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队里本来想告诉她们岑笙还活着的好消息。
但是方契蓬一看到我时那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我知道,又出事了。
我曾无数次见过他这副模样,他这样与报丧的乌鸦无异。
他将我拉到他的办公室给我看了一封邮件,内容是岑笙涉及连环杀人案,已确定她就是凶手。
我的第一反应竟是不能让他们知道我见过岑笙。
我没有想包庇纵容她,我只是觉得我如果说出去就是和所有人一起站在岑笙的对立面。
但至少她见过我,没有伤害我,我想事情还没有那么糟,不一定要你死我活,这件事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我义不容辞的要找到她问清楚情况。
我回到我的办公室时,摸口袋摸到了一条口香糖,我疑惑的拿出来打开,看到里面是张字条,上面写着,有内鬼,你的手机被监视了,执行任务不要带着。
这是岑笙的字迹,我更是一头雾水。
岑笙到底遭遇了什么?
下班后我默不作声的一个人又去到那个小巷子徘徊,老城区昏暗的灯光下处处潜藏着危险,我是无法找到岑笙的,但我希望她可以主动露面找我。
毕竟她说她喜欢我的。
我都已经来找她了。
她为什么还不出来见我……
我找寻无果后垂头丧气的走回家。
虽然警队有宿舍居住,但我偶尔会回到我租的公寓,我曾经梦想在单身公寓里做菜读书,在宁静的午后放一张唱片,听着音乐晒太阳,再养一只猫。
但是我从未这样做过,自从我租下这里开始,这里只有我的衣服被褥和过往书籍,即便地方小,却也显得宽敞,我像是个断舍离的编外人员。
但是这天我回去后发现门被人打开过,我从来都会上保险后再离开,但这次钥匙只转了一圈门就打开了。
我握紧腰后的机械棍,拉开门开灯走进去,屋内没有人翻动的痕迹,我检查四周,发现床底的监听设备,以及空缝隙里的微型监控。
这是岑笙干的么?
我顿时恼怒。
我一把扯下监听设备指着监控道,岑笙,如果是你干的赶快出现在我眼前给我一个解释!
而后我将监控一脚踩碎,烧了一锅开水静静等待着。
我不知道是不是岑笙,但我猜如果是监视我的人是她,她会来的。
如果不是,那我就要把这件事告知方契蓬立案调查。
十分钟后,敲门声响起。
我朝着门喊,你不是可以自己进来么,何必装模作样。
下一刻门被推开,岑笙自己走了进来,我看只有她自己,就关掉了烧水的火。
她看见我的举动不由得嗤笑,问,怎么?指导员想烫死我?
我很生气,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表情,只知道我的脸绷的发疼。
我说,为什么要这样?连环杀人案是怎么回事?你这三年又去哪儿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朝我走进。
她脸上也没有当初的笑意,有些冷漠,也有些凶狠。
她说,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在审我吗?一我不是你的犯人,二你不是我的指导员,凭什么问我。
我生气道,你说不是就不是吗?
她愣住了。
我却顾不得想那些有的没的,只顾着逼问她,一你是跨省通缉的犯罪嫌疑人,今天刚刚下发通知。二你当初莫名失踪,又没有搞什么割袍仪式,我怎么就不是你的指导员?请回答我的问题。
岑笙看了我许久,竟勾唇笑了,和以前的干净不同,现在她的笑容有几分邪气。
我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我想,可能我坚持的是当年那个为法律不公一次次顶撞我的岑笙。
我不知道能否将她找回来,但我如果不这样找她,她大概是永远不会回来了。
面前陌生的人没有说话,只是朝我房间角落深深的望了一眼,我循着她的目光看去,是半张残破的蛛网。
我霎时出了一身冷汗。
是毒蛛吗?
那个噩梦一样的存在又回来了吗?
岑笙当着我的面,点燃了一支烟。我是极其讨厌身边有人吸烟的,那样呛人的烟雾令人很是难受。
但岑笙吸的这支不一样,我无法形容这支烟的味道。
但就是和平时那些的感觉不一样。
她抽完烟便出去了。
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也没有心思呆在这里,拿了几件衣服就又回了警队。正好遇到和人吃饭回来的方契蓬,我问他知不知道一种香气很特别的眼,烟蒂是暗绿色的,上面似乎有些花纹,我记不清其它了。
方契蓬不解,说现在的烟五花八门的,你这么描述鬼知道是哪一款?
