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传信给钱昭和于十三:明日孤会派人秘密送晴晴去永庆侯府!安国要皇子为迎帝使才能救回圣上。”杨行健打算先同钱昭于十三通个气,以防措手不及。
留在阳桂宫给杨星梦打掩护的钱昭于十三收到丹阳王送来的密信,不免为杨星梦担忧起来,恐怕明日的朝会上有人提议由丹桂长帝姬做这迎帝使;毕竟丹阳王需得监国,无法离开;而英王又身患疾,合适的人选恐怕只有被先帝以皇子所教的杨星梦了。
于十三看着月色,“明天蒋穹上朝提出迎帝使一事,最后这人选恐怕会落在晴晴身上。阿昭哥哥,晴晴避得开吗?”
钱昭烧了那纸密信,“就看丹阳王和先太子的那批忠臣能否力战朝臣改变了,若是最后还得晴晴前往安国,我会请旨护送晴晴!”
于十三回身看着钱昭,郑重道:“我也会一同随晴晴而去!我们三个谁都别想丢下谁!”
钱昭只是笑着点了头。
这火情是娄青强命人造成的,此刻却假惺惺地惋惜道:“唉,一场失火,断送了几十条人命。”
娄青强突然发现现场的尸体不对劲,心想:怎么男尸多了一具,女尸少了一具?
娄青强立刻带队盘查火场中的朱衣卫分部尸体,终发现是有人杀了缇骑偷换尸体,他即刻带人全城搜查此人行踪。
任如意因为肩头受伤躲于酒窖中清洗伤口,又为疗毒,而不得不服下当年从朱衣卫带出来的秘药“万毒解”;可服下这万毒解的坏处,则是服下后七日内内力全失……
任如意在索命簿下写下了几个名字,其中既有赵季、越先生,还有亲手杀害玲珑的娄青强。
娄青强带队全城搜寻时,得知那漏网之鱼是个女的;千钧一发之际,任如意翻身跃入一处宅院,藏身堂中棺材之中,而此宅院正是位于梧都的宁家老宅。
娄青强追捕时遇到了带着一队人的赵季,赵季语气很是不善;娄青强担心赵季会因朱衣卫有人出逃一事大发雷霆,“朱衣卫有人逃走这件事情决不能让大人知道!否则我们都得死!通知越先生,让她去查;就算这个逃走之人把事情捅到了朱衣卫总部,也不会影响到我们。”
赵季率人来至宁家老宅,六道堂原饿鬼道校尉元禄出面阻拦;“赵大人你这半夜三更的,鬼鬼祟祟,是要偷鸡还是要摸狗啊?你也不早点出声,我差点送你两颗雷火弹,真是太险了。”
赵季没想到元禄会在宁家老宅,元禄以他早不是六道堂的人拒绝回答赵季的问题,赵季喊住转身要进宅子的元禄。
“怎么?是想尝尝我炸了半个器械堂的雷火弹吗?”元禄吃着药丸威胁赵季等人。
赵季却满不在乎,指了指宅子,“你炸呀。我就不信,你敢炸了宁远舟的老宅。”说完挥手示意手下进宅。
“不许进去!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宁头儿才过世,你们不怕打扰他英灵吗?”元禄不愿赵季等人打扰宁远舟的英灵,但他一人难敌赵季等人,最终被抓。
被钳制住的元禄看到赵季开了宁远舟的棺,破口大骂:“赵季!你他娘的,你不是人!赵季,你害宁头儿充军战死不说,你现在连他的遗骨都不放过!六道堂有你这样的主事,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血霉!”
