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这周五，结束了社团活动后我匆匆收拾好东西，去接在上补习班的弟弟——他已经上五年级了，认得回家的路，但回家路上总会被游戏厅里的花花绿绿吸引住走不动路，所以必须由我这个姐姐出面让他早点回家。
下周三有比赛，所以今天结束得很晚，已经比平时接他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我四处张望，眼看着补习班的小孩稀稀拉拉，最后几个也快被家长接完，我还是没看到他。
赶到补习班的时候弟弟不在，却收到了陌生人的三条消息短信。
【你弟弟在这里】
一条定位，加一张照片。
如果不是照片上笑着吃冰激凌的人就是我的弟弟，我会以为那是诈骗短信……不过即使是诈骗短信，我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前往这个陌生人发的位置，然后偷偷报警。
走到了一片离我家有段距离的居民区。华灯初上的时分，不少家庭主妇们都提着菜篮子回来说说笑笑，一片祥和的氛围。我前往定位所指的房子，看到一位高挑的男生牵着我弟弟的手——他开始吃第二根冰激凌了，和照片上的是不同口味。
我看了一眼写着“角名”的门牌，觉得这个姓氏好像有点耳熟。
“不是告诉过你最近不能吃甜的吗，还吃？”
我不由分说地拉过小屁孩的手，将他拽到自己身后，随后向我面前的高个子男生道歉，对方压根没在意，朝我弟使了个眼色，这小屁孩也学着他的样子挤眉弄眼。在这短短半个小时，这俩人好像已经混得很熟了。
“翔太，快点跟人家道歉。”
“没事的……你也是稻荷崎的啊？”
我穿着校服，所以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解释过后才知道，翔太也是因为看到了熟悉的校服，所以才跟他走的……回家之后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然后在父母面前告上他一状。
“因为翔太和我妹妹是同班，这孩子又说姐姐是和我一个学校的，所以我就一起接回来了。”
我才注意到躲在他身后的小女孩，她在翔太的班级合照里出现过，因为长得很漂亮，所以我印象深刻。
“你好。”
小女孩羞怯地向我打招呼，眨着好奇的大眼睛盯着我看，心一下就被融化了。我向她自我介绍后看了看时间，再一次向名叫角名的男生道谢，瞪了一眼翔太，小声说“下次不可以跟不认识的人走了。”
翔太胳膊肘已经开始往外拐了，不服气地小声嘟囔。
“我们已经认识，不算陌生人了。”
“你再说？！你知道我今天没在校门口看到你有多担心吗？”
我佯装生气就要去敲他的脑袋，但想到面前还有一位和我年纪相仿的男高中生，对方还长得不错，突然觉得这样做有失形象，讪讪收回了拳头。还好没有给人家添麻烦——角名君是个好人。
“我送你回去吧。”
“咦？”
“你家不是离这里很远吗？”
……原来翔太把我们家的地址都跟人家说了，小学生怎么可以这么没有戒备心啊，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我勉强答应了，因为的确天色已晚，翔太看起来很喜欢他，这时候拒绝就会显得我不近人情。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影子快要触到路的尽头，从体态我看得出来他没有站直，但仍然比我高出许多。
刚刚在他面前差点露出在家里那副泼妇形象，现在才觉得不好意思会不会太晚。
“你每天都会来接翔太吗？”
“嗯，父母不放心。”
“女高中生和小学生的组合也不算安全吧？”
“没事，其实挺安全的。”
……我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而且我们每天走的都是大路，即使真遇到了危险翔太也会大哭大闹，引起路人的注意，我们不会有事的。
角名君皱眉，双手插兜，不置可否。
“给你添麻烦了，吹奏部下周三有比赛，所以今天的训练进行到很晚，麻烦你接翔太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谁都有特殊情况。”他想了想，“我是排球部的，下周五也有比赛……啊，对了，下周五你可不可以帮我接下小薰？”
我欣然答应，和他交换了LINE，两个高中生以家长的身份认识起来。
02