我见指望不上他等第二日中午时我转了许多商店,都没有找到那款绿色烟蒂的香烟。
我猜如果不是正经途径的烟,那或许该问不正经的人才有答案。
我去老城区的混混那里打听这款烟,真让我找到了出处。
这是一家夜店的专卖,专门为女士设计,清香不上瘾。
我思索过后决定自己先去探一探虚实。
我从未来过这种地方,蹦迪的音乐声震的我心脏怦怦跳,我换作工作人员的衣服在二楼包间内挨个查看,果然发现了岑笙的身影。
她和一群不三不四的人一起,房间内看起来玩的很乱,我只看了一眼,就被人按住脖子问,干什么的!
我不敢反抗,恐暴露身份。
岑笙听见响动走出来看见是我,她笑的流里流气道,怎么?看我们包间消费高动了歪心思?想傍谁,告诉我,我问问他还能不能支棱起来伺候你。”
听着她的混话我是生气的,可我知道她是在演戏,只好配合道,不敢不敢,我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多卖你们几瓶酒,没想勾引谁。
岑笙和我身后那个人都笑起来。
岑笙同他道,我来解决吧,好久没碰女人了,难得有自己送上门来的。
那男人笑的猥琐说,你就真不喜欢男的?女人和女人怎么办事?要我说你不如跟我。
岑笙笑骂道,去你妈的,说的跟你那玩意多厉害一样,还不是撑不过三秒。你看着的,一个小时,我让她走不了路。
我脸红的要涨破一样,小声的求她不要。
岑笙跟那男的打好招呼,将我拖进走廊尽头的包间把门锁死。
我不敢急着质问,只是等她将我压在沙发上,我清晰的感知到,她扯开了我的衣服,解开了我的内衣扣子……以及我的裤扣。
我已分不清是演戏还是自己真实的羞愤,我用力推拒着她,可她却死死的抓着我的手,将我死死压制。
她如今的身手很好,我根本反抗不了。
就在她的手探进我衣服内里后,我不再反抗了,我万念俱灰的想,她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岑笙温柔的吻着我的脸颊,我的唇,我的脖子。我惊于自己竟然不反感她的触碰,就在这时,她的唇在我耳廓磨蹭,我听见她说。
我被毒蛛控制,他们已经来到南城,我没有杀无辜的人,以后不要来这里,很危险。
紧接着,她顺着我的胸口吻到我的小腹,随即骂道,靠,真脏。
紧接着就开门离去。
我急忙穿好衣服,故作惊恐的逃离这家夜场。走时还隐隐听到岑笙和那人解释说,是个有病的,脏的很,恶心死我了。
我思绪烦乱。
回到警队后自己呆在办公室内枯坐,没有开灯。
岑笙的话透露了三个信息,第一毒蛛回来了,第二连环杀人案另有隐情,第三毒蛛控制她,是否说明毒蛛早已暗中窥伺着她们南城支队。
我被自己的推测吓的手脚冰凉,却又犹豫是否要将岑笙的事告知大家。
再者岑笙之前留的字条说有内鬼……
我此刻觉得万分无力,这意味着我不能相信任何人,我与岑笙都是寒江上的孤舟。
月光洒在我身上,诡异的光辉让我觉得自己是个被遗弃的异类。
黑夜,月光,寂静和干坐的我。
我总觉得心里有种极不舒服的情绪,却又不知这股情绪从何而来,我忌惮毒蛛,却还不致被毒蛛吓破胆。
许久后,我看向墙上的时钟,指针在月光的照射下时针与分针重合,我顿悟自己因何烦乱恐慌。
是因为岑笙演戏说的那些话,与她本人大相径庭。是因为岑笙的触碰,触碰了我三十年来自知晓情事后就无人再触摸过的身躯。
我真的怕。
怕岑笙会变,会变的污浊。
也怕我真的是喜欢她。
这种境地下诞生出的爱情是注定的悲剧。
我心里提醒自己,萧愿,你不可以动心。萧愿,你要救岑笙回来!
这是我这一夜心底一直重复的两句话。
可岑笙吻在我身上的触感似乎一直都在,即便是我洗澡后也已然存在,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心知,岑笙已经在我身上印刻下了她的痕迹。
我这辈子是忘不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