“你倒是一心想着你家宁头儿啊,可惜,你家宁头儿并没有把你当做他的心腹啊。”赵季不相信宁远舟已死。
“宁远舟你要是再不出现,我可就一把火烧了你宁家老宅。”待数到三后赵季以刀鞘挥落蜡烛点燃了丧幡,然宁远舟仍未现身。
元禄红着眼,看着燃烧的幡布,道:“赵季你疯了!萧将军刚把头儿的遗骨送回来,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赵季并不理会元禄的质问,“宁远舟,你舍得你家宁家老宅,可你舍不舍得你这小跟班?这琵琶骨一断,他这双巧手从此可就废了。”
眼见元禄性命受威胁,宁远舟这才现身救下了元禄,还利用赵季的披装扑灭了火。
元禄不可置信地看着来人,“宁头儿?你还活着。”
赵季带来的人看到活着的宁远舟,纷纷激动地喊道:“宁头儿。”
宁远舟对众人微微一笑,随后看向赵季;“这三更半夜到我坟上来,赵季你可越来越会玩了。”
从天门关假死回到梧都的宁远舟因去买张记一口酥,而被赵季发现行踪;“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一听察子来报:有一个身高八尺的男子,到张记一口气买了十三块一口酥;我就知道是你。”
元禄听闻此话,瞪大了眼睛,无奈地看向宁远舟,“头儿。”
“你哥就这毛病,下次一定改,一定改,别生气了。”宁远舟拍了拍元禄。
赵季命人拿下宁远舟,可缇骑们却犹犹豫豫的,赵季见此动了怒,缇骑们这才不得不出手;然宁远舟快他们一步,越过众缇骑,制住了赵季。
“天道自柴明之下,十六人的消息,你还想不想知道?他们个个可都是你过命交情的兄弟,嗯?”赵季拿随军出征的天道众人下落跟宁远舟谈事。
宁远舟对于赵季的各种挑衅都不置可否,只在意柴明等人的下落。
“等你办到了章相吩咐的事,我自然会告诉你。”赵季无可奈何地道。
宁远舟有些好奇章崧竟会让他办事,“哦?这章崧要我做什么?”
“圣上北狩蒙尘,章相需要一个人把圣上救回来。六道堂里,只有你对安国最熟悉。”赵季道出了今晚到访的真实目的,“章相金口玉言,只要你能办成功,许你罪责全免,还让你官复原职。你意下如何呀?”
宁远舟只想知道柴明他们的消息,“这样,赵大人你先告诉我柴明他们在哪,我再告诉你我愿不愿意。”
赵季耐着性子,“宁远舟你少来这套。”
“恕我直言,赵大人能半夜三更到我这儿来,想必是章崧给你下了死令。”宁远舟一语道破后便起身去供奉了。
赵季忍着怒气,来至宁远舟身旁,“柴明他们随圣上出征,半数当场战死,半数同圣上一道被俘。只要你去了安国,就可以把他们一块儿救出来。”
宁远舟对于柴明等人的情况感到震惊,但并未应下安国一事;“既然这样的话,没兴趣。我已经不是他们的头儿了,问一句生死只不过是记着往日的香火之情罢了;麻烦赵大人回去告诉章相:这安国,我是不会去的。”
宁远舟的拒绝,使得赵季勃然大怒,一脚踹上了供奉宋一帆的灵台;“宁远舟!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二人就这么谈崩了,而赵季的这一脚也让宁远舟有了怒气,但他神色如常,语气淡然地说道:“赵大人何必生气呢?赵大人,可还记得六道堂堂规第九条、第十条和第十三条?”
赵季被宁远舟以六道堂堂规斩杀于六道堂老堂主宋一帆灵前,“六道堂堂规第九条:勾结外人有害道众性命者,死。第十条:栽赃陷害道众者,死。第十三条:大不敬上官者,死!”
宁远舟看着昔日的六道堂下属,“这里供奉的,是我宁氏先祖,还有我义父宋老堂主。只因他遗命:要我扶棺入土;但我又被发配军中,这才拖延至今。”
随着宁远舟的跪下,元禄及六道堂下属们也随之跪下,齐声叩拜道:“老堂主英灵永照。老堂主英灵永照。”
宁远舟叩拜完,继而说道:“赵季刚才踢翻的灵位,就是他老人家的,见灵如人。赵季大不敬老堂主,他是否有违堂规第十三条?按律当死。我为六道堂抛却生死,奔走二十年;却因赵季上媚奸相,多次陷害于我,还想让我死在天门关,他是否有违堂规第十条?按律当死。”
元禄及六道堂下属们神色肃然,齐声:“当死。”
宁远舟愤然道:“赵季上任不过半年,却将我和老堂主费尽心血建立的一切一一破坏殆尽;闲置信鸽司、废除森罗殿,罗织罪名,将不服者一一投之入狱,让远征大军无密报可用,白白战死沙场。天道柴明等十六位兄弟,半数忍辱被囚,半数血战而死。他是否有违堂规第九条?按律当死。”
六道堂下属们神色悲愤,“当死。”
宁远舟环视众人,“如今我按六道堂堂规,处置这三罪齐发之人,诸位可有异议?”