到了下周五，我准时来到补习班门口。接别人家的小孩……感觉还真的像过上了成家之后的生活。我弟弟是个天然呆，边打哈欠边出来的，眼睛都没睁开，根本看不到我，反倒是小薰一眼就认出了我。
“因为姐姐很漂亮嘛！”
我知道她是在说好话，这里也有些别的高中生来接弟弟妹妹回家，其实我并不算显眼，大概是因为穿着稻荷崎校服的只有我一个，所以小薰才立刻认了出来。
但这话我很受用，我决定请她吃麦当劳。
翔太全程只顾着吃，看都不看我一眼……好不容易能吃垃圾食品，兴奋得都说不出话。我一个女高中生带着两个小孩来麦当劳，这个组合还挺稀奇的。小薰吃得也很多，她看起来是个文静高冷的小姑娘，实际上熟了之后会发现，她也挺好懂的……比如现在她也吃得非常开心，眼里闪着光。
“小薰，你们家会限制小孩子吃甜食吗？”
翔太最近长了蛀牙，不能再吃甜食了。反观小薰，她有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对甜食和碳酸饮料也不怎么碰。
这么小的年纪竟然能抵挡得住甜食的诱惑。
“会，但是哥哥会偷偷请我吃。”
她说起哥哥一脸自豪，仿佛冰激凌对她来说不是什么稀罕食物。怪不得她对甜食没那么大兴趣，原来从小就有人在宠爱啊。
我问起她，在学校功课一定很好吧，她摇头否认，说要上偏差值高一点的中学，这点程度远远不够……这话我爸妈也对我和翔太说过，但我们都只是口头应承，平时该怎么懒散还是怎么懒散。
怎么会有这么有觉悟的小孩啊。
“角名君功课好吗？”
“不好。”
“真的吗？他看起来还蛮聪明的呢。”
小薰撇了撇嘴，对于自家哥哥她反馈得极为真实，没等我开口问，便自顾自地说了一通，像自我介绍一样——但又和自我介绍的侧重点不太一样。比如说他其实也挺喜欢吃甜食的，人很聪明但不平时喜欢用功读书，遇到难题总是半途而废，意外的是每次考试都能及格，对排球这件事会很认真。
闲着也是闲着，我替翔太和小薰辅导了一下补习班的功课。享受着小薰崇拜的目光，艰难地替她解决了一题——现在小孩子还真不容易啊，这是我初二才弄懂的知识点。
“轻轻松松，这题简单。”
“好厉害！”
“哦，是蛮厉害的。”
我一回头，发现角名君正托着下巴坐在我身边，认真看着题目，一脸不明觉厉，而我全然没有察觉。距离太过贴近，我差点碰到他的鼻子……他身上有淡淡的阵痛喷雾味道，和来自他校服的草木香气。
“角名君？你的比赛结束了？”
“嗯，稍微拖了一会，抱歉。吹奏部的比赛怎么样？”
“很顺利，进了复赛，你们呢？”
“当然是很顺利了。不过有点遗憾，你没看到比赛，还挺精彩的。”
角名摸着小薰的头，问她等了多久，今天讲的课难不难，我却吃不下东西——一般来讲这么说会让人误会的吧，因为他满脸写着失落，看起来是真的遗憾了。
我又不是他什么人，最多只是算相识，看比赛还是……进度太快了吧。
还是他对哪个女生都会这样讲？
“在发什么愣？”
角名不知从哪里变出冰激凌，一支给了翔太，另一只递到我手上。
“给我？”
“嗯。”
“可是我在减肥。”
“减什么肥。”
他一副服务员的架势，双手恭敬又姿势标准地把甜筒插入我手中。
“你不需要，快吃吧。”
“好吧……”
“嗯，先把下次吃什么想好，到时候请你。”
角名用笔尖点了点我刚刚解出来的那道题，说自己之前帮小薰看过，发现自己不会做。
“现在的小学生真不容易啊……可我家里还想让她上重点学校，她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我家也是……”
两个人相视一笑，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显然我和角名的童年相似，父母都是放养式，那时候也没这么大学习压力，不像现在的小孩，小小年纪就开始上补习班上到这么晚了。
“大概是大号练废了吧。”
“赞成。不过你看起来很会念书的样子。”
我暗自腹诽，好歹我们也是高中生，小学的题目都算不出来，岂不是太丢人。
“下次帮我补习吧？”
“你认真的吗？”
我看起来并不是学霸的类型。
而且我发现他这人惯会用这种顺其自然的方式制造下一次见面的机会，上次是让我帮他接小薰，这次是让我给他补习，一边有礼貌地说“下次会请你吃饭”，一边又自然而然地麻烦别人……不过我也不讨厌被他麻烦。
“那你欠我一个人情。”
“好的，我欠你一个人情。”
角名君点点头，我们互相确认了一下自己班级的课表，看来看去也只有周五最适合补习，于是我提出，每个周五，社团活动先结束的那个人去把两个小孩接回来，然后我给他补习功课。
