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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狼(一)

    风雨夜袭,虽微凉,但是自由的风和自由的雨。

    林英之又回到了镜院,那四方之外的世界中,金雾同样充满天地。

    张开手臂,迎接风雨,汲取金雾,她畅快地呼吸和转圈,再没有任何枷锁可以桎梏她。

    躺在草地上,她又一次醉了。

    淮鸦看着她在雨里逐渐肆意,在草地上翻滚发笑,不知怎的,他的心也跟着雀跃起来。

    “你的眼睛可以碰水啊?”他蹲在她身旁,也没有给她挡雨的意思。

    “反正已经湿了,能不能,不用管!”

    四肢大张,她大有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架势,淮鸦也躺了下来,将榴烟置于她身旁。

    “我都一年多没握刀了。”

    “你现在想握吗?”

    她笑着翻滚着,不说话,向天张开手臂,一切流光尽入体内。

    流光如烟,照亮黑暗,比朝霞蓬勃,比晚霞炫彩,只遗憾,只可惜,无人能看见她眼中的景象。

    淮鸦刚躺了一会,就见她又起来,脱下了外袍向空中挥舞,好像个醉酒发疯的人。

    他歪着头看着她发疯,发笑。

    似乎,和记忆里的人不太一样啊,她真的是他记忆的那个人吗?

    疯了一会,她扔了外袍,摇摇晃晃好像要醉倒,淮鸦赶紧上前,在她倒下时扶住。

    “你怎么了?不会真的醉了吧?”

    “我是醉了,我是醉了啊......哈哈......热了啊......”

    她脸上和颈间泛红,淮鸦更不理解了,她身上明明没有酒意,怎么醉的?

    她的手抚上自己的手指,睁开眼看着他。

    忽然间,一股暖流从她的指尖传递到自己手指,很淡,但是以他的敏锐程度,他感受到了,这暖流是力量。

    他忽地撤了手,不小心让她掉了下去。

    “别慌别慌啊......”

    她没恼,干脆笑着躺在地上。

    “这是什么?怎么,还麻麻的。”他看着自己的手指,怔怔问。

    “来。”

    她伸出了手,示意自己把手给她。

    “做什么?”

    摊开手,她的手掌覆在他手上。

    他忽然发觉,即使看不见,她仍然准确找到了自己的手,不禁怀疑她是不是真的瞎了。

    “好好体会。”

    下一瞬,他仿佛看见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出现在二人手中间,随后强大的力量传递到自己手上,体内的血液都像是加快了流速。

    他猛地收手,定睛一看,手掌上什么都没有,没有金光只有雨水,他怀疑自己看错了。

    “这是什么啊?是你给我的吗?”

    “淮鸦,只有你啊......”

    她在丹湖身上试过,她能看见金光在二人之间流动,但是对方不够敏锐,无法察觉出身上的变化。

    但是淮鸦可以,她就知道,他可以感受到这份美妙,可以体会到她所体会到的。

    有人能悟她所悟,忽然间她又舒坦了,舒坦得想睡。

    雨越下越大了,淮鸦无奈看着昏昏欲睡的人,“进去吧?”

    没得到回应,他踌躇了片刻,还是捡了刀,抱起人,去室内避雨。

    房间已经被他打扫干净了,他找了干净的衣物来,放在她手边,自觉擦拭起了她的银白长发。

    银白之丝绕指,奇特的心情从指尖而生,他不可控制地颤了手,想起了那天。

    即使再疯也没忘记过,她的发丝也是绕在了手上,回应了他的渴望。

    忽松了手,银白坠落,他强行摒弃这段回忆。

    布巾留下,他故作慵懒,“这是干净的衣服,你自己换啊。我去屏风后。”

    房间内并未点灯,记忆中,他们也早已见过了彼此的全部,可是现在生了份矜持,困惑着他。

    脱下衣物时,银铃掉了出来。

    虽恼,虽不解,但他还是重新系在腰间,荡着银铃出去。

    一出去便见她伏在桌前,好似在看画。

    “别看!”

    他三步上前,想要夺过他的画却被一把按住。

    “别慌,我看不见。”她笑了下,松开了手,“你画了什么,不想让我看见?”

    他故作轻松,“没什么,山水而已。”

    画像是倒着的,但是能看出是张人像,没有脸的人像。

    他凭着记忆画的,他记得她,但是迟迟画不出她的五官,便留了白。

    “来。”

    走到她身边,她上下摸了一通,解下了银铃。

    “原本这银铃,是用来看着你的,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她转过身,将银铃系在了入窗的枝头上,随风动,随雨鸣。

    弹指,清脆之声立现,她笑着踉跄一步,好像还没酒醒。

    他默默收走自己的画,却见她拿起画笔,以雨水为墨,在纸上画出看不见的雨画。

    “不用墨吗?”

    “心中有画,何须蘸墨?”

    目光在纸和她侧脸流连,他站在一旁,不知怎的就腾起了一丝渴望,很想得到她的抚摸。

    “你画完了吗?”他等了很久,忍不住问。

    “知道我在画什么吗?”

