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茴赶到议政殿却被大监拦在殿门口。
绕音立刻跳出来不满道:“许大监这是做什么?三殿下又事要求见陛下,你快去通报一声。”
许大监见云茴皱着眉头,面露急色,赶忙道:“三殿下切勿怪罪,陛下正在里头会见燕国来的使臣呢!”
云茴一听重呼出一气,只能行无奈之举了。
“禁军统帅在何处?”云茴盯着许大监问。
“这…”许大监面露难色。禁军是陛下才能调动的护卫军,哪能随意告知殿下。
云茴也知晓禁军直接隶属于父皇,可那人武功高强,必然是不好对付的。罢了,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那护城军统领呢?”她又问。
这次许大监倒是爽快地说了,“老奴让人去请,殿下在此等候。”
云茴点点头,算作答应了。
可这办事的人速度也是慢的很,迟迟没请来人,不知道是被绊住脚还是故意为之。
云茴有意无意地看了眼许大监,正想动身亲自去找的时候,身后的殿门从里面敞开了。
云茴听到声响欣喜地回头,笑意却顿在脸上。
父皇身边站着一个身着白色锦衣的男子,他那一张冷峻妖冶的面容竟与她梦中的男子形神毕肖!
云茴还处在震愣之中,被身边的绕音轻轻拉扯了下衣袖,她才骤然回神。
只见那男子正眼中含笑地看着她,身边的父皇和许大监也是一脸揶揄。
云茴面皮薄,被他们看的脸上温度渐起。
云帝见女儿小脸羞红,便替她解了这尴尬局面,开口介绍那男子,“阿蛮,这是燕国来的使臣,名寻昭。”转而又向寻昭介绍起自己的小女儿,“寻昭,这是朕的掌上明珠,云茴,小字阿蛮!”
“见过阿蛮殿下!”寻昭朝她行了君子之礼。
什么阿蛮?这人怎么这般自来熟?这性子与她梦中男子简直天壤之别!
云茴诽腹,但她也很是守礼地回敬一礼,语气疏离道:“云茴见过使臣。”
寻昭本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眼前的清丽女子打断,“父皇,阿蛮有事禀告。”
云帝见她一脸严肃,便和寻昭招呼了一声,并让许大监带他去寝殿休息一番,晚间再去宴席。
寻昭点点头,看了她一眼后跟着许大监离开。
云茴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恍惚了一瞬,初了性子,真是像极了。
是他吗?
云帝咳嗽一声,“差不多得了,人都走远了还盯着瞧,阿蛮要是喜欢招下入赘即可。”
云茴一时无语,不想再与父皇说这个,便一转话头说起正事来。
云茴拉着云帝的手回了议政殿,将顾南峥一事完整地告知云帝,也一并将自己的推测也说了。
云帝听完脸色也严肃起来,告速云茴放宽心先回去,他自会处理。
云茴自是相信自己父皇的。父皇云霰曾经也是一名风云般的人物,智谋才能自是不在话下。于是云茴便也不再纠缠,直接退出了殿外打算回翠竹林园看看顾南峥。
正值晌午,烈日当空。
没走出多远,云茴便觉口渴,寻了一处水榭便钻了进去,吩咐着绕音去取些水来。
绕音一走,云茴便觉这水榭空旷静谧得紧,清风荡着凉意拂面而来,云茴倚坐在栏杆边舒服地喟叹一声。
“呵。”有男子的轻笑灌入耳内。云茴吓得一激灵,立马回身看向水榭入口。
燕使寻昭?他怎的在这?
虽是满头疑问但云茴还是起身行礼,他静静地看了她一下,也回了个礼。
“使臣怎在此处?”云茴问。
寻昭走至她身边学她刚才的样子坐下,语气随意道:“迷路了。”
云茴无语,他方才明明是跟着许大监走的,怎会迷路!
“不如三殿下送我回寝殿?”他的手骨节分明而修长白皙,懒洋洋地撑在腮边,绕有兴致地对她说。
两人挨得有些近,云茴紫色裙裾都能碰上他的宽袖,他身上竹香也随着凉风扑到她身上,连带着她也沾上了些。
云茴觉着不妥便稍稍退开几步,谁知这人脸皮厚得紧,竟挪着屁股追了过来。
“阿蛮似乎不喜欢我?”他倒是问得直接。
“使臣说笑了,云茴只是不善言辞罢了。”
闻言他笑了下说:“那阿蛮便唤我阿悯吧!我的表字溯悯。”
“!”这人怎这般不知廉耻!她跟他很熟吗?
寻昭见她一脸抗拒的模样,微眯的眼露出一丝危险之意, “阿蛮是不喜燕国之人吗?”语气颇为失望委屈。
竟还扯上了国家之间的事,云茴气急,不动声色地退让道:“阿昭此话严重了!”
听到她唤的阿昭,他又打蛇顺杆爬地纠正,“还是唤我阿悯吧,我喜欢这个。”
云茴简直要翻白眼了,本殿管你喜欢什么!
“阿蛮?”