元禄及六道堂道众们抱拳,齐声道:“大人英明。”
宁远舟叹息一声,道:“各位兄弟,我早已不是你们的大人了。我现在只是一抹厌倦朝堂的幽魂,如果各位还念着当年的香火情,就当今晚没见过我;待我明日将我义父下葬后,我便可以离开京城,就此归隐。”
孔柏面带悲伤,道:“宁头儿您别走,您永远是我们的头儿,我们舍不得你。”
“自从你走了后,六道堂就不像个样子了;您回来吧,继续做我们的堂主。”陶康挽留道。
“各位兄弟,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更何况我现在的身体五劳七伤,再也无法强撑下去了。我现在呢,只想找个山明水净的地方再多活两年。还请各位行个方便。”宁远舟抱拳道。
孔柏看了眼一旁赵季的尸体,沉重道:“朱衣卫梧都分部已全部被摧毁,赵大人出城追击余孽,不知几时才能回来。”
“起码三四天吧。”陶康言。
孔柏一声令下,“天色不早了,朱衣卫奸细也未抓到。弟兄们,撤。”
其余道众抱拳道:“宁头儿保重。”
宁远舟抱拳回道:“保重。”
二人拖着赵季尸首,同道众们离开了宁家老宅。
待六道堂众缇骑散去,宁远舟见元禄盯着他不说话,笑问:“怎么了?”
元禄一拳挥向宁远舟,被宁远舟挡住后,也不再继续动手,反出言道:“你当初入狱后,我离开六道堂、十三哥被丹桂长帝姬接入宫、朗哥奉丹桂长帝姬之命,如此才得以安然有今日;可你如今却玩假死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真没了!”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无事便好,也多亏了丹桂长帝姬,只可惜无法当面言谢丹桂长帝姬,也无法同他们道别。”宁远舟歉疚地拍了拍元禄,“你知道的,自从章崧开始扶持赵季后,我就不想玩了。本想着钱昭在宫里,于十三又有丹桂长帝姬这一后盾,那你们都不会受我影响。我不这么假死一回,不把你也骗了,他怎么能放我归隐山林呢。”
元禄红了眼眶却不看宁远舟,“我不管,反正我打小就是你的跟屁虫,以后你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就算你死了,也得是我给你看坟!”
宁远舟笑道:“好,答应你。”
元禄这才看向宁远舟,“一言为定!”
宁远舟宠溺道:“一言为定。赵季已死,再加之有丹桂长帝姬护着,其余人想来也不会有事了。”
“去把门关上。”宁远舟让元禄紧关宁府大门。
“哦,那我明天早上先把老堂主给安葬了。”元禄点了头,“对了,上次公主见我的时候还问我你什么时候回去,要不要告诉她?”
“晚点再说,先去关门。”宁远舟待元禄走开,冷凝的目光看向屋内的棺材。
元禄的声音远远传来,“头儿,门都关好了。”
宁远舟将藏身于棺材中的任如意逼出,“刚才娄青强要抓的人就是你吧,朱衣卫的奸细。”
元禄看着从棺材中被打飞出的人,错愕道:“这,这怎么回事?”
“不,奴不是,公子饶命。”任如意跪地柔声求饶。
宁远舟擦拭着手中斩杀赵季而留下的血迹,“你不是朱衣卫的?那你为什么会朱衣卫独门的十八跌?”
低着头的任如意掩下惊异,恐慌地假意表示自己是舞坊的舞女,因为六道堂污蔑她们是奸细才残杀舞女,她拼着清白不要才得以逃脱出来。
虽然宁远舟并不愿相信这一番说辞,可探出任如意并无内力;元禄又为她求情,人又晕了过去,只好暂时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