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夜，满城灯火，慕霖一袭红衣分外惹眼。
“阿姐，快来这有花灯。”少年的笑明媚张扬，眉眼中满是少年人独有的意气。
“好好好，小霖你慢些，等下摔了。”慕璃语气有些许无奈。
花灯铺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让人目不暇接，慕霖一眼便注意到了摆在正中央的一个红色方形花灯，上面还用金色颜料勾勒出祥云的轮廓
“老板那个红色花灯怎么卖？”慕霖指着那个花灯说道。
“小公子你可真有眼光，这花灯是我费了大半天功夫才做出来的，你和这花灯有缘，我就只卖十五文钱，如何？”灯铺老板笑嘻嘻的。
慕霖从钱袋中拿出粒金豆子递给老板，“喏，给你。”老板看着这金灿灿的金豆子笑得满脸褶子。
“小公子你可要拿好了。”老板将花灯递给慕霖。
慕璃见着慕霖手中的花灯问道:“小霖，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花灯了？”
“我听秋月说上元节放花灯时将心愿写上就可以实现。”慕霖眼神真挚。
慕璃看着不禁有些想笑，这么大的人了，还信这些，秋月也真是的，还这么喜欢逗小霖。
“小霖想许什么心愿呢？”
“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说着慕霖便拿着笔在花灯上写着，还特地用手挡了挡。写完便拿着花灯跑到河边放了下去。
河水静静地流淌着，河灯在水面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宛如点点繁星。
慕霖静静地站在河边，目光紧随那盏小小的河灯，看着它在水面上缓缓漂流而去。许久他才转身走到慕璃身旁，牵起她的手。
“走吧，阿姐。”
“好。”
慕霖拉着慕璃逛了很久，在经过一个首饰摊时，慕璃被一根白玉簪子所吸引，簪子雪亮剔透成色很好，慕璃一见不知为何有一种熟悉之感。
“老板，这支白玉簪多少钱？”慕璃问。
“呦，小姐，你眼光当真不凡，这根白玉簪可是个上好的料子，看你是真喜欢，我便宜卖你只要一两金便可。”
慕璃没有犹豫，“秋夏给钱。”
“是，小姐。”
“阿姐，你喜欢这种簪子，我可以去找更好的。”
“不必了，我很喜欢这根簪子。”
慕霖也未再开口。
*
正当他们打算回去时，人群却一阵骚动。
“快逃啊！敌军来了！”有一人高声喊道。
人群顿时四散奔逃，慕霖和慕璃被这四散的人群冲散。
“阿姐！”慕霖喊着，可回应他的只有人们嘈杂的呼救声。来来往往的行人只顾着逃命，根本没注意到慕霖这个小孩，逃命的时候直接把他给撞倒了，原本华贵的衣裳满是尘土，慕霖的手也被划伤，渗出丝丝血迹。
正当慕霖打算站起来去寻找慕璃时，一个满鬓斑白的老妇人来到慕霖面前。
“阿福啊，奶奶终于找到你了”老妇人语气颤抖，眼中泛着泪花。
慕霖认出这是城南的李奶奶，前段时间她的孙子得福失踪了，她就变得疯疯癫癫的。
慕霖刚想向李奶奶解释他并不是她孙子，李奶奶就把他一把拉起。
“阿福啊，那群人见人就杀，我带你去躲起来！”
不等慕霖反应过来，李奶奶就直接拉着狂奔到了一个隐蔽的巷子里，慕霖累的大口喘气，李奶奶反而气定神闲的。
慕霖心想：这老太太看起来虚弱，怎么身体素质这么好？
“阿福啊，在你消失这几天我可担心你了，他们都说你死了，我才不信，你看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李奶奶说着说着就落下泪来，慕霖有点不忍心说出真相。
“对了，阿福，你不是最喜欢吃糖豆了吗？我这里有。”李奶奶说着就从怀里拿了一个黑色的小瓶子递给他。
慕霖看着李奶奶真挚的目光，接过了这个瓶子。
“阿福，你怎么不吃啊？是不是嫌弃奶奶。”说着又落下泪来。
“没有没有，我马上吃。”迎着奶奶期待的目光，慕霖打开瓶子，将瓶子中的糖倒出来，送入口中。刚吃进去他就皱眉——这糖怎么这么苦！
“好吃吗？”
迎着她期待的目光，慕霖违心的点了点头。
李奶奶立马喜笑颜开，“好吃就多吃点。”
“嗯。”
于是慕霖就当着李奶奶的面又吃了一颗。可没过一会儿他就感觉自己头晕目眩。
“怎么回事？我的头有点晕。”
“啊？哟！瞧我这记性，你吃的是前段时间大夫给我开的安息丸。没事的，阿福，这药没毒，你睡一觉就好了。”
