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陈莞和陈木是兄弟，陈木执法的世界由爱生欲，陈莞的执法世界由欲生爱，爱与欲本就难以分离，皆是热烈的人类情感。

    陈莞看多了□□衍生的热烈爱情，因而偶然瞥见燕白眼底纯粹的、无关□□的渴望时，不由多分了几分注意。他甚至问弟弟，这个人是不是走错了位面。

    陈木皱了皱眉：“几率很小，因为我这里很少有这个体质，很少很少。”，陈莞在世界之树处得到了相同的回答。

    但是陈莞还是多分了一些注意给燕白，他看着燕白原本的故事线会皱眉，燕白在和元岳解除婚姻后孤单一生，他想要纯粹、为他而生、为他所掌控的爱人。他默默观察着，看着青年温和的眉眼时常充斥着冷郁和失落，他心脏好似被小虫蜇了一下。

    隔着茫茫时空，陈莞在世界光屏轻轻压下手指，触碰到燕白抵着单向玻璃的指尖，和缓跳动的心脏倏然加速。

    他听见燕白对着雨水的湿痕说：“我想要，一个很爱很爱我的爱人。”

    陈莞想，如果敲击两下玻璃，我就去陪他。两下，就好。

    许是燕白听到了，也或许是他对玻璃外的雨痕有了兴趣，弯曲食指轻轻叩击了两下玻璃，雨珠顺着已有的痕迹迅速下滑。

    陈莞尚未起身，世界之树的指引就坠落眼前：孩子，去吧。

    然后，就有了那个雨夜的相遇，就有了除了爱一无所有的陈莞和除了爱什么都有的燕白的故事。

    你我共饮悲欢酒，往后只道生死别。

    贪婪者终将一无所有，虔诚者或与所爱恒久。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两鬓霜白，久到人间将要走过一个轮回。

    燕白握着陈莞的手指，看着秋日里无云浩瀚的天空缓缓道：“我很开心。”

    陈莞侧着脸看他，目光温和柔软：“我也很开心。”

    燕白忽然比划起他年轻的样子：“那个雨天你出现在我眼前，然后我就幸福了好多好多年。”

    陈莞看着眼睛湿润的爱人，缓缓出声问：“或许，有什么遗憾吗？”

    遗憾？

    燕白想了很久很久：相逢太晚、生命短暂、轮回未定、爱人未知的过往……光一想，就很难过很舍不得离去；可光一想，就想得到很多被欢愉填满的日常。

    他在合上眼之前提了一下唇角，声音清晰：“今夜，不能给你晚安吻啦。”

    陈莞猝然热泪盈眶。

    世界没有天崩地裂，人间没有因谁的爱人死亡而山洪海啸。

    但或许，某地的一场风雨，是为这场千里之外的分离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