“…阿…悯!…”云茴喊的咬牙切齿。
他却听不到她的不乐意似的,满脸笑意地“嗯”了一声。
一阵凉风吹进水榭之内,带动了两人的发梢。云茴见他笑得诚挚,不知是不是因为凉风习习,竟将闷在心口的那一腔旺火轻松地吹灭了。
绕音端着一壶水和热粥回来的时候发现那燕国使臣也在,见自家殿下还呆呆地盯着那男子看得入迷,绕音眉心一跳,连忙看了看周围,还好没人!不然这孤男寡女的不知又要传出什么不好的谣言来。
可是殿下,您不是喜欢顾小将军吗?!
“殿下!”绕音急急叫唤一声。
云茴收回视线,颤了颤长睫。看向火急火燎奔走而来的绕音。
寻昭见她的小丫头回来了,便不再纠缠,起身擦过云茴的肩膀潇洒离去。
绕音一个箭步蹦到云茴面前,“殿下,您没事吧?”那燕国使臣看着十分得不怀好意啊!
云茴摇头,坐到石椅上。
绕音将粥摆到她面前,再给她满上一杯茶。
云茴拿起茶水足足灌了两杯才解了渴。
绕音给她递过银勺,“殿下,先吃点粥垫个肚子,我已经让膳房做您爱吃的菜了,一会就端过来。”
云茴嗯了一句,拿起勺子小口吃起来。
寻昭躲在拐角处看着远处的一对主仆,心中想起她方才对自己的态度不禁难受起来。
她如今确实是不喜自己的,就像万年前那段最初的日子。
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像是想把心中的郁结都悉数吐尽。
只不过是重新再追求她而已,往日在天界他们不也差一点就成婚了吗。他心中这么一想倒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心里是这般想的,但又不免怪上了司命选得身份一点也不好用,要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属实不易!
寻昭又盯了她好一会儿,看她离开了水榭才回到自己的寝殿打坐。
傀儡神魂与本体是相通的,寻昭在人间的所作所为都与本体神魂相连,也可以说寻昭所为皆算是本体神魂主导。
且方才寻昭被天道反噬,在人间不能随意施术疗伤,所以溯悯便将傀儡之身所受的伤都悉数接收到了本体,索性他都是要闭关修养的,多点少点都无所谓。
黄昏坠幕,酉时刚过,宫人们便点上了宫灯。
明月殿内设有两排青铜鎏金的龙爪兽灯,四角还高挂了几盏走马灯,将整个宴厅照得亮如白昼。
殿中央铺设了高台供其舞乐,围绕着丝竹管乐的高台,还增设了曲殇流水席台作为主位宴请贵客远道而来,两边分设了大臣及家眷的男宾和女客席位,在空余之处铺满香花芬草。
宴桌上准备了云国各种特色吃食,除此以外,男客宴桌上还多了两种陈年烈酒,女客的则是各种口味的果子酒。
戌时宫娥们上完菜肴陆续退了出去,宾客开始进入殿中,站在四处一边寒暄一边等候皇帝和贵客。
等云帝牵着皇后进入殿中,贵客也到场后,众人齐呼陛下万岁,皇后千岁。之后才正式入座,开始吃席,观看表演。
觥筹交错间,寻昭的目光沉沉地落在皇后身边的空位上。
宴席已经开始,可云茴却迟迟不见身影。
皇后小幅度的招手给身边的侍者,高嬷嬷附耳过去听后差遣。
“你去看看阿蛮在何处?”
高嬷嬷点点头急步走出去,没过多久就带着云茴进来了。
她下午去看了顾南峥,几个宫女反应他吃不进去东西,云茴就只能再差人去问苏剪秋要如何解决。
不巧地恰好碰到苏剪秋出宫回家去了,云茴又只能派人出宫去问,这一来一回的耽误了不少时间。
等云茴按照苏剪秋的法子来,让人给顾南峥灌红糖蛋汤时,已经是日暮西垂了。
云茴不敢再耽搁,只吩咐人好生伺候便是匆匆回到栾云殿梳洗。
可紧赶慢赶还是迟了。
云茴凑到父皇身边小声撒娇道了歉,等云帝乐呵呵地说无妨,云茴才又向寻昭敬酒表达歉意。
可寻昭却不是个好糊弄的,也不管其他人早已停下声乐,不安地看着他们这处的反应,只管冷着脸一个劲地盯着她瞧。
云茴怕弄得气氛更僵硬,微咬着唇,一副豁出去地样子走到寻昭身边小声道:“阿…阿悯,可否原谅我?”一直到说完云茴也不看他。
可寻昭却注意到她微红的耳尖,心中那股子不爽利瞬间退去。
他扯出一个好看的笑来,接过她手中的酒一口喝下。
众人看他喝下美酒才舒了口气,才接着奏乐接着舞!
寻昭放下酒杯,又盯着她回到了她自己的宴桌坐下。
今夜她确是极美的。
明黄色的宫装,头上带着缀着宝石的玉冠,两边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小幅度晃动着,明丽的妆容更显得她尊贵明艳。
只是她方才一进殿便有不少男子盯着她看,这才让他十分不爽,暗自生闷气。
既不想看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频繁向她投去的视线。
寻昭更生气了
她真是到哪里都是十分招人的存在,等回了天界,他一定要打造一间金屋,学那凡夫俗子金屋藏娇!
只是她忽然捧着酒杯到他身边,小声地唤他阿悯,他又一下不气了。
他觉得自己太过好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