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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之滨

    洛阳城外送客亭。

    孔阳和阿采起身回杭州,洛阳送至城外,依依不舍。

    “洛阳,本不该在这时离你而去。只是孔夫人病情焦灼,实在不敢耽搁。不如我还是留下陪你吧?”阿采懊恼地说。

    “你且宽心。我自有打算。下回你就可以直接到我的酒庄买酒了。”洛阳劝道。

    “这几日找了几处地方,都不甚合适。我原想等你买下住处再走的。”

    “孔阳心孝,不要让他为难了。而且这次不仅仅是探病,还要定下你俩的婚事呢,千万不要耽搁。”洛阳笑道。

    不远处,侯山滨与孔阳话了别,正走过来,“时候不早了,赶紧启程吧。否则赶不上夜宿。”见阿采依依不舍,笑着劝道:“你放心回去吧。我会照顾洛阳的。”

    看着马车逐渐走远,慢慢消失不见,洛阳才牵着马,和侯山滨信步往回走。

    “今日天气不错,我带你去个地方吧。”侯山滨边走边说。

    “这附近有什么名胜古迹?”洛阳问道。

    “不是什么名胜古迹。”侯山滨紧了紧手中的缰绳,略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我近日在洛水东边买了一处宅子,正不知如何规划安置,想请你参详一下。”

    “你要离府别居?老爷子会答应吗?”洛阳疑惑道。

    “我与大哥解开心结,老爷子心情很好,大哥的病症也大有起色。三弟不日也将完婚。他的宅子已经在修建了。我也总要成家立业。所以打算先搬出来。”

    “三公子的宅子听说就在侯山府不远。你怎么想起买在洛水边?”洛阳满脸疑问。

    侯山滨只是笑笑。

    两人打马前行,片刻功夫便到了侯山滨所购置的院落。

    管家侯在门下,想来是早早接了消息,等在此处。

    侯山滨兴致颇高,他吩咐管家去备些中饭的吃食,便屏退左右,领着洛阳在院落里闲逛。何处主卧,何处偏厅,何处书房,何处练武,两人一路探讨谋划,时间倒是过得飞快,眼看就到了晌午时分,马上要用午饭了。侯山滨领着洛阳往临时的饭厅走。

    正好经过一处院子,门虚掩着,看着方位正是在洛水河畔。

    洛阳喜道:“怎么落下此处?我们进去看看可好?”

    虽是问着侯山滨意见,手却已经推开了虚掩着的大门,侯山滨无奈的跟上去。

    洛阳只往内院走了几步,便停下了脚步,眼前的景象让她有些发愣:院子的结构与她在百阁酒庄的东园几乎一模一样,连陈设也相差无几。最大的不同是,东园的南面是一堵墙,而此处的南面朝向洛水河,让整个院落更显灵动生机。

    洛阳回头望向侯山滨,心情复杂难言。

    侯山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难得得有些不好意思,“也是凑巧。那日初到此地,见院落与东园如此相似,让我十分亲切。想来你若住在此处,肯定欢喜。”

    “可我买不起这么大的宅子。”洛阳讷讷道。

    “此处水汽充沛,气候温和,适合酿酒。你可以把这个院落当做酿酒室。”侯山滨自顾自说道,“我已经考察过了,从此处另辟一条小路,可通往外街。你可以在外街开一家酒铺。洛水河边,常年游人如织,酒铺的生意肯定红火。”

    “你是要把此处租给我吗?”洛阳仍然有些发愣。

    “我希望你做这里的主人。”侯山滨面向洛阳,郑重道,“我更希望你做这里的女主人。”

    洛阳怔怔的没有回答。

    “可以吗?”侯山滨小心翼翼的追问道。

    洛阳看着侯山滨往日清冷的面容,此时微微有些泛红,恍惚中仿佛那时在崖底的山洞里近在咫尺的脸庞,只是那时是因为受了重伤发着烧。自相识以来,两人从互相看不顺眼,到互相携手共克难关,磕磕绊绊一路走来,洛阳承受了来自侯山滨明里暗里的扶助与照顾,虽然一直不敢深入揣测侯山滨的心意,但是如今,侯山滨将满腔爱意突然捧到洛阳的眼前,洛阳意外中,仍觉感动。

