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他?

    “搞什么名——”她抬起头,撞进贺洲那双深邃的眼睛中,后头的话卡在喉咙里,兜兜转转,换了个词,“你干嘛?”

    贺洲解开上衣第一颗扣子,清了清嗓子,眉头微皱,目光定定看着她,“你和赵明诚什么关系?”

    曲意站起身,“什么叫什么关系?”

    “你喜欢他?”

    贺洲的视线牢牢锁住曲意。

    曲意微微勾唇:“你问这个问题干什么?”

    “难道,你喜欢我?”

    他顿了顿,“刚刚看到你们牵手了。”

    “朋友不可以牵手吗?”

    “所以你没答应他?”贺洲敏锐抓住朋友这个重点,眉眼瞬间舒展开,“你是个女生,能不能有点自我保护意识?”

    “怎么能让随便一个男人牵你的手?”

    “你不知道现在外面这些人骗女孩骗得有多狠。”

    “你又单纯,没碰到过感情骗子,最容易上当。”

    ...

    曲意毫不留情打断他:“你好烦。”

    “说别人是感情骗子,你呢?”

    “你就没骗了吗?我看你才是诈骗犯。”她仰起头,直视少年赤诚狂热、又带着些她看不懂的庆幸目光。

    “我怎么骗你了?”

    “你骗我——”曲意顿了顿,眼睫垂下,声音低低的,“你骗吃骗喝还不够——”

    她抬起头,以一种豁出去的目光直视他。

    半晌,头上不期然被拢上一只手。

    贺洲对曲意毛发质量十分满意,挑起半边眉梢,闲闲扯了一句:“小孩。”

    谁是小孩?!

    曲意瞪他,“你才是小孩。”

    她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落在贺洲眼里只剩下可爱,逞强的可爱,故意使坏的可爱,连理直气壮说他诈骗也是可爱。

    他摊开曲意的掌心,从身后掏出三张粉红色票子,放在她的手掌上。

    钱。

    钱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夜色很暗,她迫不及待想要跑到月光下、灯光下,去看一看,这是不是真的。

    整整三百,是她捡半个月垃圾才能捡到的。

    贺洲一天就赚到了,只需要唱几首歌。

    曲意从眼前的几百块瞬间看到了未来的康庄大道,她无比庆幸做出捡回贺洲这个决定,虽然他麻烦,虽然他事情多,虽然他总是用奇怪的眼神看她,但这是个宝贝,绝无仅有的摇财树。

    半小时前她还在自怨自艾她和贺洲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现在,曲意完全摒弃了这种假清高想法,任何有利于她的人和事,她都要紧紧抓牢。

    她像活在财神造就的梦中,财神就在眼前,曲意抬起头,贺洲见到了比星星更亮的眼睛。

    他厌恶一切贪财之人,眼前的人除外。

    他觉得可爱,莫名的可爱。

    他想起舞台落幕前两人牵紧的双手,心尖突然传来密密麻麻不可名状的疼。

    今天是他第一次回归酒吧舞台,时隔一年TING的热度仍然居高不下,而那个深深喜欢着他,不顾一切救了他的那个女孩就在台下听他唱歌,这原本是他幸福的一天。

    他看着他们牵手离去,本该继续表演下去,他还是像做贼一样跟了上来,连他自己都想不透自己在干什么。

    贺洲从来没有一刻如此厌恶“破产”这个事实,他穷困潦倒到,没有丝毫余力能够帮她走出困境,在昨天他终于想清楚,她最需要的是钱,他偏偏没有。

    而赵明诚偏偏最不缺钱。

    他和“野”酒吧老板之前定好的一天工费是300,这些钱,太少太少。

    贺洲望着曲意满足的双眼,顿了顿,他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办,他没办法像没破产前一样把最好的给她。

    只是300,只有300,她就已经如此满足。

    愧疚涌上心底,贺洲垂眸盯着曲意看了半晌,忽然郑重其事说:“会越来越好的。”

    ---

    高三的日子过得飞快,曲意白天忙着上课,回到家后贺洲已经去了酒吧,两人虽在同一屋檐下,却已经很久没有再见到,如果不是藏在她枕头下的钱肉眼可见越来越满,还有贺洲为自己添置的被子床单仍然铺在地上,曲意几乎要以为他已经搬离。

    有几次曲意也会良心发现偷偷去酒吧看他几眼,少年在舞台上肆意散发魅力,底下是少女的欢呼尖叫,她站在人堆里突然觉得,他好像并不需要她。

    现在完全反过来了,是她离不开他。

    这种微妙的情感在心里滋生,她好像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一个人,和他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可以花他的钱,或者说依靠他,这是什么样的感情?

