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姑娘每天都抱着一盆花发呆。”攸德向秦影呈上薄册。
秦影接过,薄册上记录了林英之一天的行动作息和相应的时间。
他大概扫过,又看向手边的画像,画像里是林英之坐在门槛上抱着花盆的样子。
抚摸着画像,他眼底的落寞显而易见。
“明天把盆栽都收走。”
“是。”
于是第二天,丹湖只能攥着裙子,眼睁睁看着一群人来逐一抱走盆栽。
“一盆都不能留吗?”她壮着胆子问攸德。
“王爷有令,全部搬走。”攸德冷脸回答。
“可是......可是......”
“丹湖,回来吧,没事的。”林英之还是坐在门槛上,招呼丹湖回来。
“姑娘......”
“那些花,也快败了,搬走也好。”
“败了?”丹湖转过身望那些花,疑惑道:“明明还开着的呀?”
盆栽全都被搬走了,只剩下一点点花香残留。
她掀开黑布,睁眼看着空旷的院子,原本盆栽带过的地方,只有淡淡的金雾,淡到很快就会消散。
“丹湖,我教你一个办法,擒一只鸟给我。”
没了花,画像变成了林英之握着鸟发呆。
攸德送来的册子上,除了花变成鸟,其他没有变化。
秦影扔了薄册,扶着额靠在书架上。
“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肯服软呢!”
攸德站在门外听见这声呼喊,他清楚知道,主子和后院那位僵持住了,但自己不该知道太多,便没有进去。
“唉——”
无极殿内出现叹息。
“唉——”
榻上之人忍无可忍,“你非得在这种时候唉声叹气吗!”
“我不是在笑话你。”
“你住口!走开!我都没了兴致!”
元成姣随意披了外衣,看上去心情不佳。
“解开我啊!”
“世子不是要跟我玩欲擒故纵吗?”她笑了声,在应珣通红的胸膛上随意画圈。
“你!你说什么呢!”
应珣的双手被衣带捆住,喝声没有丝毫底气,转过通红的脸,拒绝她玩弄。
虽然转过脸,但不见她出声,应珣又怕自己惹恼了元成姣,又翻了过来。
“你到底叹什么气啊?”
她坐在床头,支起腿,面色不佳,“朱雀卫,找不到合适的副尉。烦心啊。”
“我记得,现任副尉是萧氏子侄,你不放心?”
“朱雀卫要一位经验老道的人带,才合适。萧默的侄子,胆识不够。强将才无弱兵啊,我最欣赏的副尉,还是林英之。只可惜......”
他知道,元成姣是个爱才的人,一个人才摆在眼前却不能用,怪不得她叹气。
“你听我一言,别打那女人的主意,秦影也是个疯子,为了一个女人能偏执成这样。”
“听起来世子有别的主意?”
应珣翻过身,趴在榻上,“你得让死士去带朱雀卫。”
“朱雀卫是将士,不是死士。”
“我知道,但是朱雀卫行暗杀之事,就必须要一个不怕死的,他日若哪件事被揭露出来,也好推出去挡死。”
元成姣勾起了他的下巴,玩味看着他,“我不是没想过,只是,都是我的兵,让谁挡死我都不乐意。若说死士,你们北绒那些乌鸦倒是完美的死士。”
他被勾得不得不用力支起自己,“培养乌鸦除了给他们洗脑,还要用大量的药物改变体质。”
“世子以前,不是组织过无面者?”
“无面者的鬼只是乌鸦的替代品,根本不能和乌鸦相提并论。”
应珣顿了一下,他大概知道元成姣的意思了,“你想培养这样的人,你得把鬼医弄来,他们诡术一脉的才会培养这种人,连大绒皇室都无法插手。”
“诡术,不外传?”
“不外传,他们诡术的人,一生只带一个徒弟。”
元成姣眸光闪了闪,坐起来认真问他,“这么说,现在北绒的诡术一脉,只有两人现存?”
“若鬼医还未收徒,便是两人。”应珣仰着头,可以看清元成姣眼底的暗流的汹涌,“你该不会......”
“说出来。”
“你想灭了诡术一脉?”
“哈哈哈。”元成姣大笑。
应珣忽然挣扎起来,“元成姣!你铺垫这么多就是为了告诉我你要用灭诡术!”
她仍然大笑,“你可真没让我失望。”
“你直接说就好了!犯不着一直试探我!”
“你啊,我怎么看都觉得可爱,总是忍不住想逗一逗你。”
“住口!我都已经接受做你玩物的事实了,你还来羞辱我!”
她笑着松开应珣的下巴,“说说看,看你能不能猜中我的想法。”
“嘁,有什么可说的,你总不会相信她一个瞎子能做什么吧?”