    “这二十年来我一路追寻,所求的不过是离开父亲的管制,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如今父亲成全了我,我反倒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洛阳自嘲的笑笑,转而郑重地看向侯山滨,“谢谢你。让我觉得,我不再是一个过客,在这洛阳城里我也留下了我的印记。”

    “过去,也许这里只是你的旅途,我希望,以后这里是你的家。”侯山滨说完,伸手抓住洛阳的双手。洛阳愣了一下,但没有挣脱,手心微汗,两人都没有说话。

    忽然,院外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有说话声陆续传来,想来是找两人吃饭的。

    洛阳微微后撤,打算松手,没想到手上的力道忽然加重,她猛然撞进了侯山滨的怀里。

    侯山滨一手扶着洛阳的后背,一手放在她头上,将她抱在怀中,轻声开口:“我不需要你谢我。只是希望我能有一个机会。他明日就回来了。你好好考虑。近日,我都在宅子里,我在这里等你。”

    洛阳听着头顶轻轻的言语,点了点头:“好。”

    百阁酒庄,东园。

    洛阳正在园子里收拾,酿酒的工具很多,她已经在院子里忙了一整日。

    院子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人从外面推门而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提步往前走,在洛阳的后方不远处,停下了。

    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刻,落日将影子拉得长长的,映在前方。

    洛阳怔怔地看了会儿那映在器具堆边上的影子,终于转过身来。

    夕阳在水乡漠的背后,让他的面容好像映在黑影里,看着有些不真切。等适应了这光线,洛阳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上长着胡茬,发丝有些凌乱,衣袍也不似往常整洁光鲜,是跑江湖人惯常穿的短打布衣。只有那眼睛,神采奕奕,一如初见时模样。

    两人面对面站着,中间约摸两米的距离。洛阳觉得他很遥远,但又觉得第一次离他这么近。

    两人相视一笑。

    “怎么不回家先打理一下?如此风尘仆仆的。”

    水乡漠难为情的摸了摸头,不好意思道:“赶着来见你。况且,我也没有家了。”他没有家了,但他的语气好像在说没有吃晚饭。

    洛阳看了看他,“怎么会?这里也是你的产业,当然也是你的家。”

    “这里的产业一直是小山和无依的。只是他们从前为我办事。现在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如今我也是寄人篱下。小山随时可以赶我走的。”水乡漠笑着答道,走到树下的石椅上坐了,仿佛一切都还是从前,他们坐在树下喝酒打闹。

    洛阳见他坐下了,也就继续忙着自己手头的事,“那我还是比较有自知之明的,总不能永远寄人篱下。我打算近日就搬出去了。”

    水乡漠静默了一瞬,随即开口道:“院子里的东西都打算带走的吗?”

    “嗯。”洛阳点了点头。

    “能把我一起带走吗?”水乡漠问道。

    “我……”洛阳忽然卡了壳。

    水乡漠从石椅上站起来,“带我一起走吧。我们可以一起酿酒。我还有些银子,我可以和你一起开铺子。你酿酒的时候需要帮手,酒铺里也需要伙计,我一身医术,在生意不好的时候还可以开个副业,我武艺不错……”

    “水乡漠,”洛阳打断道,“你要做我的合伙人,和我一起重振董府基业吗?”

    “不是,”水乡漠认真道,“我不想重振董府基业,我也不再为义父的事业奔忙。我不想做你的合伙人。从今往后,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做你喜欢的事情。可以吗?”

    “对不起。”水乡漠追问,“我还有机会吗?”

