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许一城期中成绩一鸣惊人，家里人都没想到，为此父亲亲自给他发来贺电，他沉默听着。

    许父：“我给你姑汇了一笔钱，你该吃吃，不要不好意思。”

    许一城：“嗯。”

    许父：“……那先这样，有事打电话。”

    “好。”

    电话挂断，许一城根跟姑姑说了声，就回到房间学习。他三岁父母离异，母亲主动放弃抚养权不知所踪，父亲在外务工，他由爷爷奶奶抚养。十岁时，父亲给他娶了个后妈，二人在邻省工作，十五岁，他考上重点高中，被送到省城的姑姑家借宿。

    奶奶经常催父亲跟后母再生一个，每次提及父亲只是沉默着抽烟，说着有城儿一个就够了。这次考试令全家人都高看许一城一眼，尤其是姑父，原本视他如空气。现在都有了笑模样。只有许一城知道，县城教育落后，现在的成绩是他高一一年刻苦奋进追来的结果。

    那日医务室谈话后，在外人面前沈执依旧是那副死样子，假模假式。只有私下对许一城，会显露出原本沈执的模样，桀骜不驯，痞里痞气。许一城则是越来越高冷，开始畏手畏脚的他如今无视一切，同学们理所应当的认为这是属于学霸的目空一切。

    “嘿！同桌！”走廊上许一城与沈执一行人不期而遇。面对沈执热情呼唤，许一城则是淡漠的颔首，率先走进教室。现在林皎皎也不敢霸占他的位子了，他乐的清净。

    “晚自习帮我打个掩护。”临放学沈执收拾书包随口跟他说。

    许一城眼皮一掀：“你又要去镲架？”

    沈执收拾好，看他眼淡道：“谢了。”铃声响起率先离开。

    许一城无奈摇头，每过一段时间，沈执都会跟周边混混们来一架，好像不打架他就难受似的。第二日则会带伤上学，除了脸毫无损伤外，颈侧，胳膊，腰腹都会青紫。不是知道内情都不会发现。

    晚上十一点，许一城完成作业伸了个懒腰，手畔手机响起，他接通听见熟悉的声音：“许一城？”呼吸发滞。

    许一城捏着手机，意外这个时间沈执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就听他接着说：“我现在动不了了，你能不能来“古道”接我下？”

    许一城知道，那是本市著名酒吧。老实说，他不想帮忙，但听着电话那头随时快要挂掉的声音，他还是说：“等着。”

    穿上外套，拿起钥匙轻手轻脚地走出家门，打车到古道。

    还没下车，就看见沈执栽倒在路旁，跟个流浪狗似的。他付钱下车，走到沈执身前蹲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问：“喂，还活着吗？”

    沈执闻呀骂骂咧咧：“废话。”

    “能站起来吗？”

    “不太能。”

    许一城叹气，抬手架起他肩膀起身，打了个出租，把他塞到车里，随后自己也挤了进去。

    沈执差点没被他挤断气，骂道：“你特么压死我算了。”

    许一城没理，听他报出地址，车随即行驶在路上。沈执头靠车窗出神，许一城看着他情绪低落，一路上体贴的没开口。将他送至门口，许一城打算离开被沈执拽住衣袖，他说：“太晚了，你在这凑合一宿得了。”

    许一城：“不好吧，多冒昧啊。”

    沈执把他拽到屋里关门随口道：“就我一个人，有什么冒昧的。”

    沈执翻出药箱给自己简单处理后，看着坐在沙发的许一城，看他欲言又止。他扔了棉签说：“想问什么问吧。”

    许一城：“你是有病吗？不打架就难受？”

    要不是看他深夜来接自己沈执现在就要开打了，他靠在沙发里，笑道：“嗯，我有病，怎么了？”

    许一城摇头，尊重个人自由。只是，他这样还能上学吗？

    沈执好笑道：“我刚才就是腿麻了，想什么呢？”

    许一城：“……滚”便要离开，沈执抓住他，把他领到客房，说：“阿姨每天都来打扫，干净的很。我住隔壁，有事自己解决别来找我。”

    许一城没理他，自己进门休息。沈执看着他圆圆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是个脾气暴躁的功夫熊猫。他好笑的回到房间。

