巍皇天，浩浩后□□鉴予辞，厚待我袍泽魂灵！

    魂兮归来！

    ——长孙兴《补天英烈坛记》

    右臂又被羌人划了道口子，赵诚暗骂了声，握紧手中的长枪，猛地一挥，将血甩去，回过身来用力捅进对方的胸膛。那羌人濒死的眼神，痛苦又带着噬骨的怨毒。

    “将，将军。”身旁传来一阵弱弱的呼唤。

    赵诚不耐地抽回长枪，把吓得发抖的亲卫扯到身边。“做甚？”他应道。

    亲卫是太后硬塞到赵诚身边的，据说是她老人家的什么远房侄子，倒也勉强能称得上是凤子龙孙。

    哈，战场是吃人的地方，凤子龙孙又如何，阎王才不管你是个什么人，有着怎样的爹娘，赵诚想着。即便如此，他还是得捏着鼻子把这尊大佛收下。

    亲卫脸色煞白，指了指赵诚身后的天空，赵诚这才发现天不知何时暗了下来，阴影变换不定地映在亲卫脸上，竟让他有些头皮发麻。他顺着亲卫所指的方向望去，一时止了呼吸。半晌，他吐了口唾沫，涩声道：“娘的。”

    不知有多长的一道裂痕，里面是赵诚从未见过的黑。大团大团的黑气从里面涌出，遮住了大半个天穹。气温伴着黑气的翻涌迅速下降，赵诚的明光铠上甚至已经现了霜痕，四周忽的多了许多嘶哑粘腻的耳语。

    天裂了。

    赵诚回过神时，那黑气已经铺天盖地压下来，近得已经能看出一缕缕深灰的气流，翻滚交织着竞相向大地袭来。那是死气，无数次濒死之时，赵诚曾经感受过的东西，只不过这回要更浓，浓千万倍。

    亲卫扑通一声跪下，两个眸子变得漆黑，他面朝天隙，不知在念叨些什么。赵诚凑近了些，听到他在说——

    “神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