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遇几乎是拼了命地赶到了寒水殿。
那已经褪色的朱门果然紧锁着,甫一靠近,便听到了里面传来一声融化般的低吟,就好似嫩红舌尖滑过手心。
他开门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好不容易稳住心神进了门,结果便看到了傅时清躺在地上,双目紧闭,红唇微张,冰蓝色的锦袍被蹭得松散开来,露出白色的里衣和若隐若现的锁骨。
他的手忍不住又有些颤抖起来。
许是察觉到有人进来,傅时清迷茫地睁开双眼,被情欲折磨得泛红的眼睛里水汽氤氲,充满了无助和渴望,“好热……”
萧遇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几乎是立刻就有了反应,可一想到这是傅时洛的诡计,便只能先帮他解开绳子,“乖,你先忍一忍,我这就带你离开。”
可惜傅时清脑子发晕,什么都听不进去,只顺着本能喘息着将唇瓣贴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温软让萧遇喉咙一紧,他捏住傅时清的后颈,微微后退一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不要勾引我……”
回答他的是傅时清缠绕上来的双臂。
所有的自制力顷刻瓦解,萧遇暗暗骂了一句脏话,便狠狠吻上了那朝思夜想的红唇。
“嗯……”傅时清被他吻得呼吸困难,只好无力地仰起细白的脖子,让他换个地方欺负。
萧遇求之不得,一边吮吻着他裸露在外的肌肤,一边探入蓝色袍底找到亵衣的边缘,沿着那曼妙腰线肆意抚弄。
“顾丞衍……”傅时清难耐地呻吟起来,身体贴着他胡乱磨蹭。
这一声无意识的嘤咛如同一盆凉水从头浇下,萧遇愣了愣,猛地掐住他纤瘦的腰身,“你刚刚在叫谁?!”
傅时清根本不知道他在问什么,见他离开,有些不悦地靠过去,“顾丞衍……你快点……”
萧遇气得一把扯掉他的白色亵裤,握住那纤细脚踝就要将他双腿抬高分开。
结果刚碰到膝弯,就被人狠狠推开了。
“萧太子这般霸王硬上弓,未免太失风度了。”温昀是跟着傅时清一路留下的记号找来的,结果一进来就看到了这样的画面。
萧遇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本宫想怎么要他与你无关,何况他今日中了傅时洛的媚药,若无人与之交欢,他会死的。”
“媚药?”温昀这时才注意到傅时清一脸情潮涌动的模样,他微微侧脸避开视线,“你既知是傅时洛的诡计,又怎能——”衣摆突然被人扯住,他低头便看到傅时清面色潮红地蹭着他的锦袍。
“你也看到了,这样你都能无动于衷?”萧遇冷笑着反问。
“我当然能。”温昀逼迫自己不再看傅时清一眼,便转身关上了门,“傅时洛刚从南疆回来便敢在宫里如此行为,只怕是陛下默许。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很快便会带人过来,你若是真心喜欢,就别为了一时快活而毁了他。”
萧遇被他这么一提醒也反应了过来,一旦傅时清被人撞见雌伏于他,必会惹来各种非议和诟病,他的面色顿时冷了冷,“本宫真是小看那对父子了……只是时清体内药性发作,神志不清,我们带不走他,这里也无任何藏身之处。”
温昀低眉瞥了一眼那半掩在锦袍里的细白小腿,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先……帮他把衣服穿好,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萧遇点头,不顾傅时清的推拒,强硬地给他穿回裤子,又将他的衣襟整了整,“实在不行,你就说是本宫下药意图不轨,反正事实也差不多。”
“不行。”温昀果断否决,“他往后是要君临天下的,绝不能让其他人看到他这般模样,更不可留下差点被别国太子强占的传闻。”
“也是,那些人根本不会在乎他是受害者,只会把所有的污言秽语用在他身上。”萧遇想起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想起阿姐绝望的目光,眼中冷意渐甚。
破旧的纸糊窗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他微微眯了眯眼,“今夜是烟火晚宴,本宫倒是可以借这夜风送他们一场真正的烟火。只是时清哥哥……到底怎样才能让他清醒过来呢?”
“你……”温昀愣了愣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扫了一眼四周,终于在灰蒙蒙的木桌上看到了一个破旧的青瓷碗,“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萧遇见他将碗摔碎,捡起一块碎瓷片,有些不解道。
温昀轻轻笑了笑,“你可能不知道,他不喜欢血。”
说完,便狠狠在手心划了一道。
这边,顾丞衍见傅峥跟他说了一堆可有可无的废话,终是忍无可忍,“既然陛下没什么重要的事情相商,微臣便先退下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没有耐心了?”傅峥不急不躁地看着烟火,甚是安然,“待会儿孤带你去看一场好戏,想必你便有兴趣了。”
“好戏?”顾丞衍蹙了蹙眉,冷冷道,“如此看来,还是陛下更没有耐心。这么着急就要显示你的手段,就不怕弄巧成拙?”
