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你回去吧。”
“我送你上去。”
“不用。”
“用。”
啧。
沉默,又是一阵沉默,两人对视谁也不说话,就这么僵持着。
夜爻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像这样在一天内有过这么多次无奈的情绪了,她疲惫到真的一句话都要说不出来了,最后又只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她觉得自己再这样叹下去可能就要二氧化碳中毒倒在这里了。
“走。”
等到钥匙拧开了门夜爻才回头一脸假笑的说,“现在你可以回家了吗?”
予井有些嫌弃的四处看了看。
偏僻老旧的小区,墙角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超大蜘蛛网,周围的一切都灰扑扑的,甚至天花板的某处还因为最近雨量大隐隐有漏水的迹象。
予井看着这环境嘴角微微抽动,随后看向夜爻,“你这里太偏了,不安全,要不搬去我那住吧。”
听到这话的夜爻瞳孔明显的收缩了一下。
“哈?不要!”
“为什么!”他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继续说,像是非要把她劝服才行,“我也刚搬来,就在学校东边那个高层公寓三室一厅,那里环境不比你这好多了?”
“男女授受不亲。”
夜爻一抬手示意他停下来,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刻意避开了予井追问的目光。
“你再神经大条也该有个限度吧……我们又不是小孩了,能不能有点性别意识啊。”
予井看着她唇角崩成一条直线,耳垂泛起可疑的薄红后,才终于意识到了她的意思。
他也不自然的别开了头,心里涌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最后哑着声音应了一句,便不再去看她的眼睛。
“回去吧,明天见。”几个字磕磕巴巴地说完夜爻就侧身进去快速的碰上了门,留予井一人在穿堂风中凌乱。
关门以后她直直的冲进卧室倒了下去,她看着有些发黄的天花板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这都是什么事啊……搞得跟狗血偶像剧一样。”
想着想着又笑出了声,“祁夜爻你这个神经病。”
她猛的坐起来拍了拍脸,就准备去洗漱睡觉了。
已经过去三分钟了,予井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大脑空洞的就开始往楼下走了。
“她说了明天见?”他喃喃自语道,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笑意从眼角蔓延开来。
不知道予井脑子里又脑补了些什么有的没的,但很明显,他原本略微沉重的步伐变得轻松雀跃起来。
路口处季延手里抱着个煎饼果子笑嘻嘻的看着来人,好像是刻意在等待。
“嘿!鱼仔。”
予井望向声音来源在见到季延的那一刻却一点都不感到惊讶。
“说吧,跟多久了。”他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个从路口处就抱着个煎饼果子在马路对面冲自己吹口哨的人。
“哎呀哎呀,这是什么话,碰巧好吗,碰巧。”
季延摆摆手并不打算接他的话茬,打着哈哈就过去了。
“平时没发现啊?”季延笑嘻嘻的走过去勾上了予井的肩,“短短几天,你和这姑娘都发生什么了?”
“什么短短几天,我和她本来就认识啊?”
此话一出,这回轮到季延感到大脑放空了,他愣在原地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予井身边什么时候有这号人了。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事瞒我??”他眼睛睁得老大震惊的看着予井,仿佛想从他的表情中找出些什么端倪。
“你也认识啊,你们不是见过吗?”
“嘿我什么时候认识了,你别想框我!又在打什么主意,一肚子坏水!”季延抱着自己的煎饼果子往后退了几步警惕的看着他。
他看着予井的样子倏地反应过来,“不......不会就是!”
季延一边观察着予井的反应一边猜测,在从予井脸上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后,他有些不可思议的咽了咽口水。
“还真是啊?”
季延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事为什么会这么巧,像是在网络小说里才会有的情节,这都不知道过去多少年了,怎么还能搞出久别重逢的戏码来了,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能真的对一件事或者一个人这么执着。
也是牛逼大发了,这一切都是他这种三分钟热度的人永远理解不了的。
想到这,季延不免咂舌。
“这么久了,也难为人家还记得你,那个时候我们多少岁?才七八岁吧。”
说着他抬头看天叹了口气感叹道。
“啧啧啧……果然都是天意啊。”
他自顾自地说完又突然话锋一转,用肩膀撞了撞予井,“我说你小子,还得是个姑娘,不然你能惦记那么久吗?”
“滚远点啊,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予井不耐烦的推开一个劲儿往自己身上凑的季延。
“说真的,问你个事儿。”季延又拍了一下他。“实话讲,我真的挺好奇的,据我所知,你们也算不上青梅竹马吧,当时才多大点啊,而且你们就认识了才不到两年吧,怎么就有这么深厚的感情了?”