    夜深，许一城洗完澡，发现睡衣已经在床边放着了，他没有穿，就着身上体桖凑合躺在床上。沈执家是独栋别墅，矗立在本市有名的别墅区，果然是个金贵公子啊。他闭眼前迷迷糊糊地想。

    翌日，沈执睡醒走出房间，看见许一城已经端坐在客厅沙发上，他看着一头鸡窝的沈执淡然道：“你再不出来，我就先走了。”他指了指时间。

    沈执伸手：“五分钟，马上就好。”

    五分钟后，二人坐上车，许一城看他颈侧跟他说：“你脖子青了。”

    沈执转头，摸了摸不在乎道：“没事，大家都会以为是女生撮的印子。”

    许一城无语，骂道：“不要脸。”

    沈执反以为荣，还笑出声。

    最后，二人还是不出意外的翘掉了早课。老师瞧见二人没穿校服齐刷刷地出现在门口，淡定的让两人回座。没办法，谁让两人是好学生呢？好学生的特权之一就是老师们的宽容。许一城默默掏出课本，手边划来一包三明治。他意外看着对方，沈执打开自己那份边吃边道：“快吃，别饿瘦了。”

    “……你大爷。”许一城默默拿起跟着他吃掉。

    不知不觉，许一城和沈执的关系越来越近，外人看来竟觉得二人成了哥们。只有俩人知道，彼此是个什么鬼样子。

    “来！这次运动会项目出来了啊，大家快踊跃报名。”体委走上讲台，热情洋溢的给大家推荐项目。热点项目瓜分完，就剩下惯常冷门项目。最后体委哭丧着脸跑来找班长，求他帮忙。班长是个帅哥，走上讲台，牙齿一露，笑的那叫清风朗月。女生们捂着小鹿乱撞的心口，男生，骂骂咧咧不得不答应他的安排。

    “最后一项，男子一万米，谁来报名？”沈执看着台下男生，沉默一片，大家都不愿意。沈执手摩挲下巴，他道：“都没人报，那我点名了啊！”他眯眼看着手中的名单，视线在教室梭巡，最后瞄定一点笑了，他不怀好意道：“那就，许一城吧。我看你还没有项目呢。”

    正做题的许一城冷不丁被点名，回过神来名单已经被顺手交给刚进来的班任，许一城看着走回座位的沈执道：“你他妈……”

    沈执笑了：“什么？我没听清。”

    ……算了，许一城无所谓地低头埋入题海当中。每晚晚饭后，自习前，许一城都会准备一大杯水，放在终点，自己绕着跑道练习。跑到头昏脑胀浑身疲惫的时候，都会从脑海中，拉出沈执这厮将他千刀万剐。

    一月后，运动会。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每个班级都搬出自己的乐器，吹拉弹唱好不热闹，十五班就练最内向的学委陈晓琪都掏出自己的唢呐跟隔壁的萨斯克对吹，隔壁完败。

    男子一万米开始检录，联系一月的许一城效果颇丰，就看他周身小了好几圈就知道这一月没少吃苦。

    他提前走到终点照例放下自己的水杯，然后跟众人一起到起点，枪响开跑。

    一圈…五圈…十五圈…二十圈，许一城死死地盯着终点那个水杯，他吞了吞口水，想着马上就可以喝水了，原本一开始的跑完抓着沈执狠打一顿的想法完全消失天际，沈执是谁？哪个不认识的狗东西？

    二十三圈…二十五圈，许一城开始发力，超过前面的几名选手，全速奔向水杯，啊不终点。最后他视线模糊，看见终点有个王八蛋，王八蛋抱着他的水杯。然后他冲破终点摔在王八蛋地怀里，二人坐在地上。

    周遭一群同学围上来赞叹：“一城你太牛逼了你，第一啊！”

    “废话，这可是我们班学神，干什么都是第一！”

    沈执看着许一城气喘吁吁，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他发现许一城真的瘦了好多，在怀里都不显重了，一双桃花眼更加俊秀，此刻狠狠盯着他，嘴里不知念叨什么。沈执边笑边给他拧开杯盖。

    “学神说什么呢？”一人好奇问。

    沈执抬眼看他：“啊，没事，夸我呢。”

    “啊？”

    许一城：“沈执你个狗娘养的，看老子一会揍不死你……”接着嘴就被沈执喂上来的水堵住。最后，许一城带着奖牌站在讲台，脸奇臭无比地听着笑的开心的沈执说：“来，看这里，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