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难得放了两天假,曲意拉着贺洲去了趟政府中心办身份证,看到身份证号,曲意才知道,他的生日就在三个月后。
那时候,他的父母也该回来了吧?
少年的十八岁生日应该在华丽富贵的庄园中和父母一起度过,而不是和她这个孤家寡人一起。
办完手续,两人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贺洲戴着黑色口罩,遮住大半张脸,依旧能看得出来气质矜贵相貌非凡,频频惹人侧目。
“你想回家吗?”贺洲问。
曲意很少出来逛街,她大多数时候要么忙学习,要么忙赚钱,没有闲心在外逛,最多到书店蹭几本书读。
但此刻她忽然觉得,和贺洲在外面走走也挺好。
周末步行街人算不得多,不少女孩手上拿着奶茶,手里提着购物袋。
两人走到一个木制长椅边,贺洲将她按在座位上,“你等我一下。”
曲意不明所以点点头,眼见人朝着奶茶店门口走去,视线收回,开始数地上蚂蚁,静静等着他回来。
她从没有喝过奶茶,曲意有些悲哀地想。
又是一个他带她体验的第一次。
“喂,小妹妹,”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曲意转过头,才发现是个穿着华丽约莫二十来岁的浓妆女人。
“你哥有对象了么?”
...?
顿了半晌,曲意才反应过来对方这是在说贺洲,所以是把她认成了贺洲的妹妹?
她低下头,自己身上穿着的是学校洗得发白的校服,确实看起来不太成熟。
女人见她没有回话,又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小妹妹,你哥有对象了么?”
“给姐姐一个联系方式好不好?”
曲意抬头盯着她看了一小会儿,又移开视线,目光落在远处喧闹的人群,淡定说:“有了。”
又怕她不相信,补充道:“我哥已经结婚了,今年儿子三岁。”
“嗯。”身后传来低沉磁性的嗓音,曲意回过头,正巧撞见贺洲端着两杯奶茶走到身后,瞬间脸烧红。
他将奶茶递到曲意手上,漫不经心转过头,慢悠悠地看着搭讪女人,“我有对象了。”
“啊...”女人指了指曲意,瞬间明白什么,飞也似逃走。
贺洲打发走女人,转过头看见曲意头埋得低低的,手里捧着奶茶,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她抬起头,郑重其事道:“贺洲,未成年人不准谈恋爱。”
“酒吧那些地方太混乱,你不要随便跟人接触。”
少女认真的模样像个小老师,贺洲轻抬眉梢,眼里意味不明,“曲意,你吃醋啊?”
她像是踩到电门,猛地后退一步,“你胡说什么。”
“咱们还是学生,要以学习为重。”
贺洲不知可否的“嗯”了一句,两人继续往前走,没有人说话。
气氛一度尴尬,曲意咬着吸管,后悔自己刚才话太多了。
其实他交不交女朋友,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是看不下去他被骗。
“你想不想看电影?”贺洲走在前头,不远处巨幅广告上一对男女站立在船头,夕阳打在他们脸上,画面隽永。
画面上方写着巨大的五个大字《泰坦尼克号》。
曲意从没去过电影院,在她印象中这是个奢侈玩意,但《泰坦尼克号》久闻大名——
见她露出犹豫的表情,贺洲不由分说边拉起她的手,大跨步进影院。
两人顺利买了票,直到贺洲带领她坐到黑漆漆的电影院里,曲意还有片刻不敢相信。
荧幕亮起来,她的心思便全部投入泰坦尼克号中。
屏幕的亮光勾勒出少女姣好的侧颜,贺洲将自己隐匿在黑暗中,目光一动不动看着她。
两个半小时的电影飞快度过,中途她擦了几次眼泪,走出电影院,眼圈还是红红的。
贺洲很少见她哭,这是为数不多的几次,他揉了揉曲意的头,安抚道:“没想到,曲同学这么感性。”
她一开口还带着哭腔,哼哼唧唧了一句,贺洲没听清,没停留几分钟,曲意便拽着他回了家。
大黑趴在门外睡觉,贺洲小心翼翼绕过它,一进门就听见曲意小声在问,“我刚刚是不是很丢人?”