她持着笑,不置可否。
应珣突然认真,“你在等淮鸦,淮鸦没死,他一定会回梁都救那女人。到时候你就会派人联系淮鸦,帮他们出城躲避熙王的追捕,以此来和他做交易。”
他对上元成姣的目光,“你要扣下那女人做人质吗?”
元成姣否认,“没有这个必要。”
“我倒是建议你这么做,最好能挑拨淮鸦,去杀了熙王,岂不是......”
“世子,你这可就不乖了。”
应珣目光飘忽一瞬,“嘁,我随便说说的。”
等淮鸦清醒之后,应珣不认为还能挑拨得动他,他只是用这个说法来掩盖他真正心虚的事。
他没有把在荆遥和林英之的交易告诉元成姣,元成姣要灭诡术,是要削减未来乌鸦的数量,那就要杀万手医和鬼医,而他要救鬼医。
就算是个被圈养的玩物,她也别以为自己能完全掌控他。
床笫之欢也不过是两厢情愿的缓兵之计,让她误以为能收服自己而已。
只要寻到合适的时机......
“世子,你的小心思,最好藏得深一点。”元成姣忽然抬起他的头,笑言。
只要寻到合适的时机......
“唔!别按着唔!我自唔!”
按着应珣的头,元成姣勾起他的青丝,玩味地看着挣扎无效的人。
衣摆从腿上滑下,她倒是有别的烦事。
世家官员送来了些公子充作她的皇夫,她也确实该留下几个孩子继承这江山了。
“我不能呼吸了!别按着我!”
笑看满脸通红的应珣,“世子,今日看见那些公子了吗?你不好好服侍的话,可就被他们比下去了。”
“你住口!你把我当什么了!你别以为我是心甘情愿做这些事的!”
他吼得大声,看起来真的像被强迫一般,只是人弱小起来,就连反抗都很可爱。
元成姣看透了应珣,确实如林英之所说,应珣这个人,虽聪明却挡不住强硬,吃硬不吃软,想让他乖乖做事就得逼一下他。
这样的人,容易知道很多事,也更容易背叛。
她温和地替他擦去脸上痕迹,半褪衣衫。
长得是真不错啊,人也是真聪明啊,比后宫那些没用的公子强出数倍,她是越看越喜爱。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他是北绒人。
不过这点不足在她这里也算不上缺点,她就没打算放应珣回北绒。
起码不能让他活着回北绒。
“我看世子卖力得很。”她笑了声。
应珣觉得她的笑不怀好意,果然马上又被她按下了头。
可恶,他早该知道,元成姣武将出身,强壮得很,恶劣起来他根本没得反抗。
他好歹是个世子,竟然做起了服侍之事,元成姣给他吃了那种药,还把他和那些后宫的人相提并论,简直是莫大的侮辱。
他撑在她腿上,用力抬起头,抬眼便是她闪着坏笑的目光,“你别想逼迫我!”
“好啊。”
他又被按了下去。
一下子没对上位置,他差点不能呼吸,好在她松了手,让他可以喘息。
算了,他也有自知之明,身为一个谁都能来伤害的质子,起码元成姣是真的在护他,比在林英之和秦影手下好多了。
服侍就服侍吧,她也没在真的逼迫他,只是喜欢在床榻之上折腾他而已。
元成姣靠在床头,心中暗笑,世子真是一回生两回熟。
手在他头上轻抚当做乖乖听话的奖励,她拿起一旁的奏表阅了起来。
“这一手字可真是,妙啊,人也妙啊......”奏表上的字,龙飞凤舞,元成姣越看越喜欢。
“......这姑娘对算学很精通,你帮我想个官位名字出来,我要好好提拔她。”
“嗯......”沉闷的声音算是应答。
白日里没看的几本奏疏她都看了个大概,此时深夜思考,她又想到了改革。
“我欲用平民百姓来代替这些官员世家,只是需要一个选拔之制,于万人中选出有才之人。”
“嗯......”
“起来说话。”
她看着应珣恋恋不舍露出了脸,忍不住发笑。
“别笑了......”用皇帝的里衣擦了脸,他别过脸去,闷声道:“你想要的应该是在有才之人中选出更有能力的才对,但世间并不是所有人都识字,你别太想当然了。”
他这一语点醒了元成姣,她蹭地坐起,“是啊,当今太学多以出身卡学子入学资格,我何不降低入学门槛?”
应珣一愣,“倒是,也有道理,只是让世家子弟和普通百姓一起入学,闻所未闻。”
“你说得对,我要想一想新的入学之制。”她起身,随意披了两件衣裳。
“不许自己解,也不许睡。”她低头在应珣脸上捏了一把,坏笑道:“更不许穿衣。”
应珣一瞬间满脸通红,别过脸,闷声应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