“是否弄巧成拙,自然还需衍王去欣赏一番再作评价。”傅峥算了算,现在时辰刚刚好。
很快一个小太监便匆匆走了过来,惊慌道:“陛下不好了……有人撞见太子殿下和梁国太子在寒水殿……”
众人闻言四处看去,果然不见这两个人的踪影。
“他们在那里干什么?”傅峥问完别有意味地看了一眼顾丞衍。
小太监颤抖着回道:“在……在行那等事。”
“放肆!谁准你随口污蔑的?!”傅峥故作愠怒,“来人,摆驾寒水殿!”
顾丞衍没有立即跟去,而是退后几步走到宋义明身边,压低了声音吩咐:“用最快的时间到寒水殿外埋伏好弓箭手。”
“王爷这是要?”宋义明有些不解,今晚绝不是逼宫的最佳时机。
顾丞衍面色却极为冰冷,“最好的封口方法,便是用死亡镇压。若太子殿下真的中计,那些看到的人便不必活了。”
他已经罄竹难书,不介意再添一笔。
一众人等很快便赶到了寒水殿,往日毫无人烟的冷宫此刻却是灯火通明。
常公公瞥了一眼面色得意的元帝,了然地向身后的侍卫示意,“还不快开门!”
侍卫闻言立即上前用力推开了殿门。
殿门推开的那一刹,众人都愣在了门外。
骤然而起的大火伴着浓烟席卷而来,一下子就充满了整个大殿。
“陛下小心!奴才这就送您回宫。”常公公被吓之余还不忘一边表忠心,一边呵斥身旁的侍卫,“愣着干嘛,还不赶快拿水过来!”
温昀趁众人乱作一团,才从一旁的梧桐树后将傅时清扶出来。
鼻尖的血腥味还未散去,傅时清镇了镇心神,装作才赶来的担忧模样,“父皇,这里怎么突然走水了?”
众人这才想起来的目的,顿时有些面面相觑,看来那个小太监真的在胡说八道。
傅峥被耍了一道,又差点被火烫伤,见他如此更是气得胸闷,“孤也是刚来,自然还不清楚。”说完便甩了甩衣袖,大步离开了。
众人便也小心翼翼地跟着散去了。
而傅时清再也支撑不住软了身子,顾丞衍比温昀更快一步扶住了他,“你怎么了?”
温昀收回手,“他被傅时洛下了媚药,药性还未除去。”
顾丞衍看了眼傅时清半隐在衣服下的吻痕,面色冷了冷,“萧遇呢?还有你怎么在这里?”
“他纵的火,自然要离开现场。”温昀淡漠地别过脸,“至于下官,本是要带殿下去温府见人的。”
顾丞衍愣了愣,“陆闻之恢复神智了?”
“王爷希望如此吗?”温昀反问,他想从顾丞衍眼里找出一丝不安或害怕。
可顾丞衍只低头看着怀里已经晕过去的傅时清,“他醒了你一定很开心。”
温昀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他竟会觉得一个满手血腥的人可怜,“你真的……没给自己留后路?”
他那夜想了很久,想起顾丞衍从未阻止傅时清与他一起寻找真相,想起府里治好老师的太医和保护老师的威勇军都是顾丞衍的人,想起册封太子那日是顾丞衍力排众议……他终于不得不承认,顾丞衍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只是没有人愿意相信罢了。
顾丞衍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眼他还在滴血的左手,“温大人可愿与本王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你三年前孤身来京,无非是为了报师仇和重建盛世。前者很快便能实现,后者本王可以把帝都最好的人才招纳给你。”
“条件呢?”
“他日时清称帝,你还能如今日这般为了保全他不顾自己,便够了。”
“你明知道就算你不与我交易,我也会如此,为什么还要……”温昀不解。
顾丞衍笑了笑,“因为明日之后……他只会更加恨本王。”
他不再多言,抱起傅时清便离开了。
温昀怔愣了许久,才恍然明白他是想借自己的手帮傅时清夺回帝位。
肩上突然被重重一拍,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萧遇有些不满道:“你就这么让他抱走时清了?”
“总比被你抱走好。”他面无表情地回道。
萧遇冷哼一声,看着费了很大劲才被扑灭的寒水殿,叹息道:“可惜了本宫的火折子,本来是想放烟火给时清看的。”
温昀想起刚刚和傅时清一起看的烟火,心口突然泛起苦涩和悲哀,“也许他根本不爱看烟火。”
就如……他并不爱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