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晨光熹微,燕白觉得自己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但依旧很累。他一睁开眼,就看见爱人的睡颜。眼前人肤色均匀腻白,长眉墨黑,睫毛浓密纤长,眼尾微微上勾,鼻梁高挺,唇色如艳桃。
陈莞睡相很乖,被子安安分分地盖在身上,呼吸起伏也很小。
燕白靠近,起身,落下一个吻。
陈莞睁开眼就看见燕白笑意盈盈道:“是我把你吻醒了吗,我的公主。”
陈莞耳根滚烫,外人眼里温润秀雅的青年总是给自己起一些奇奇怪怪的称呼。他有些羞耻,搂住身上人的腰,低低地嗯了一声。
鱼水之欢后很多亲密行为变得水到渠成,时光似从指尖泄出的细沙从未止歇地流逝着,爱意在睁眼合眼的每一天里肆意绵延。
陈莞用笔勾着人物的轮廓,他以前大概是个画家,失忆后重拾画笔未花了多少时间便熟练了起来。他不拘泥于画的对象,随兴而起,有时就简简单单地画着一片雨天,却无一不精巧生动。
但是,陈莞从来没有画过燕白。
转眼入冬,厚厚的一场雪覆盖着地面。
燕白围着红色的围巾在雪地里堆雪人,陈莞用圣女果、胡萝卜和巧克力充当了雪人的眼睛、鼻子和嘴巴,然后给它装了带着绿叶的手臂,在胸前别了一朵腊梅。
燕白接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元岳如释重负般开口:“燕白,我们离婚吧。”
两家重大的合作项目所得利益已瓜分,余下的交集不需要庄严的婚姻捆绑。
燕白看着爱人沉静的眼波,笑着道:“好。”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办完手续后,燕白匆匆买了一束玫瑰,口袋里装着定制已久的婚戒,回到了家中。
陈莞接过带着雪粒的玫瑰,手指拂开他发间眉宇的霜白:“下次记得打伞。”
燕白蹭了蹭他温暖的掌心:“那你以后都给我撑伞。”
陈莞捧起他的脸,吻了一下他的眉心:“好。”
晚间,燕白在起伏间紧紧握着陈莞戴着婚戒的左手中指:“我们明天去登记。”“好”。
从民政局出来,燕白就拉着陈莞发了朋友圈,得到了一溜圈的祝福。圈内好友早就知道燕白另有新欢,新欢长得不错也乖巧,因此乐得其成。
后来陈莞成为小有名气的画家,燕白时常缠着陈莞给自己花肖像。
婚礼当天,燕白得到了一副非常非常漂亮的油画,润泽的颜料涂抹出一个俊秀的男人,隔着一面水镜指尖轻触另一边眉眼艳丽伏案书写男子的指尖。
燕白抚摸着干涸而凹凸不平的画渍,问:“为什么隔着一面镜子。”
陈莞很温柔的笑着道:“秘密。”
他们的日子过得平淡而温馨,燕白觊觎玫瑰,并将他种在了自己的花园里,用爱和生命灌溉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