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门打开,热气还顺着白乙的头发坠至肩上。
蒋越霖将书放下,不由得被吸引去。
橙色,很明亮,突然就成了蒋越霖眼中唯一的色彩。
白乙洗完澡身上穿的那件橙色短袖是蒋越霖的亲姐给他买的,他从来把自己适合穿那种亮色的衣服,所以就放置着没穿过。给白乙穿也不过一时兴起。
但,感觉和之前不一样。
蒋越霖将目光收回,坐去书桌旁准备学习资料。
白乙把换下来的衣物装进包里,接着朝蒋越霖走去。他没有坐下,边拿毛巾擦头,边站在蒋越霖身后垂眸看他做数学练习题。
和他身上一样的气味,慢慢的充斥了整个房间。
“这题可以更快的。”
字字吐息,耳畔清晰地留下痕迹。
蒋越霖怀疑他是故意的。
白乙洗完澡后,声音里都带着一丝自己没有发现的欢愉:“你应该学过这个公式,在这可以直接用而且很简便。”
他的手从蒋越霖的右侧拿了支笔,在草稿纸上寥寥几笔,便将这道大题轻松解决。蒋越霖看了眼,确实是这样,看来他还是练的太少了。
他练的那种类型的题目都可以运用上这个公式,于是下几题都很省力。
举一反三的能力倒挺强,白乙赞许地点点头,坐到他的身侧。
“头发干了吗?”
“用毛巾擦过了,差不多干了。”
蒋越霖边写边说道:“你的头发好像有点长。”
黑发别在耳后,有些贴着脖子,有些耷拉在肩上。白乙顺了顺发尾的水,没什么声音的“嗯”了声。确实是有点长了,到时候再剪吧。
“你学到哪了?”白乙心里有差不多的答案,他们那个班差不多将高一的内容讲了一半了,等来的回答是:“高一的内容已经学完了,现在正在预习高二的内容。”手指停滞了几秒,随后将自己正在翻看的数学笔记本合了起来。
作风和当年的他相像。
“看起来你掌握的不算牢固。”蒋越霖听见他轻声笑起。
蒋越霖把数学练习又翻了一面,脸上依旧平淡:“你批改吗?”
白乙将练习移到自己面前,这一面全是综合大题,一眼看过去,字迹工整思路清晰,应用的公式的转变和新教给他的定理联合使用得很不错。
白乙偷偷瞥了他一眼,错觉中他微微上挑的眼尾仿佛是在嘲弄他刚刚说的那句话有多可笑。
或者说他本来就是那么嚣张。
白乙笑得浅浅的,笑蒋少爷也有小孩的一面。但笑完就下意识看向蒋越霖,蒋越霖发现他笑了,白乙立马收住嘴角,战战兢兢地给他检查练习。
蒋越霖倒是把目光转开,不觉耳根染了点红。
这真是一个刚刚好的距离,算不上遥远,却也算不上亲近。但两人都很放松,偶尔闲谈几句,白乙对蒋越霖的印象就变成:表面冷酷实则小孩的臭屁小孩。
他可是难忘蒋越霖呛得他爸无语的那一幕。
白乙将准备了两天的计划从包里拿出,铺设开详细到各个时间点的学习内容和不同阶段性的检测备考。
蒋越霖阅览一遍,不明觉得“字如其人”是有道理的。
并非狂草,却甚爱笔锋,远看杂乱无章的,近赏又笔笔分明、字字有形。乖张而隐露着。
“如果没问题,那我们就按这个安排来。”白乙对自己的计划安排表从来都是满满的自信,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他自己就是这么坚持学的。
蒋越霖点点头,表示可以。
等他们学到近十点的时候,白乙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他拿起来看,蒋越霖浅浅略过一眼。
信息显示:还不回家?
语气亲切,又不可能是白佳锐。他的视线又转回到笔下压的试卷。
差不多一个半小时,今天的课就到这吧。
白乙一想到李傅同这家伙还在家里等着和他通宵打游戏,他不禁要昏死过去,从放暑假开始,他已经和李傅同打了好几个通宵的游戏了,简直无法无天。
觉是不可能睡的,游戏还是要打的。
这是他第二喜欢做的事,还是李傅同带他发现的新世界。
“蒋同学,今天就先到这,又不懂的题目可以发消息问我,明天我会准时到的。”
白乙看着他,眉眼弯弯,在等他的答复。
蒋越霖点点头,说:“可以叫我越霖。”
白乙挠了挠鼻子:“好。”想想他都没这样只叫名的叫过李傅同,算了,交朋友第一步都是先改称呼,没问题的,说明他们开始亲近了。
“不用送我,你接着做题吧。”
但蒋越霖已经起身,送他下楼。
他跟在他身后,比他更上两层台阶,将白乙露出的后颈处看得一清二楚,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目光会不自主地放置在那种位置。
白乙被笼在身后的人的影子里。
还有下楼梯时踏在每级台阶上的声音,都让他清楚地感知到身后蒋越霖的存在。
他不明的心慌。
走的很慢,却又短暂。
知道送他到玄关处,蒋越霖才道:“派人送你回去吧。”
“不用,这太麻烦了……”
“很晚了,可能打不到车。”
白乙只能答应下:“谢谢你,越霖。”
辅导课程渐入佳境。
因为白乙也正是高一升高二的暑假,蒋越霖又是个聪明的学生,有时他会带上自己的学习资料,和蒋越霖一起学习。
甚至有的时候,蒋越霖提出拿一节课来看电影。
白乙也觉得应该适当休息一下。
来蒋越霖房间很多次,他习惯性地窝坐在沙发里:“轮到你找电影了。”像猫伸展开身子,舒适得呼噜呼噜。白乙或许已经把他当成朋友了。
蒋越霖对他这样见怪不怪,坐在沙发的另一侧,开始找起电影来。
之后他们还一起看过爱情片、动作片、喜剧片、动画片,但蒋越霖发现白乙还是最喜欢看恐怖片。
看的时候,喜欢蜷起双腿,下巴垫在抱枕上,眼睛亮晶晶的,被突然吓到了就会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怕叫出声来。
而蒋越霖坐在旁边,觉得比恐怖片吓人情节更好看的是白乙被吓到时的反应。
平时的时候一碰到学习就停不下来,刷题速度惊人,现在一看电影就变成一副呆呆的模样。
蒋越霖的眼神逐渐暗下去。
是故意的吗,故意露出诱人的狐狸尾巴,故意让人想亲昵的摸摸揉捏他。
放在身侧的手机震动几下,谁的消息。
手机息屏,蒋越霖向白乙靠去,微微侧身,就在他耳边。
“白老师。”
当微热的气息接触到白乙的耳垂时,白乙这才发觉他们之间距离的不正常。
他又顿时变成受惊的兔子,整个人都紧绷起来:“怎么了?”
“没什么事,就是我爸请了白佳锐和你一起吃饭。”
冷沉着的音节一个个蹦进白乙的耳畔,很明显这远远超出了他处理信息的能力:“…嗯,好的。”
蒋越霖又凑近一点,像与白乙要说悄悄话,嘴唇一张一合:
“坐我的车,和我一起去。”
见白乙点点头,蒋越霖才坐回原来的位置。
没一会儿,白乙的手机也传来消息。
——白佳锐:待会你和蒋越霖一起来,吃饭的时候和他坐一块,你们相处的不错了吧。
白乙看了眼电影,回他: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