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格拿起通缉令放在与塔塔洛斯的脸同一水平线上,看了看通缉令,又看了看塔塔洛斯。
最后得出结论:“这画的什么,还没有你本人好看。”
塔塔洛斯:“……”
塔塔洛斯:“你什么关注点?”
她从织格手里抢过通缉令,目光从头到尾扫过一遍,最后盯着末尾的数字不可思议道:“我的赏金才值七百金币?!你买的一幅假画都值二十万金币了,我怎么才值七百?这不对吧?”
织格:“…………”
织格反过来吐槽她:“你又是什么关注点?还有,你能不能忘记我买假画这事?过不去了是吧?”
塔塔洛斯表情凝重:“我被通缉,不知道卡门家族会不会因为我受到牵连。”
织格:“你猜对了,皇帝陛下已经知道了你的事,正在迁怒于卡门家族。”
塔塔洛斯想起阿修尼斯和西莫里伯伯,心中有些愧疚:“都怪我,是我拖累了他们。”
虽然她不是真正的芙纳·卡门,但阿修尼斯和西莫里伯伯是真心把她当成亲人,说不愧疚是假的。
见塔塔洛斯闷闷不乐的,织格从屋内找了一条干毛巾,甩在她湿漉漉的头发上:“通缉令贴的满大街都是,凭你现在的处境哪还有闲工夫担心别人,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把头发再擦干点,我带你去个地方。”
住在天空之塔里的人们,因为常年与外隔绝,拥有自己独立的生活方式。
塔内的角落有数个升降梯通达上下楼层。站在升降梯里面,随着高度的下降,塔塔洛斯透过玻璃看到外面的人越来越多。
第十四层到第二十四层是交易买卖区,也是最热闹的区域。在这里摆摊的都是居住在塔里没有一点魔法的普通人,但在他们自己眼里看来,他们与外面那些人除了魔法差别之外并无差异,这里每个人都在积极向上、平凡努力地生活。
听着织格的介绍,塔塔洛斯歪了歪头:“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无差别,不管有没有魔法,这都不是受到歧视的理由。”
织格微笑:“你要是晚上来这的话会更热闹,还会有很多小吃摊。”
塔塔洛斯双眼闪闪发亮,虽然刚吃饱,但她难以抵挡美食的诱惑:“是吗?那我等晚上再来一趟。”
升降梯的大门缓缓打开,织格优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不急,反正你会在这里待上好几天。”
每层的交易买卖区简直就像一个小型闹市,充满着烟火气息。塔塔洛斯暂时把烦恼搁置,享受着逛街的安闲。
有很多摊位上都摆着一些外观奇特的不知名玩意儿,塔塔洛斯好奇地凑近瞧了几眼,最后也瞧不出什么名堂。
织格见她感兴趣,在旁边解释道:“这些是塔内的人们自己造出的器具。”
塔塔洛斯眨着眼睛:“器具?”
织格:“生活在这里的人全是没有魔法的普通人,他们无法利用魔法便捷生活。有了这些器具,生活会便利很多。”
他从摊位上拿起其中一个小盒子一样的器具,大约两只手掌那么大。
“比如说这个加热器,你看。”织格往器具的底座塞了一块火系能量原石,器具内部立即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响。
织格拉起塔塔洛斯的手放在器具风口,塔塔洛斯立即感到阵阵热量从风口传入手心,暖暖的。
织格:“冬天把这个放在家里,就不怕冷了。”
塔塔洛斯眼里透出一丝惊讶:“这也太神奇了,不用火系魔法居然也可以做到。”
织格笑笑:“像这种器具还有很多呢,比如说风器、冷冻箱、洗衣筒,不需要魔法催动,只需要一块小小的能量原石。”
塔塔洛斯观察着这些器具,心中感叹新奇。这里的人在外面被视为神明抛弃的人类,贬称为“堕落者”,但他们却不愿堕落,依旧靠着自己的智慧和努力开创出新的生活。
“卖耳朵,卖耳朵啦。”
旁边摊位的吆喝声引起塔塔洛斯的注意:“什么卖耳朵?”