03
下一个周五，我社团活动结束得早，就先回了趟家，放下沉重的乐器。这次为了让小薰一眼就认出我，我特意换了轻熟风格的常服，穿了裙子，还简单化了个妆——总觉得被小薰认出来很有面子。
今天也是希望被小女孩夸漂亮的一天。
“你今天穿这么漂亮干嘛？”
“你少管，今天作业写完了吗？”
翔太一脸狐疑地看着在家里邋里邋遢的姐姐好像变了个人，迫于我的淫威只好乖乖闭嘴。我们坐在麦当劳，点好了食物，等着角名来。
迎面走来三个年轻男人，穿得花里胡哨，其中一个吹着口哨，不怀好意地走到我们这桌面前。麦当劳今天人不多，大家见这三人身强体壮的，也没人敢吱声。为首的那个最高，一手撑在桌子上，另一手拿着手机，冲我递过来。
“一个人吗？美女，给个联系方式？”
对方看起来是附近的大学生，夜里没事出来闲逛，后面那两人也将桌子围起来。第一次面对这种场景，我其实害怕得发抖，但看了看坐在身边的翔太和小薰，决定拿出点勇气。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孩子了。”
他身后那两个男人倒吸一口凉气，放肆的目光在我胸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为首的那人也是一愣，但很快就换上一副笑脸。
“没事，单亲妈妈嘛，我也喜欢。你一个人寂寞着，也想找点乐子吧？”
这下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他显然决定无赖到底，罔顾年龄和纲常，目的十分明确，而我下定决心撑住场面，不让谎言被拆穿，憋着一口气准备站起来去找楼下的服务员，却瞥见熟悉的身影正闲庭信步地上楼。
“我是爸爸。”
我才发现原来角名君有这么高，站直了甚至比他们还高出几厘米，双方就这呀对峙了一会，他坐在我身边，把我的肩膀往他那边揽。
虽然这说法太奇怪，但那一刻我十分坚定地代入了角色，坚信他是我这两个“孩子”的爸爸。他能够提供足够的安全感，替我踹掉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以及有一瞬间我觉得，如果他将来成为我家小猫的爸爸，会是很美好的一件事。
“对，我是这两个孩子的爸爸。”
角名坚称自己是爸爸，餐厅里的人都纷纷看过来，那三人不想引起骚动，就悻悻离去。
等到场面终于平息后，他借着拿饮料的机会松开我的肩膀，顺便坐得离我远了几分，正对着小薰。
“还好你来了……不过你作为爸爸也太年轻了吧。”
“……我早就说过，女高中生和小孩的组合不算安全。下次我会早点过来的。”
我终于长舒一口气，有力气吐槽，发现角名根本没听我的吐槽，一手托着下巴，目光颇为考究，带着欣赏却没有下流的意味——如果不是他的喉结滚了滚，我还真以为他心思纯粹。
“原来你平时是这种类型的啊。”
“怎么？我觉得很好看啊。”
我故作成熟地撩了一下头发，没想到这一下倒让他害羞地别开视线——我很少在他的眼里读出情绪，但刚刚这家伙很明显是在害羞。其实我平时的穿衣风格很多很杂，今天这种轻熟风不常出现，但也是我喜欢的一种。
“一般有妹妹的男生都会喜欢妹妹型的可爱女孩子吧？”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旁敲侧击得有点太过明显，但还是想借机打探他的喜好。角名君的眸子向上抬，咬着吸管，里面的果汁早就喝完，他将吸管里最后一点饮料吸干净。
“没有……我喜欢姐姐型的。”
“是吗是吗，还真是看不出来呢。”
脑子里掀起一阵巨大的骇浪，但还是想在他面前表现得漫不经心，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咬吸管，一边若无其事地翻着翔太早就写完的作业。一边懊悔自己干嘛要这么明目张胆地打听人家喜欢的类型，一边又暗自窃喜今天有穿这身来太好了。
只不过我大概只表现出来了十分之一，角名完全没察觉到。
“原来你是天然派的啊。”
“什么？”
“没什么，明天你有空吗？”
04
角名君约我出去玩了。说是请我吃饭，我们还准备顺带看个电影。
听说约会女孩子太早到不好，于是我在家磨蹭了很久，精心搭配了一身衣服，认真化了妆，卷了头发，比约会时间超出五分钟到了约定的地点——他不在那里。
然后又等了十分钟，角名还是没来。
我给他打电话没人接，发消息也没人回，我在风里等了半小时，还是不见他。先是躲到便利店里，然后又躲到商场里。为了美丽我穿得比平时少，路过商场外能反光的镜子时我偶尔瞥见精致的自己脸上笑意全无，不免觉得有些唏嘘，我现在看起来狼狈极了。
