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框背面

    李朝年默了默,对面的程文丹还在等他回话。

    他看了仍旧高高挂起的徐洺京一眼,无奈道:“我带她吃个饭就回去。”

    “行,带阿妹去吃饭我就不催你了,电话给小京。”

    徐洺京拿回手机,“文丹姨。”

    对面的声音忽然扬起来,“洺京啊,李朝年请客,你可要好好宰他,让他请你吃最贵的呀!”

    徐洺京闻言无奈扶额,碍于正主在场,只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也没管李朝年听没听到。

    “那肯定的,您放心吧。嗯,挂了。”

    李朝年默默放慢了车速,没再问程文丹说了什么。

    不过真要说带徐洺京去吃饭,他还真有点不知道吃什么,怕不合她胃口。

    徐洺京真没想让他请客,惦记着赵仲舒手里平平无奇的炒粉,一心想让他把她捎回办公室就好。

    “开玩笑的,你自己去吃就好了,不用带我去。”

    “文丹姨那边你放心,我不会说的。”其实也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李朝年倒也不坚持,随便嗯了声就换了方向。

    落在徐洺京眼里,这人就是巴不得快点把她送走,好拉开距离别再联系。

    还想蹭饭,没门。

    徐洺京松了一口气。

    很快到了办公室,徐洺京胡乱道谢,毫不拖泥带水地下车往楼上奔。

    李朝年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沉默地驱车离开。

    赵仲舒坐在中间休息区吃饭,正起劲,门忽然开了。

    看着门口的徐洺京一脸如丧考妣的模样,他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几分探究。

    “你还真回来吃粉啊?”

    徐洺京本就情绪厌厌,听这话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不吃粉我吃什么?”

    “那小伙,没带你一起去?”

    “有什么理由带我去,我像是那种爱蹭饭的人吗?”

    赵仲舒低头看了一眼没开封的塑料盒,呆滞地咽下一口饭。

    徐洺京:“......?”

    “你的粉,我吃定了。”

    说着快步上前,一把打开盖子,磨了磨一次性筷子开始吃饭。

    赵仲舒目光仍带探究,他低声问:“你俩......不欢而散了?以前关系不是还好吗?”

    “你也说了以前,”她喝一口水,“现在是现在,我对人家的了解也仅仅只有当初那一年不到。”

    “何况现在五年过去,是个人多少都会变吧?点到为止就好了。”

    赵仲舒肯定地点点头,没接话,继续低头吃饭。

    “话说公司什么时候能给你安排一个办公室?”

    她扒拉两下,漫不经心地问。

    “哦,忘了给你说了,今年过完,我就准备辞职。”

    “啊?”

    赵仲舒擦了擦嘴,“以前老想待在本地,现在想法不一样了,想出去闯荡闯荡。”

    他认真道:“疆行发了offer,条件客观,而且我觉得比较宽松。对方说可以等到今年过去,我手头上的工作完成之后再到公司报道。

    “辞职申请差不多等国庆之后上交吧。”

    徐洺京盯着他半晌,他的脸上是少有的郑重其事,看不出一丝缺口。

    她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只是觉得,毕竟在这里也工作了四年,流程、节奏都已经熟悉,忽然跳槽,说不定会有些许不适。

    但无论如何,她其实还挺相信赵仲舒的,相信他无论在怎样的处境下,都能交出圆满答卷。

    “哎对了,”他神神秘秘地又说,“对面给我打电话的人事,他说,是他们老板亲自选择的我,牛逼吧!”

    徐洺京伸出大拇指:“牛逼爆了。”

    *

    李朝年送完徐洺京,也没心情自己去吃饭,驱车前往程文丹现在住的地方。

    家里房产众多,除了程文丹会在一处地方常住,他们父子俩偶尔回德城的时候都是就近住。

    某些时候父子俩同时回德城,一家三口才会聚在一起。

    忙是真的忙。

    毕竟他现在,也是上市公司老板。

    小院大门洞开,仿佛在向他招手,又像会突然伸出一双大手,把停在门口的他拉进去。

    程文丹在院子里莳花弄草,早就听见门口的动静,硬是忽视了。

    “妈。”

    李朝年一脚迈进大门,对着背影喊了一声。

    “哐当”一声,女人手里的喷壶被撂在架子上。

    “反了你了,京南待久了,把你远在德城的老妈子都给忘了。”

    她叉着腰,快步走到儿子面前。

    步子忽然顿住,惊觉面前这人似乎比上次见面又高了不少。

    “有事要办,就没来得及。”

    程文丹嘁一声:“疆行现在在你心里排第一位是吧?你回来第一个见到的是谁?”