慕霖内心想着：不行，我不能睡，我还没找到阿姐。可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刚打算走就一下子晕了过去。
*
“小霖……”慕璃躺在地上，心口上的血窟窿触目惊心。慕璃每说一句话，鲜血便从喉中涌出，在慕璃苍白的脸上绽放出妖冶的花。
“阿姐！”慕霖从梦中惊醒。
“阿福，做恶梦了？”李奶奶关切道。
慕霖起身向巷口走去，那个梦太真实了，他的心不知为何很慌，他现在只想立到找到阿姐带她躲起来。
李奶奶抓住他的手腕，阻止道：“阿福，外面还有敕勒人！！”
慕霖一把甩开，“我不是阿福，我是慕霖！”
空气陷入一瞬的寂静。
“对不起，李奶奶，我……”
“不用道歉了，我早该想到的我的阿福怎么会穿这么华贵的衣服呢？早该想到的……”李奶奶低声喃喃道。
慕霖看了李奶奶两眼，但还是转身向巷口走去。
*
原本张灯结彩的云城已变成了一座死城。
地面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慕霖踩在那半干的血液上，黏腻的感觉和浓重的血腥味令他反胃。
城内的敕勒大军不知何时撤回了，只留下零星几个小兵清理战场。
“唉，你说这个城就这样被屠了，多可怜啊。”
“管他呢，谁叫他们运气不好。你看这是什么？”
“这镯子哪儿来的？”
“在城南捡到的。”
“说不定是死人身上的东西，你也不嫌瘆得慌。”
……
慕霖在听到聊步声时就躲了起来，本来打算等他们走了继续找慕璃，可是在看到小兵手中那个镯子时，心头一颤，那是阿姐的镯子！
慕霖在两个小兵走后，立马向城南跑去。
“阿姐，你可千万别出事！”
*
慕霖在城南找了快半个时辰，但始终没有找到慕璃。
正当慕霖走过一个巷口时，他突然感觉到脚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他低头一看，发现地上躺着一具尸体。慕霖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具尸体翻过身，慕璃苍白的脸还染着鲜血，心口还有着一个血窟窿，衣服也都被染成血色。
慕霖此时只觉得脑子翁鸣一片。
“阿姐……”
他抱起这具尸体，双眼无神。
拿出了一张帕子，细细擦拭着她的脸颊，泪不自觉的从眼角流下。
一个小兵经过这里看见了这一幕。他看着慕霖衣着华贵就想着将慕霖身上的钱财抢走，于是他便走上前。
“小子把你身上的值钱的东西给我，我给你留条全尸！”
慕霖淡淡瞥了小兵一眼，将怀中的女子轻轻放下，一边从袖子里拿东西一边向小兵走去。
“还挺识相的。”小兵笑着说，不待他反应，慕霖就直接将一把匕首刺向他的脖颈。
霎时，鲜血飞溅，慕霖被溅了满脸血，但他眼中没有丝亳杀人后的惊惧，而是嗜血后的快意。
小兵一脚将慕霖踹飞，死死捂住脖颈，倒了下去。
“朱老二！”一个小兵刚好经过看到这一幕。
“小杂种！敢杀老子兄弟，老子要把你千刀万剐！”
小兵拔出配刀向慕霖砍去，慕霖闭上双眼，可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只听到兵器掉落在地的声音。
慕霖睁开眼发现小兵朝他砍来的刀飞在一边。
“谁？！”小兵喊道。
“兄台，你受伤了还是去看看吧。”
一个戴着面具的白衣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白衣男子伸出手，一道金色的光芒飞入小兵身体中，小兵原本清明的双眼一瞬变得呆滞，如机械般转身离开。
“小朋友，受伤了吗？”白衣男子向慕霖伸出手，他的声音如同春风般温和，带着关切和温柔。哪怕带着一副银白色的面具将脸遮了大半，但也知道面具之下定是一张惊为天人的脸，慕霖不自觉将手搭了上去，白衣男子微微用力便将慕霖从地上拉起。
“谢谢你救我。我从不欠人情，这个给你。”慕霖将腰间的钱袋硬塞给檀槐。
檀槐不由轻笑，伸出手，一道金色的光芒进入慕霖体内，慕霖身上的伤一下子全部愈合，随后便消失在慕霖面前。
“他是仙人吗？可真厉害啊，如果我也是，那阿姐是不是就不会死……”慕霖喃喃自语道，随后他便背起慕璃的尸身，朝着城外走去。
屋顶上——
“你为什么救他？纂改他人命格会被天道所罚的。”九渊看着慕霖远去的身影向身侧的檀槐问道。
“可是大人，我早就不受天道管辖了啊。”
檀槐没有说救人原因，自顾自说道。
九渊也不甚在意，对于他而言，檀槐做什么都无所谓，他总会替他摆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