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上一个,门口又一个,暗中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雀鸟在两手之间跳跃,但是飞不出她的手掌。
在她眼中,自己散发的金雾围绕在雀鸟周围,给它编织了一道看不见的网。
而雀鸟体内的金色流光却在向外散,被自己吸进体内。
丹湖来了,她握住雀鸟抬头。
“姑娘,今日府上有新菜,奴婢给您带来啦,还有点心呢。”
“放着吧。”
“啊,姑娘你笑了 ,有什么好事吗?”
她心情确实不错,但是丹湖问她也只能摇摇头,“丹湖,我给你做的弹弓好玩吗?”
“好玩的!但是奴婢总是不能打到想要打的东西。”
“来。”她招呼丹湖到她跟前。
“姑娘要教我吗?”丹湖拿出木弹弓交给林英之。
“不,你来。”
她揽着丹湖,握着她的手,弹出去一子,“落在哪?”
“在......一块石板的缝隙处。”
她稍稍抬起丹湖的手,“除了力气,手臂抬起一点也能落得更远。”
又射出去一子。
“真的!姑娘,比刚刚的要远。”丹湖高兴道。
“接下来,试试更远的。”
“更远的?这弦会不会断呀?”
“有可能,断了你就松手,弦弹在手上还是很疼的。”
“会很疼啊?那不成,奴婢不能让姑娘一个人。”
她笑了下,握着丹湖的手,拉紧了弦,然后调转方向朝屋顶射出一子。
“姑娘,射不到屋顶,石头掉下去了。”丹湖疑惑。
“试一试而已。”
“王爷,姑娘发现我们的人了。”攸德向秦影汇报。
秦影立马站起,虚着声问:“她能看见了?”
“依属下之见,姑娘仍然目盲。”
那她怎么知道屋顶藏了人......也是,她迟早会发现的,她一直那么神通广大,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如此软禁她。
“把人撤了。”
“遵命。”
后面几日,屋顶上那个没了,但是门口那个还在,偷偷画像的吧。
丹湖又替她捕到一只鸟,现在是两只鸟儿飞不出她的手掌了。
夜晚,她的房间内不会点灯,点了她也看不见。
鸟儿之间也在进行淡淡的金色流通,她觉得这一切简直太奇妙了。
眼前的金雾被她尽数吸进体内,她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也心情都好了起来。
甚至有点雀跃。
手臂环起当做一个圈,她虚搂着两只雀鸟在房间内转圈,欣喜溢于言表。
张开手臂,她释放了鸟,推开门放了它们自由。
若是她想,她甚至可以吸干这两只鸟。
点在铜镜上,金色的力量被她瞬间释放,镜面霎时出现破碎的声音。
点在茶杯上,茶杯瞬间炸开。
仰天长呼吸一口,她好像醉了,躺在地上晕乎乎的。
若这金光是力量,那天上地下,哪里还困得住她?
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好像真的醉了,竟然有这么狂妄的想法。
不过别人一直说她狂妄,那她便虚心接受了吧。
寂静的夜晚忽然有急促的脚步声。
丹湖听见一阵笑声,她没听过林英之发出这种声音,但没有别人了。
一到门前,便见房门打开,林英之躺在地上发笑,锁链缠在了身上。
她急忙点了灯,想扶林英之起来,但扶不动。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呀?您喝醉了吗?”
“丹湖?我喝醉了吗?”
“姑娘,您的脸特别红,您喝了多少啊?”
听到这话,她赶紧坐起摸下脸,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真的有点发烫。
“我可能真的醉了,丹湖啊,再取些酒来吧。”
丹湖迟疑,“不行的不行的,姑娘您已经喝了太多了。这么晚去取酒,王爷会知道的。”
“也是。”她坐起来呼气,头还真是晕乎,不醉酒,倒醉金,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想笑。
“姑娘......”
“没事,丹湖不用担心,去吧。”她推了推丹湖,示意她去休息。
丹湖怕林英之是被囚禁久了,意识不清,“奴婢陪着您吧......”
“我想一个人待着,去吧,丹湖。”
她一直在摆手,丹湖拗不过,犹豫着离去。
秦影也犹豫着,丹湖来报了林英之的情况,说是醉了两天了还不见好,他派了大夫,但是大夫也只是开了醒酒汤而已。
自从给她上了锁,他便没有踏足过后院,只是通过画像来缓解思念和愤懑。
他犹豫要不要去见她,去了,就像是自己输了,逼她服软不成反倒自己先软了态度失了面子,不去,心中难掩思念无处发泄。
攸德入书房时,便见秦影撑着脸,对着画像出神。
“王爷。”
秦影虽出神,但也听见了攸德,“什么事?”