这家伙竟然敢让这么漂亮的我久等。
见还是没有人回复，我担心他在路上出什么事，就又打了好几通电话。
“我有点事情，你到暖和的地方等我吧。”
路上的车流量肉眼可见地增大，虽然过了冬至，但二月份的天还是说暗就暗下来，暮色卷着灰云沉沉压下来。我一直坐在咖啡厅靠窗口的位置，一直也没看到他。眼看着电影还有几分钟开场，我就一个人进去看了。
……
散场的时候发现他浑身是伤地等在商场门口，高挑的身影斜靠在墙上，黑色的外套上有些血痕和水痕，脸上也有血。我们对视的瞬间，我能看得出他眼底喜不自胜。
“角名君！！你怎么了！！”
我顾不得去责问他为什么迟到，径直跑过去，从包里胡乱翻了一通，找出纸巾和湿巾替他擦拭。他反握著我的手，摇摇头，不好意思地将脸转过去。
“我没事，就是点小事故。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算小事故。
他在来的路上碰到了上次在麦当劳搭讪我的那几个男大学生，他们仗着人多，再加上角名一脸不驯，就打起来了……虽然没花多少时间，但肯定错过了电影的开场时间。他赶来的时候没见到我，就在外面等着了。
“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去了。”
“先别说那个了，你的伤口，有没有消过毒？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伤到？”
我仔细检查他的脸，拿着湿巾乱擦一通，但没发现伤口，证明那都是别人的血迹，心里不禁松了口气。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想看看他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光是从站姿和走路姿势看不出来，因为这家伙平时就驼着背。
要不是这里人多，我会直接掀开他的裤腿检查的。
“别担心了，我打架也是很厉害的，而且有身高优势……”
雪片从天上飘下来，错过他高挺的鼻梁，飘落在他黑色的发梢，迅速融化成晶莹。在他继续狡辩之前，我的手穿过外套，从外套里捕捉到他的细腰，用双手环上去，将我自己埋进他的胸口。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笨蛋。”
“让女孩子担心自己也太逊了。”
“我身上有血……很脏的，而且刚刚还不小心蹭上了灰。”
“不会。”
很久之后，他的手慢慢覆在我后背抱紧。
角名看起来很瘦，实际上却截然相反，隔着他不算厚的打底衫，我能明显感受到他训练有素的身体在缓缓起伏……而他也选择性忽略了这一行为。他的肩膀很宽，上半身又足够强壮，形成一个天然屏障，将外面的风雪隔绝得彻底。外套上沾了灰尘和血的味道，但里面却是属于他的，香香的草木味，和上次在麦当劳，我坐在他旁边闻到的一样。
“你今天很漂亮。”
“你今天也很帅。”
“哈哈，不用说违心的话，我现在很狼狈。”
“我不是在说外表。”
冬天的衣料摩挲，发出细小的声音，我们不约而同地松开彼此，认真打量对付的样子。象征着今晚最后一波降温的风像早有预谋似的，吹动枝头，上面的雪从他身后的一束路灯灯光里洋洋洒洒地扑簌下来，有几片停在他发光的发丝上。
少年动了动干燥的嘴唇，欲言又止。
“呃……我刚刚是在说外表哦。”
有几片雪从他眼前飘过，把他的瞳孔衬得极亮。
“你真的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啊？”
“还是说，你对我完全没那个想法？”
我深吸了一口气。
我以为我的暗示已经给得很明显了。他们都说如果一个女生手不插在口袋里，也不握着手机，空空地晃在外面，就是在等你去牵，是在给你机会呢，尤其是冬天——我的手已经在外面晾了十分钟，都冻成肘子了，他竟然还视若无睹。
这种时候应该把我的手放进他暖和的大口袋里吧。
我突然停下来，他也跟着停下来，我踮起脚，迅速在他发凉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要是对你没想法，我今天也不会来了。”
我们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替对付拂去落在肩上的雪片，两只手意外地交叠在一起，发现自己的手和对方的一样凉，又笑出声来。
