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补录中所有涉及历史的部分纯属本人胡编乱造
(一)
“吕皇后要见我?”
听到张良的话后,泠川敲键盘的手顿住了。她让自己冷静下来,看清了自己正在写的那行代码,又敲了几下键盘收尾,按了保存键,关掉显示器屏幕。
她转过椅子,站起来看向张良。
“她见我做甚?你娶了个不懂中原礼教的女人当老婆的消息难道还没传到她耳朵里吗?我看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你,太子少傅。”
“我说你回越地省亲,已遣人通知你,回转还需时日。”
张良站在泠川的办公室里,他还从未来过此处。今日事出紧急,他来寻泠川,直接被传送到了这个地点。
就在这时,泠川的手机响了。
“Sure, in 15 minutes. Merci!”
她边收拾拎包,边与他道:
“走,先去接辟疆,路上再说。”
车里,她替他扣上安全带,启动出发。张良显然对这一切都不怎么适应。
“先前她往府中安插的眼线,都已经被我扔了出去。她无非就是想打探留侯府对于太子刘盈的态度。我看你不如自己修书一封给她,说成是我的手书即可,你帮还是不帮,写清楚就是。”
“承蒙陛下信任,命我为太子少傅,是对太子寄予厚望。陛下如今宠爱戚夫人,令吕后不安,这才前来拉拢。”
“除非必要,我不见她。你若帮了她,保住太子之位,今后终将会有一场外戚之乱。你那位皇帝陛下跟其他夫人生的孩子,少有能存活的。不过若是太子被废,那一场祸乱将近在眼前。”
“太子之位事关朝局安稳,我又焉能不知?然而朝堂之事,诶!”
他叹息,显然他已经看透了每个选择背后的代价。
“我相信你的考量。”她道。
“哀民生之多艰,亦感吾生之须臾。我能做的是有限的,如今只能留下一些希望了。”
张良所指,其实是借着从吕后那里谋得的好感,为某位皇子留一条生路,以应对日后可能的诸吕之乱。泠川不禁感叹,虽然史书里的张良在汉朝之后说是求仙问道远离朝堂,但实际上,他对汉朝的影响一直要延续到汉文帝刘恒登基,甚至更久远。历史就是这般环环相扣,直至今日。
“你都开始念楚地辞赋了,真是不一样了呢,”泠川道,“人就是这般渺小,但人的影响力,是不可估量的。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泠川停车,看向张良时两人皆是会心一笑,而后下车去接辟疆。
(二)
“留侯,真乃奇人也!”
宫闱重重,帘幕后,是一道稳坐于凤座之上的人影。她听闻了张良早年的事迹,不由作此感叹。
侍女来报,说留侯府难以渗透,并呈上留侯夫人的回信。
吕后为打探朝局,亦为拉拢人心,往许多朝臣府邸都安插了眼线。有些是府中的仆人侍从,有些则是姬妾艺妓。她往留侯府放了两个侍女,一个不慎打碎了夫人的琉璃盏,另一个被夫人说不安分,都在领了赏钱后被打发出了侯府。
她们打探来的消息,大致是说留侯素来寡淡,醉心于修仙求道。内院只有一位夫人,时常不在,府中仆人只有管家能见到她。管家与留侯交情甚厚,对府中之事守口如瓶。
随当今皇帝打下天下的功臣,大多乐享其成,唯有留侯,非但不喜享受,甚至开始禁食,不再食五谷。
吕后想不明白,留侯为何要自苦至此呢?
她打开书信,绢帛上的字迹修长劲秀,三晋文字风骨尽显,是留侯所写,说夫人不会书写中原文字,故而代笔。
吕后甚至觉得留侯有点疯,娶这样一个常年在越地省亲的女人,与不娶有何区别?
不过,她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其他的,就是留侯府的家事了。
(三)
留侯府依规制而建,内中有园林,占地不大,布局颇有章法,据说是留侯亲自参与设计的。府中多植杏花,春日粉白一片,亦有寒梅,冬日傲雪绽放。更有清幽竹林,曲水枫红,尽显四时风物。偶有访客前来,对府中景致皆是赞不绝口,称其堪比洞天福地,无怪乎留侯求仙问道,府中自有仙气在。
“哈哈哈哈哈…”泠川坐在廊边,笑得差点停不下来,“笑死我了,他们可真会夸啊!”
“求仙问道,当遍历名山大川,他们确实是言过其辞了。”张良道,“我不过是按着我们曾经共度的数载春秋,布置了府中景致而已。”
“说明你有仙人风骨。”她笑道。
“人世浮沉,百感交集于心,纵有仙缘,亦难以追寻。”虽是富有哲理的话,他却说得漫不经心,目光看向了泠川的拎包,“不过,在我去修仙之前,可否让我吃顿饭?”
泠川早就看透了他,表面说一套,实际做另一套,成天忽悠他那群同僚。
“喏。”她从包里拿出饭盒,温度正好。
很显然,张良不食五谷的传闻是他放出去的风声,他确实有在好好吃饭,不是跑到现代去蹭泠川的饭,就是让泠川带饭到府中。毕竟泠川买来的或者是烧的饭,比府里做的好吃多了。
饭后,两人在园中踱步,此时将入夏,园中绿竹猗猗,风过时,更有涛声阵阵。府中的岁月安闲悠长,是他多年费心筹谋所换来的。
“咳咳…”他轻咳了两声。
泠川瞬间看向他,替他把防风的围领拉高了些。
近年来,他吹风时,越来越容易咳嗽,这是当初他在军帐里感染风寒,久久不愈的后遗症,拿到现代也无法根治。众人都知晓留侯多病杜门不出,一半是他装的,一半是真的。
“要给你做个口罩才行,现在还好,等到秋天风大时,一定要戴上。”
“好的。”他道,“如今我甚少习剑,但还是要在府中走走,看看风景也好。”
“是的呢。你还是少出门为好,省得别人传给你风寒。”泠川说到这里,突然欲言又止,她的目光有些颤动,担忧地看向张良。
她意识到,张良很快又要开始忙碌,为了太子刘盈的事情。
张良见她如此,只是笑了笑,一如他当年长发纶巾的样子。
她的眼角泛起晶莹,有时候,知晓他的结局,亦是一种痛苦。
他无言,只是将她揽入怀中。她心中所想,他早已看透,却难以宽慰。他此生,或许真如山鬼的判词所言那般,载驱载驰,永无止息。为了他心中的这片天下,他注定要一直筹谋下去,直到,这片天下能够如他所愿为止。
(四)
汉宫设宴,皇帝宴请众臣,留侯府的席位,依旧空缺。
“留侯又病了?他天天在家里都干些什么?”
看似寻常的问候,话里却有些意味深长。
“子房从前在军中染病,后来身体就不太好了,也是朕的疏忽。”
“陛下为天下操劳,自是难以分心。”
“好了,别怕马屁了,陈平,来,吃酒!哦呦你又换女人了。”
“让陛下见笑了。”
“说起来子房是娶了越地的女人,有两个孩子是吧。”
“是的呢,以前听他的江湖朋友说,那是年轻时就跟在他身边的。”
“看来情感甚厚啊。”
不知为何,这句话里,有那么一丝肃杀之气。
留侯府中,张良独坐于灯下,细细端详着手中的凌虚剑,他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剑鞘,似是在回忆往昔。剑光闪过,又再次隐没,他抬头,透过窗纸望向泠川的屋子,神情愈显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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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虚篇见
% 泠川:我在汉朝批发玻璃杯。
% 泠川:越人断发纹身这个梗过不去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