两人来到“卖耳朵”的摊位前,摊位前只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少女看到织格,立马笑眯眯道:“塔主,日安,要买一对耳朵吗?是可以戴在头上的那种哦。”
织格低头看去,原来少女口中的“耳朵”并不是真正的“耳朵”,而是用仿狐狸毛和布料制作的手工仿兽耳。
塔塔洛斯在旁边眼底露出喜悦的神色:“这些耳朵好可爱啊。”
织格看了她一眼,掏出几枚银币给少女,指着一对银色的假狐狸耳朵道:“我要那个。”
塔塔洛斯道:“原来就算是塔主也要付钱啊。”
织格接过少女手中的假狐狸耳朵,微微低头,戴在塔塔洛斯头上:“确实挺可爱的,小狐狸。”
假狐狸兽耳做的很逼真,就好像真的从塔塔洛斯毛茸茸的黑发里长出了一对狐狸耳一样。
塔塔洛斯把假狐狸耳拿下来,做了个手势示意织格低点头,道:“这个耳朵还是更适合你一些。”
织格很配合地微微弯腰,额头上的碎发发尾垂下来,织格透过碎发,看到塔塔洛斯认真给他戴耳朵的样子,眼里带着笑意。
塔塔洛斯摸着下巴欣赏狐狸织格:“果然很适合你。”
织格性格狡黠如狐狸,高贵又略带侵略性的长相媚如山魅,让人无法移开视线,这对耳朵再适合不过了。
就在这时,之前那个身披法师袍的卷毛法师走了过来,虚掩着嘴在织格耳边说着什么。
织格脸上的笑意僵了下来,摘下假狐狸耳朵,放在塔塔洛斯手心里道:“你先自己逛一会儿,我去处理点事情。”
看着织格远去的背影,塔塔洛斯右眼眼皮跳了跳,心里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她没有听织格的话,而是悄悄跟了上去。
天空之塔脚下,帝国神官贝摩率领着光明骑士团堵在门口。
“你是?”织格的声线优美却带着一点冷意。
“塔主,日安。我是圣光神殿的贝摩神官。”贝摩神官神色冷傲,骑在飞马上,垂着眼俯视织格。
织格的嘴角勾起笑:“日安。贝摩神官来我这是有什么事情吗,怎么还带着这么多人?”
贝摩神官的目光越过织格,看向那座高耸的塔:“塔主,那我就直说了。今天圣光神殿偷跑了一个魔族奸细,有人看到那个奸细跑到这里来了,所以我这才带着人来看看啊。”
“魔族奸细?”织格眼中扬起一抹淡淡的讶色,“神官大人你搞错了吧,我们塔里都是些连魔法都不会的普通人,怎么会有魔族奸细?”
贝摩神官:“我也只是听人匿名信举报的,塔主最好还是让我们进去看看,万一那个魔族奸细伤到塔里面的那些堕落者怎么办啊。”
织格:“我不知道阁下是听谁举报的,但是这里可是天空之塔,连皇帝陛下都管不到这里,阁下也没有权利吧?”
贝摩神官笑笑:“塔主你忘了吗?帝国要与天空之塔联盟了,你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是在包庇魔族,难道你想毁了盟约,和魔族串通吗?”
织格冷冷反驳:“你有证据证明塔里有魔族吗?仅凭一张匿名信就带人擅闯天空之塔,你才是想毁了盟约吧。”
贝摩神官:“塔主这么不想让我进去,难道是心里有鬼?”
织格:“天空之塔本就是独立于帝国之外的组织,神官大人这么做就没有想过后果吗?”
贝摩神官见织格不为所动,暗自思忖一会,最后鼻子里发出哼一声,示意骑士团撤退:“既然塔主这么不配合,那我也不好意思继续说什么了。只是别怪我没提醒你,魔族天性狡诈多端,万一生出了什么事,塔主可别后悔。”
织格在后面冲他道:“贝摩神官,慢走。”
贝摩神官走远后,织格转身拎起卷毛法师的领子,一双眼睛冷漠如荒原:“迪萨,是你?”
织格的力气大得出奇,迪萨被迫抬起脚跟,叫道:“塔主!她是魔族!您是被魔族蛊惑了啊!”
迪萨不知道塔主为什么会那么重视那名黑发蓝瞳的魔族少女,还让人给她安排最好的房间让她在塔里住了下来。当迪萨在街上看到通缉令的时候,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塔主绝对被魔族少女蛊惑了!
织格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平静下来。他并没有处置迪萨的权利,如果这件事传遍整个天空之塔,不仅会引起人们的恐慌,还会给塔塔洛斯和自己招来麻烦。
织格松开迪萨,凝视着他:“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迪萨深深地鞠了一躬,身影化作一团雾消失了。
在门的背后,织格无意间瞥见一缕黑发一闪而过。
织格追过去,一把拉住正要离开的塔塔洛斯:“塔塔洛斯,我们要离开了。”
塔塔洛斯微微垂下眼帘:“是我连累你了,真的很感谢你没有选择把我交出去。是的,我该离……你说什么?”
塔塔洛斯反应过来他说的主语是“我们”,而不是“你”。
织格表情认真:“走吧,来不及收拾东西了,我们现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