予井看了看他没说话,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季延接着说,“更况且……”他顿了顿,“我感觉人家姑娘看起来跟你并不熟的样子,别是一厢情愿哦。”
见予井想反驳他直接把自己刚咬过一口的煎饼果子塞到了他的嘴里。
“你是不是有病啊!”予井顺势咬了一口又塞回了季延手里,嘴里鼓鼓囊囊的还不忘骂他一句。
“啧,别说,你小时候跟现在变化真的是挺大的。”说着还上手去捏了捏予井的脸。“再说了人家变化也挺大,你不也没认出来,那人家一开始没认出来倒也正常不是,你也别太伤心。”
结果就是被人一把拍开,“管那么多干嘛。” 他又说,“而且,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伤心了?”
“管那么多干嘛~”季延嘁了一声,回头阴阳怪气的重复了一遍。
“她变化很大吗?感觉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就是话更少了些。”说着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思考了一下问道,“我变化真的有这么大吗?”
季延打量的看着他点了点头,“那可不,不仅是长相好吗,你小时候哪有现在那么……”他略微思考了一下。
“活泼好动?”
“去你的活泼好动。”予井不耐,一脚踹在了季延的屁股上,把他蹬得狠狠往前踉跄了几步。
不过季延也不生气,反倒再一次凑过来。
“话说......今天怎么这么高兴,感觉跟平时的你很不一样哦,怎么有情况?”季延挑了挑眉。
“我说这里太偏了,比较乱,让她搬我那儿去住。”
季延听到这话再一次不可思议瞪大了眼睛,自己难道是第一天认识他吗?面前这家伙究竟是不是正常人啊!
“我操!小子,你不是吧?她难道同意了?”说完又立马摇摇头否定了自己,“不可能啊,要不是你死缠烂打,这姑娘看起来可不像是会想和你沾上关系的那种人。”
“当然没有啊,她才不是那样的人,不过她跟我说再见了,所以我打算搬过来。”
哈哈,季延嘴角抽搐,你也知道人姑娘不是这样的人啊!那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话的!季延在心里咆哮着,对面前这个形似人类的物种发出了强烈的吐槽。
气氛一瞬间凝固了很久。
“你就是这么理解的?”季延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看他的眼神都带了几分质疑。
季延一脸复杂的看着予井,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们儿,你改天抽空去看看脑科,我先走了,感觉和你待在一起降智。”
夜爻在窗口观察着,直到见人走出巷子口,才回身坐了下来,无奈的扶了扶额头,叹了口气。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她看着墙上被好好塑封着的合照,觉得心里闷闷的,“明明……以为都不会再见了。”
她心情有些复杂,转身就去浴室冲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澡才出来,草草的吹了一下头发,便睡着了。
直至早晨被闹钟吵醒才觉着身体发烫,脑子显得有些晕晕乎乎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点开那有许多未读消息的聊天框,打开右下角的语音通话拨了过去。
这是很漫长的一段提示音,夜爻都准备挂断了,结果对面接了起来。
“又怎么了?这都几点了,不上课了。”
“妈,我发烧了,帮我请个假吧。”夜爻摸着额头有气无力的说道,心里还是不免的有些紧张,不过她早已经知道了接下来电话里会传出的话语,所以习惯性的把手机拿的远了些。
“怎么又生病了?你怎么天天都在生病?就是想偷懒吧,早上睡过头了是吧?一天天的,不知道在装什么,我供你读书不是让你请假的,你妈一天到晚累死累活不知道是为了谁,我不管你自己跟老师说去。”
一连串大声的质问,如同倒豆子一般砸在了夜爻的身上,直到手机里许久没有传出来声音,她才意识到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烦死了,又不是她想生病的。
夜爻有些恍惚的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额头,伸手拉开了床头的柜子,摸出早已剪成一片一片放在柜子底下的布洛芬。掰了一颗,就着昨天晚上倒的,但现在已经凉的彻底的水吞了下去。
她实在是不想再麻烦小姨了,但也只能被迫打了个电话。
作为学生的一切都束手束脚,她不禁再一次感到烦躁。
“怎么了啊幺儿,怎么这个点儿打电话?”电话那头叮铃咣啷的像是在忙活什么。
她正在犹豫要不要开口,就被电话那头的人猜中了心思。
“有什么跟我说就是了,跟你林姨还客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