    好像是叫“家”,约莫只有家人才能如此无私付出。

    生平第一次,曲意觉得,人世间或许还有一点温暖可以期待。

    曲意花钱从不愧疚,当然她也不会随意花费,物尽其用是她在资源匮乏时期就牢牢遵守的准则,自从枕头下的钱越来越多后,她彻底抛弃了捡垃圾,尽可能多利用所有时间学习。

    在学校里,“第一名”的称号始终稳如泰山。

    时间非常宝贵,尽最大能力提升自己,如果贺洲在未来需要帮助,她也能力有所及。

    第三次月考的时候,学校里终于不再有人提及“贺洲”的八卦,所有人好像一下子沉浸到了高三氛围中,话题中心开始变成了学习,全市联考排名多少,谁谁有望P大Q大,谁又在走报送的路,班主任老刘每每走进教室看到的都是一群埋头苦学的人,走进教室晃一圈,又骄傲地、满意着仰着头离去。

    曲意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她偶尔抬起头看一眼墙上的时钟,想象贺洲在酒吧里过着截然不同的人生。

    一个辍学的少年,会有怎样的未来呢?

    如果是从前的曲意,她必定十分嫌弃,也许她看他会跟看校门口吹流氓口哨的黄毛一样。

    贺洲和黄毛有什么区别?

    她仔细想了想,好像没多大区别,只是贺洲不会在女孩学校门口堵人,不会吹流氓口哨,很有唱歌天赋...她想到家里平白无故多出来的一些女孩喜欢的小玩意,布娃娃...

    待人耐心诚恳温柔,曲意在心底为他默默记上一笔。

    不知不觉就为他增加了这么多优点,等到老刘走进教室,她才猛然惊醒自己浪费了半节晚自习时间。

    “同学们,还有多少同学没有身份证?”老刘清清嗓子,“大家这明天周六去办个身份证,高考报名要用。”

    台下稀稀拉拉回应着,曲意听在耳里,心里盘算着也得拉贺洲办一个...

    他虽然在酒吧唱歌,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曲意还是希望他参加高考,虽然没办法上学,但她可以教他,她愿意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东西都教给他。

    放了学,回到家,里面仍旧是黑漆漆的一片。

    黑夜空荡荡的,她又习惯了一个人,只是现在心底还有一丝挂念。

    曲意到酒吧的时候正值贺洲开唱,少年声线优雅干净,其实不太适合摇滚,但他唱起来反而有种莫名的风味。

    自从TING回归,“野”酒吧生意跟着好了不少,夜夜爆满,曲意进门时差点挤不进去。

    前排没有落脚之地,她站在后排人堆中间,已经是能靠近他的极限。

    少年仍旧带着半张脸黄金面具,不同的是,今天手里拿了支玫瑰。

    深红色的玫瑰,上面还沾染了几滴水珠,夹在少年两指之间,更显娇艳惊人。

    是小王子和他的玫瑰吗?

    她听到周围人窃窃私语。

    “听说TING今天要首唱情歌。”

    ...

    摇滚在一阵狂烈的鼓声中结束,小王子手上的玫瑰盛情绽放,几乎没几个喘息的时间,下一首歌在一阵悠扬的钢琴中开始。

    音乐声一出来,不止曲意,几乎全场的人都瞬间愣住。

    几乎没有哪个中国人,或者说外国人,没听过这首歌。

    “朱小姐,祝你生日快乐,”舞台上的TING今天终于说了除了唱歌以外的第一句话。

    《happy birthday to you》钢琴声在酒吧回淌,场面瞬间鸦雀无声,回应贺洲的是一个女孩的疯狂尖叫——

    “TING!”

    少女跑上舞台,像一只盛装打扮的白色快乐精灵,扑向TING的怀抱。

    没有人来得及阻止她,连贺洲也愣了愣,手悬空着不知往哪放。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在场大多数人还沉浸在莫名奇妙的生日快乐歌里,曲意视线四扫,周围人脸色并不好看。

    她心底一沉,贺洲做这个是有点类似于当地下偶像的,她努力想了想班上同学对偶像的形容,贺洲今天的作为,是不是应该叫做——

    塌房?

    或者是私联?

    她不太确定,只是之前举发光灯牌的女孩子们热情明显下去了。

    她们的偶像愣在了舞台上,飞奔而上的女孩仍旧沉浸在抱到偶像的喜悦中,没有工作人员会去拉她,因为这位富婆给了不错的价钱。

    舞台是一份什么工作呢?从前贺洲认为这是他的舒适区,只要站在舞台上,只要开口,就能收获无数粉丝。

    一度,他是很喜欢舞台的。从不抛头露面的小公子,会在青春期偷偷摸摸违背父母命令跑去地下酒吧唱跳摇滚。

    在他破产后,舞台拯救了他和生活在廉租房里暗恋他的女孩,让他们不至于那么窘困。

    为了舞台,贺洲一度认为自己可以放弃一切。

    可当陌生少女温热的唇贴上他的唇角时,贺洲条件反射般推开了。

    这是个舞台事故,毫无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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