他唇角微勾,坐在她身边,“很勇敢,你做了很多人不敢做的事。”
曲意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贺洲却没有再解释,而是顺手拿起床边的数学辅导书,翻开第一页,“曲同学,来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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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曲意的意料,贺洲各科基础意外得好,她估计他学理科拿个550没问题,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初上学的时候一点都不上心。
如果是他故意考砸装学渣就另说了。
周末在给人补习和自习中飞快度过,周一五点多,曲意照例趁着天还没黑就出了门。
临近冬天,星城虽是在南方,也越来也冷,近来温度在0到10度徘徊,她在宽松的校服外套里面随意套了件棉服,领着狗出门上学。
大黑近来总是无精打采,狗通人性却不会说话,曲意猜想约莫是家里多了个人,还是个怕狗的人,见了它就绕道走的那种,大黑不习惯。
一人一狗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冬天快要来临,天亮得越来越晚,四处寂静无声。
曲意把手藏在校服外套兜里取暖,自从上次在巷子里和小混混大打一架后每每上学她都十分谨慎,经过几十天观察,目前一切如常,也让她微微松口气。
若是以前,碰上黄毛她能躲就躲过去了,可事已至此,尽管一切皆非她所愿,也终究是惹上了。
幸好他们不记仇,没回来找她。
曲意更为头疼的是和贺洲在酒吧里惹的那个朱小姐,就怕女孩认了真,照着她那天穿的校服,来学校找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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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要怪只能怪她妹妹那天硬要在她房间看视频。
只是惊鸿一瞥,那个叫TING的少年就扎根在了朱敏的心中。
她不是没去过酒吧,也不是没见过帅气的男孩,相反,自从父亲升职后,在家官瘾越来越大,对她的要求也像对他那些下属一样极尽吹毛求疵,有段时间一有空她就跑去酒吧解压。
酒吧各类生物都有,牛马、鸡、鸭、舔狗...美丽的皮囊下面是空洞的、被金钱控制的灵魂,不过她倒也不在乎,反正都是玩物,玩玩也就算了。
朱敏玩过很多人,玩到后面已经对酒吧生理性厌恶。
听到父亲要去星城出差,本想躲得远远的朱敏,鬼使神差跟了过来。
说不清是为什么,星城没什么好玩的,唯一想来的理由是见一见那个TING,是不是真有视频那么帅,唱歌有那么好听,是不是也是鸭?
如果能睡一场,那是再好不过。
朱敏觉得应该没什么难度,反正那人卖给酒吧也是卖,卖给她也是卖,天天唱歌还不如床上伺候她来得轻松。
“野”酒吧老板是个识货的,见面看了她几眼就认出来了,忙不迭答应给她当众办生日会。
其实她生日早过了,但她不介意让TING再给她过个生日,只是个接近他的契机,是不是真的无所谓。
酒吧老板带她去了后台,年轻的男孩已经戴好了面具,临上台前果然点头答应了。
一切都很正常,直到不识好歹的TING当众推开了她。
甚至还有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黄毛丫头给TING站台。
身为一只准鸭子,却没有鸭德,朱敏决定好好教他们做人。
晚上十点,英华中学门口,朱敏就在这里等着。
来来往往的学生对她露出打量的目光,朱敏一身潮牌,带着鸭舌帽,毕竟也是年轻人,倒也不算违和,只是和以往校门口那些扎堆有碍观瞻的黄毛形成了鲜明对比。
人群开始如潮水般涌出来,朱敏站在校门口,一双眼都要看不过来,人群拥挤了十几分钟,才开始有退散的意思,她却没等到那个女孩。
就在朱敏以为今天没戏要打道回府的时候,校门口慢悠悠走出来一个麻花辫少女,皮肤白得像纸,身材薄削,手上拿着小本的单词速记书,双眼定定看着前方,朱敏都不用细看,一眼就认定了是那个女孩。
她冲过去,一把抓住女孩的肩,将人掰向自己,“小姑娘,还记得我是谁吗?”
女孩起初睁大眼睛,后又一瞬间恢复惯常冷淡不经的模样,朱敏轻笑了声,“你别装不认识我。”
“野酒吧,TING,”朱敏拍了拍曲意的肩,“你跟他什么关系?”
曲意几乎没有思考一秒就回答道,“你哪位?认错人了。”
又反问她,“我从没去过酒吧。”
朱敏有些恼怒,抓着她肩膀的手又用力三分,曲意左右挣扎,脱身后迅速离她两米远,“我不认识你,你搞错了。”
朱敏见她挣脱开,迅速又靠近抱住她,曲意使出全力挣扎,奈何朱敏早有防备,两人如同连体婴儿一般紧紧抱在一起。
“你真的认错人了。”
“你不信问问我同学们,我不是会去酒吧的人。”
她觉得场面滑稽又奇怪,曲意怎么解释对方都不听,校门口人很少,但幸好还有保安在。
曲意大呼救命,不到一分钟,一道手电筒强光就照射过来。
朱敏这才不得已放开她。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