“高大人来了,还带来一位姑娘。”
叹出一气,“高大人又来给我说媒了。”
林英之能活动的地方只有一间房,没发现流光时,她难免觉得无聊,在能看见流光之后,她便有了新的活动。
她在房间内到处翻腾寻找金雾,连角落也不放过。
每当汲取一处的金雾过后,马上又会飘来新的金雾,就好似这雾取之不竭。
哒哒哒的脚步声,一听便是丹湖。
“姑娘!姑娘姑娘!”
“丹湖,你看看这是什么?我在柜子后捡到的。”
丹湖喘了气,先看了眼林英之手上的东西,“姑娘,这一块断裂的玉珏。”
“玉珏啊,也行。”她擦干净,拿在手上把玩。
“哎呀姑娘!姑娘可知奴婢在前厅听到了什么?”
“你说,我听着。”
“高大人带了个姑娘来送给王爷,奴婢瞧见了。奴婢还听见......”丹湖忽压低了声音,凑在她耳边,“奴婢听见高大人要王爷,处死姑娘!”
她睁开眼,发现丹湖激动起来,体内的流光也加快流动,隐约有沸腾之势,看来小姑娘是真的气愤。
“还听见别的了吗?”
丹湖见她这么淡然,还以为她没意识到重要性,“姑娘!要是王爷真的听信了高大人的话,那就......那就遭了呀!”
她笑了下,“丹湖觉得呢?”
“姑娘,要不然,要不然您还是和王爷好好说说吧,求求王爷,王爷肯定不会听高大人的。”
“别担心,我有些饿了,帮我找点吃的来。”
“姑娘......”
“我听进去了,要和我打个赌吗?”这小姑娘很可爱,她逗了起来。
“什么赌?”
“今夜,你家王爷便会来见我。”
“啊?姑娘怎么知道?”
“赌约嘛......我想想,我若赢了,你为我折朵花来就够了。”
还未到深夜,她便听见了秦影的脚步。
甫一推门,秦影便见林英之盘坐在地,手上拿着锉刀磨玉珏。
“玉珏哪有这么容易被磨平。”
有一股酒香传来。
“我听说,你最近很容易饿,我带了些酒肉来,起来吧。”
他走来,拉着她的手臂起来。
“今天要找我说什么?”
丹湖怎么可能真的偷听到秦影的事,无非是他故意让丹湖知道,好借丹湖的嘴说给自己听。
“高陆离送了个女子给我,他以为我贪图美色。我没要,他又告诉我周尚书之女仰慕我已久,最近思念成疾,请我过府一瞧。”
他点了香,又倒了酒,送到林英之手上。
“他不是还让你处死我吗?”她闻到了很甜的香,有些发腻,接过酒一饮而尽,“好柔的酒。”
他来碰了杯,“是啊,他一直扶持我,我不好太过驳斥他的面子,只是随意敷衍了过去。”
“那你要怎么做呢?”
“还没想好。”他平静道。
没有争执的时候,她还是愿意和秦影好好喝喝酒,说说话,只不过,她不相信他会甘愿如此。
“这是蹄膀?好像不像你府上的口味......”
“城南新开的酒楼,我也没试过,牛肉也是他们家的......”
“这酒是哪来的?也不是你府上的味道......”
“宫里的......宫里送来一批锦罗,我着人替你裁新衣......”
“随意,反正我看不见......”
“我想让你用最好的......”
就着酒肉,他们随意聊了几句。
只是这酒,喝着喝着,就生了几分暖意,叫人难以放下。
柔,而又清甜,入口不觉涨肚,甚至还生了两分渴望。
又或者,酒醉,让这香钻了空子。
转着酒杯,她忽然笑了声。
“怎么了?想到什么了?”
“现在想好了吗?”她问的是刚刚的问题。
秦影饮下最后一杯,他脸上已有红晕,也感觉到了燥热,但是面上表情平静,看着林英之似笑非笑的唇角,掉了酒杯。
她手指转动酒杯,却不让酒杯倒下,就好像现在轻而易举就能调动起他的心绪,却又不满足他。
但是很快,他就可以得偿所愿了。
他压低自己的声音,捡起酒杯,“等这香燃尽,就想好了。”
推去自己的酒杯,她便陪他再喝一杯。
“我不是个正人君子,我一直,都是个小人。只要能达到我的目的,什么脏手段我都可以用,只要结果是好的。只要结果是好的......”他喃喃自语。
“在说服自己吗?”她饮下最后一杯,丢了酒杯,“要是想做就果断去做,后果自己承受。若是犹豫,就是没有下定决心,没有决心的事,不该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