    洛阳默然不语。

    两人相对无言。

    晚霞逐渐淡去,黑夜慢慢侵袭而来。

    沉默良久,水乡漠从袖中拿出一张便签递给洛阳,“这是我下榻的客栈。我在这里等你。”

    洛阳转身,看着水乡漠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她站在渐起的夜色里,心里涌起一股酸胀。情不知所起,也不知将走何方。

    她在夜色里想起母亲,眼中不禁涌起一股热意,“母亲,我该如何选择?”

    半年后,酷暑时分,洛水南岸行人寥寥,只有蝉在叫着欢快。

    一辆马车从远处疾驰而来,在岸边的一家酒铺门口停了下来,灰尘在车后漫天飞舞。车帘掀开,一名少女首先跳下马车,站在“洛水居”的牌匾前,嚷嚷道:“门怎么关着?姐姐会不会出去了?早让你提前带个信,准是跑空了。”

    车上下来一位衣着华贵的青年男子,安抚道:“你莫急,都到门口了,问问不就是了。”说话的正是侯山府的三公子侯山誉,而那在门口跳脚的姑娘正是王琰。

    侯山誉轻轻推门入内。

    “真没人啊?都出去啦?”王琰站在空无一人的大堂,无奈道。

    “都在呢。我们在侧院。”一个熟悉的男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两人欣喜地掀帘入内,绕过小回廊,果然在侧院见着了洛阳,她正靠在榻上翻书,边翻边打哈欠。说话的人正是燕小山,正在桌前吃冰镇的水果,见着他们二人,连忙招呼他们坐下吃水果。

    “你竟在这儿躲懒?你的酒庄老板当得真是清闲。”侯山誉在桌前坐下,才发觉屋内凉爽,不似外面炎热难耐。

    “近日天气太热了,我在酒庄实在待不住,还是洛阳这儿凉爽。我就过来清闲两日。”燕小山懒懒地说。

    “你这老板当得可真是舒坦。我二哥可就没这么好的命,成日在各地跑铺子呢,年中盘查,忙得不可开交。”侯山誉往嘴里扔了好些水果。

    “他前阵子不是一直在修葺他买的宅子吗?”洛阳放下手中的书,问道。

    “谁让你不愿做我嫂子。”侯山誉幽怨的看向洛阳,“你半年前回信婉拒了他。他就日日待在庄子里倒腾。倒腾好了又不住。你若做了那庄子的女主人,我敢保证他一步都不愿意踏出洛阳城。”

    “你好好吃水果。这车轱辘话都说过好几遍了。”王琰瞪侯山誉,侯山誉只好闭嘴。王琰又转头笑着对洛阳说,“姐姐你别理他。在他眼里,他家二哥天下最好。就算他最好,但也没谁规定一定要嫁给最好的男人啊?姐姐一个人也好得很。”

    “水乡漠走了之后没回来?”侯山誉吃了一颗酸葡萄,语气也酸酸的。

    “那有什么要紧的。反正姐姐也拒了他。”

    洛阳笑着看他们斗嘴,没有说话。

    “洛阳姑娘在吗?”门外有询问声。

    洛阳正打算起身,燕小山示意她别动,“我去看看。”

    不多时,燕小山回来,将一袋东西放在洛阳的榻边,“驿夫送来的。我合计着这是这半年来的第六趟了吧?”

    “半年送了六趟?什么东西这么急?”侯山誉好奇道。

    “这不是半年前有人死皮赖脸不肯走吗?刚好洛阳要做‘六华酿’,就说一年内若是能找来配方中的六种花,就给他一个机会。”燕小山懒洋洋道,“这才半年就送来第六种花了。看来他的韧性和他的死皮赖脸如出一辙哦。”

    侯山誉一言难尽的看着那榻边的袋子,王琰则在旁边催着洛阳快打开。

    洛阳打开袋子,满满一袋的灵香草干花,花束中有一张信笺。洛阳轻轻把信笺抽出来,上面只有四个字

    “不日将归”。

    王琰看了看灵香草,又抬头看洛阳,发现她笑了。

    帘外一阵清风,廊下铃铛轻响。

    洛水河上波光粼粼。

    正是城中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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