    不满地口吻,但只是想撂出问题逼他一下,不成想李朝年真的认认真真地想起来。

    “......除开工作上的人。”她不满道。

    一个俏丽的身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脑海。

    李朝年沉默片刻,“徐洺京。”

    程文丹放松了。

    男人看着她变脸如翻书的样子,心底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疆行总部在京南,程文丹是知道的,同样,她也知道徐洺京在京南。

    片大的地方,遇上几个熟人似乎都容易。

    基本上每年回德城,她都会问,有没有碰上徐洺京。

    答案一如既往,都是没有。

    后来干脆不问了,一个眼神看过去,李朝年就知道她想问什么,只好次次无奈道:“人家也会很忙。”

    久而久之,连他爸李劲德都知道了徐洺京这么号人物。

    经过程文丹添油加醋,李朝年就成了追人不成,连面都见不上的小废物。

    李劲德自然是赞同自家老婆,但还是鼓励儿子再接再厉。

    小废物现在成了大废物,才终于和她重逢。

    好歹见上面了,程文丹心底欣慰几分。

    “动作这么快,没带洺京去吃饭?”

    “没有,她不吃。”李朝年扶额,似乎是知道她下一步要说什么,抢先道:“她说她要和朋友吃粉。”

    程文丹沉默了。

    “我饭刚做好,饿了来吃点,不饿快走。”

    李朝年应了声,把院门关上,跟着程文丹进了客厅。

    一进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他收起来的照片——出自徐洺京之手的那张。

    “怎么又把这张拿出来了。”陈述的语气。

    “不知道怎么回事,前几天老觉得心神不宁的,觉得会见到谁。”

    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不用再说“谁”是何方神圣了。

    “结果摆出来没两天,小京就来了。”

    说罢嗔怪地看他一眼:“当时就给你打电话了,这么多天才回来。”

    李朝年像是充耳不闻,慢慢走到电视柜前,拿起相框端详。

    转身往楼上房间走。

    “不吃饭了?真是的。”

    ......

    回到房间,李朝年也没把相框放下。他眉眼舒展,认真端详着这张照片,场指轻轻地在表面摩挲了一下,最终落到徐洺京三个字上。

    良久,他把相框反过来,将背纸取下。

    【徐洺京,我愿意。】

    时间久远,字迹有些晕了。但他无论如何,都忘不掉自己当初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写下这几个字。

    也不会忘记毕业典礼那天。

    他只依稀记得,那天天气很好,他的心情也很好。

    徐洺京送来的花还带着些许露珠,不知是包装纸还是不知名小花的味道,香香的。

    或许也是她身上的味道。

    她依旧是简单的短袖长裤,脚底踩了一双没见过的厚底鞋,看上去高了不少。

    两人一起去见递情书的人,李朝年只记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渐渐缩短了。

    对面的女生他不认识,说了什么也没放在心上,只觉得——

    徐洺京好香。

    本着礼貌,他很委婉地拒绝了女生,却被问:“她是你女朋友吗?”

    他是怎么回答的?

    “现在,还不是。”

    女生了然,很潇洒地摆手离开。

    徐洺京调笑他,像了却红尘一样清心寡欲,还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女生。

    他不记得还说了什么,只记得徐洺京的最后一句话。

    “如果让你跟我去京南,你愿不愿意上这条贼船?”

    或许她只是在开玩笑,但当时他真的认真想了想。

    如果是和她一起,去哪里他都愿意。

    只是,徐洺京好像没听见他的答案。

    不然应该也不会在久违的一场雪里,就那样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一点都没有要带他走的意思。

    后来的志愿,他报了测绘相关,只身前往两千多公里之外的京南读大学,期盼某一天能在街上碰见她。

    像在心里排练过很多次的那样从容不迫地对她说一句:“好久不见。”

    京南一点都不大,但却一次都没有碰见她。

    后来白手起家,打造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将公司越做越大,名气从北扬到南。

    在德城那段日子,她的实习生活好像不是很如意,不知道回到京南会不会好一点。

    他还在幻想,如果徐洺京在盛鼎难以立足,有朝一日她会不会注意到他的公司。

    只是,他连当初徐洺京为什么回京南的理由都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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