    他歪着脑袋,从不同角度看过去,都只能看出一团水渍。

    “看不出来啊,是什么?”

    她笑了一声,“是那只狸猫,哈哈。”

    “一点都不像!”他凑到纸张面前,左看右看,“你都没画出来猫的样子。”

    “那没办法,我看不见。它还在府里吗?”

    “好像走了,我没找到。”

    “那真是可惜了,我很想念它的手感。王府里,我只能捕到鸟。”

    他转过头去,很想问她为什么还不摸他,他也很喜欢她的抚摸。

    但他不问,问出来多怪啊。

    “淮鸦。”

    “嗯?”

    她的脸靠过来,眼中闪着他看不懂的意味,“你想要什么,得说啊,我现在看不见了,猜不出你的意思。”

    这一瞬他有种内心被看穿的错觉,但故作洒脱,“我不想要什么啊。”

    只见她忽笑了声,“可我想要。”

    “你想什......”

    话被堵在了嘴里,他怔愣着不动,承受着温和又汹涌的吻。

    喉间不自觉滚动,他感觉唇上被咬了一口,柔软的舌尖勾起心中的痒意。

    不够,他觉得不够,她的手始终不肯摸上他的肌肤,他觉得不够。

    他喘息着后仰,“为什么,不摸我?”

    “不是说不想要吗?”

    “......我......”

    下一瞬她的手抚上脸庞,像记忆中一样按住了他的后脑,断他的退路,开始索取。

    “嗯?”她摸到了什么,笑着拔下了簪,“这簪子,是我的。”

    欲望已经占据了他的眼和脑,看见她握着银簪,他干脆承认了,“是啊,你的。我一直戴着。”

    “好用吗?”

    他上去咬了她的唇,磨了她的耳垂,低语,“好用啊,我用它,杀了不少人呢。”

    气息扑在而后,让她发痒。

    “哈哈,哈哈哈。”

    她先是低笑,然后放声大笑。

    “不要笑。”他拉住她的手,想继续来亲他。

    “哈哈......”她笑着眼,将银簪横在他牙间,“别掉了,今天,只有我可以咬你。”

    说罢,便低头咬住了他的喉结,手也开始放肆,从颈间下滑,直接探入衣襟按住了那块烙印。

    “唔......”他咬着银簪,被她按在桌上。

    笔墨纸砚掉落了一地,只剩她手中那支笔还健在。

    他不想咬着银簪,他很想要亲吻,可是,她的话,他就是不由自主地愿意听从。

    胸口一凉,他只感觉衣领被拉开,拉到了腹上。

    他想解开衣带,但是被按住了手,“唔......”

    “我还没画完呢。”

    雀跃而又兴奋的声音。

    他忽然怀疑起了自己,真的不一样,和他记忆里的人不一样。

    记忆里的人是沉稳的,眼前的人却是肆意的,毫不费力地就勾起了自己沉寂已久的渴求。

    冰凉的雨墨,顺滑的软毫,他忍不住抖了一下。

    她在自己的身上作画,还画得非常认真。

    “墨冷吗?”

    “唔。”

    “但你很烫啊。”

    水滴从腹上滑落,经过之处皆是冰凉,惹得他一阵激灵。

    她的话嘲笑过抚慰,让他忍不住仰头,剧烈喘息,轻轻发颤的身体在邀请她做更多。

    太神奇了,太奇妙了,太兴奋了,他好像又重新认识了自己。

    “唔!”

    她整个手都是冰凉的,指尖就像利爪,所过之处留下一阵火热。

    他看见她攀上了桌,伏在他眼前。

    没有焦点的目光却能释放出危险的信号,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猎物,等待被撕咬。

    画笔在他脸上勾勒,勾勒情意,也勾勒欲念。

    饱含情欲的画像漫天飞扬,好像这样能让情意充满天地,但是这么多的情意却掩盖不住暴烈的怒火。

    秦影砸了铜镜,推翻了书本,也踹翻了桌椅。

    整座王府已经翻来覆去找了一遍,只得到兵器库被撬开,榴烟被盗的消息。

    怒火熏过双眼,他忍不住愤怒地流泪。

    “王爷,王爷您换身衣物吧,您都湿透了。”侍女在一旁拿着衣物干着急。

    “她去哪了!她去哪了啊!”他摇着侍女,渴望她给出答案。

    “奴婢,奴婢不知!”侍女害怕地跪下。

    “为什么!为什么啊!攸德!派府兵出城!”

    面对暴怒的秦影,攸德还是冷着脸,“王爷,现下是深夜,城门已闭,元统领前脚刚走,您这么做,他会立马上报给陛下的。”

    “王爷,您该自持身份,冷静行事,冲动只会惹来非议。”

    秦影红着眼瞪着他,一把抓住他的衣襟,“身份?我只想要她!派兵出城!”

    攸德等他发泄完,一拳打在秦影脸上,打得他震惊。

    攸德冷着脸跪下去请罪,“王爷,您该冷静。明露,给王爷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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