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主仆三人大眼瞪小眼时,楼梯口传来缓缓的脚步声。
卫寒时看着从台阶上来的人,心里想着,这又是不一样的宋三姑娘。
穗岁走到桌前坐下,直接问道“不知今日卫小王爷约我来此何事?”
卫寒时挑挑眉,看着这个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像是那天在他手心写字的不是她一般。
夏初也看着他家主子,疑似一脸被辜负的神情,嘴角抽搐。
“宋三小姐怕不是忘了,你家大姐及笄礼那日,还非礼我,今日怎么就装不熟了?”
穗岁听着这话,不像是从这张脸上的嘴说出来的。
“卫小王爷,既然你已经收到提示,地址你也知道了,那何必约我来一趟呢?”
“这提示来的不明不白,由不得我不放心。”
“你想要前因后果也可,需拿东西来换。”
“你要什么?”
“我要你给我一个人,能护我三年平安。”
“要顺理成章安插一个护卫给你,三小姐真会开价。”
“确是藏书阁的东西值得。”
“你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
“自然,不然也不会让你去拿。”
“你的条件我应了,三日之后你去王牙婆买个人。”
穗岁盯着卫寒时看了一阵,才开口。
“藏书阁放的,是当年通敌案的详细经过,其中宋家参与的部分皆有实证。”
此话一出,本不以为意的夏初也开始认真看着眼前这个少女。
她被光笼罩着,看不清神情,可是在阳光下的人,却有一股冷冽的寒意。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知道,我说的,是十年前那场北地血战,祁朝无数英豪殒命于那场谁都没预料到打得如此艰苦的战争。”
穗岁的眼睛坚定的看着卫寒时,没有丝毫动摇。
“我今日的话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无妨,你听了就好。”
“当年谁都没把那场战争看在眼里,卫家大半青年才俊,少年将军均驻扎在北城,不缺将帅,兵力充足。”
“可没想到笞褡硬生生将这场战役从秋天拖到冬天,朝廷补给迟迟不来,援军更是毫无消息。”
“唯一从南方来的一批物资,还来不及查验,到手便用在战场上,没想到甲不挡刀,兵未开刃。”
“哪怕是再这样的条件下,卫家二爷带兵死守北城,还击溃了笞褡精锐,护了祁朝这数十年的太平。”
“可卫家少年大半折在这场战争上,背后的真相也迟迟未曾查明,只是惩处了沿路的一众官员。”
“卫寒时,藏书阁那尊佛像下面放的,便是全部的真相,包括宋旗与相关人员的书信往来。”
卫寒时未曾预料到,卫家探查多年的真相,竟在这个小姑娘口中撕开了一道口子。
“你可知,若你说的话是真的,宋家就是满门灭族之罪。”
“所以我将我所知,一五一十告知于你,望你看着我家父不曾参与亦不知情,饶他和我弟弟一命。”
“法乃天定,我如何饶?”
“我知此案牵扯甚大,宋家不可能有人活下来,可看在我今日坦诚的份上,望卫小王爷对我父亲及幼弟的意外,不要深究。”
“若你非要宋家三房赔上一条人命,我的命给你便是。”
卫寒时看着穗岁,她在用自己的性命做交易时如同她说明日买什么绸缎一般,风轻云淡。
“你倒也不必如此,我并不想用无辜之人的血祭奠亡灵。”
穗岁听到这句话,心里横着的那口气才缓缓放下。
“三小姐,宋旗怎么说都是您的大伯,您就这么把他出卖了?”夏初突然开口问道。
穗岁看着夏初,似乎在回忆一般,好一阵未曾开口。
“你可知,当日原本应出现在东苑的,是被灌醉的我。”
卫寒时瞬间反应过来“他们想送你去三皇子府?”
夏初听到他家主子说的话才反应过来,这时有些后悔,犹犹豫豫的开口“宋三小姐,是我冒犯了。”
“是,打算送我去三皇子府探探盛家的虚实。”穗岁对夏初笑笑,示意无碍。
“我不是宋三小姐,叫我阿穗吧”
“你可知三皇子空有一张脸皮,内里腐朽不堪。”卫寒时的眉头紧起。
“知道,所以如你所见,我设法破局避开。”
“嗯,做得好,做得好。”
听着卫寒时像是夸小孩的口吻,穗岁一时有些迷茫。
夏初夏末也觉得有些脸热,站在一旁恨不得退到屏风后面。
不能任由这个情景发展下去,穗岁及时出声“东西应该就放在佛像底座的匣子里,可惜不能定主谋的罪责,同时还需从太子和二皇子的亲信下手。”
说到正题,卫寒时瞬间回神“你看过那些资料?”
“看过”
“所以主谋不止一人?”
“不止”
夏初眼眶通红“一群畜生”
可无数青年将才,均殒命在那场战役中。那些用人命做棋子的人,又怎能被高称一句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