角名坚称自己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但我坚持要他去医院做个检查。他拗不过我，只好任由我乖乖拉着手，火急火燎地去了最近的医院。
“女生的手如果一直放在外面，不看手机也不拿东西，就是在等着你牵，明白了吗？要抓住机会，学机灵点。”
“遵命，我明白了。”
晚上九点钟，我们并排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他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生日快乐。”
“你怎么知道？”
“是翔太告诉我的……你喜欢就好了。”
礼物是一条项链，我撩开长发，露出脖子，让他替我戴上。
少年温热的手掌包裹着发凉的金属，只是寻常的动作，却不停刺激着后颈敏感的肌肤。他怕挂到我的头发，动作分外谨慎，洒在后颈薄薄的呼吸也谨慎……我感觉浑身发痒，清咳了两声，示意他快点。
“谢谢你，我很喜欢。”
我转过身，发现他离得我极近。没有太多犹豫，他低头轻快地吻了我的嘴角，见我发愣，又对准双唇吻下去。这会儿在有空调的室内，他的唇变得温热，比我的温度高出一些，但那吻极为轻柔，像被狐狸尾巴扫过，痒痒的。
我小心环顾了四周，确定这个时间的医院人不多，才松了一口气。我们就坐在诊室外面，万一这时候医生突然推门出来，岂不是尴尬了。
他一手撑在我的身后，并没有离开很远，而是深深看着我。衣料的摩擦声在极为安静的回廊里显得过分亲昵，在短暂分开后，他唇不留缝隙地覆盖上来，
“你干嘛！会被人看到的。”
“机会嘛。”
所幸没有被别人发现，医生看过之后说没什么问题，开了点皮外伤的药，这件事就算结束了。
医院到我家的距离不算近，但我们走起来很快，连着三个信号灯都是绿的，已经这么晚，我们没理由在路上逗留太久……翔太知道我今天和角名出来玩，要是太晚还没回去，他会在大人面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
临近我家门口那条小道，我们拉着手，像由老师牵着手，举着牌子放学的小学生，你一步我一步，谁都不想分开。一路上有些晚归的上班族，我们没办法做更加亲密的事情，正说着话就到了家。
早知道就绕个路了。
“那……明天学校见？”
“嗯，我下课就去找你。”
“那……你明天记得带上你的作业。”
“嗯，我都带上了。”
“那……”
他在口袋里把玩着我的手指不肯放开。一路上我们都这样黏在一起，我的食指在他宽大的手掌上画来画去，他时不时抓住我，玩着这样幼稚的游戏。
走到我家门口，翔太像小狗似的听到了动静，砰地一声打开门，我们俩心虚地把手分开，贴在裤缝……至今我也无法解释为什么我们会在小学生面前看起来更像小学生。
“伦太郎哥哥！”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啊？”
角名摸摸他的脑袋，表示今天玩得很开心。
“把你平安送到家了，我先回去了。”
“嗯，拜拜。”
“快点进来吧姐姐！！外面冷死了！”
“等一下——”
我一脚迈进家门，正准备低头换鞋，角名扯了扯我的衣角，刚刚转过九十度的身体突然陷入温暖的黑色怀抱中。在我转身之际他松开手，灵巧地扶着我的脸吻下去……还不忘贴心地捂上翔太的眼睛。
“有东西落下了吗，伦太郎哥哥？”
“没什么！下周五见，翔太。”
因为着急，他亲的位置不准，没有完全覆盖到唇上，却擦过了唇角和一小片皮肤，我的脸开始慢慢发烫，不记得后来自己是怎么走上楼梯回房间里的……不擅长告白的家伙却非常擅长实际行动，这叫人更值得警惕。
我看了看放在床头，原本准备带给角名的礼物，长叹一口气。
我：【其实我今天也给你带了礼物】
角名：【你忘在家里了？】
我：【小薰说你喜欢吃甜的，所以我试着做了饼干，不过……】
角名：【被你自己吃掉啦？】
对不起，角名君，那是生化武器啊。
我：【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
角名：【小薰告诉我的】
和男朋友的妹妹关系太好是不是会减少一些恋爱中的惊喜感？
角名：【你觉得没有惊喜感的话】
像是猜中我心中所想似的，他很快便回了消息。
角名：【下次我会补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