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洺京开口就要拒绝,无缘无故的,她可不想欠人一顿饭。
“不必了,我还有事。”她站起来,微微俯下身,友好地伸出手。
李朝年也没有强迫的意思,缓抬手,握住她的指尖,轻轻晃了晃,而后快速分开。
“那我不勉强了,请。”
徐洺京象征性地点了一下头,拿上包转身出了门。
酒店眼看就要退房,她却一次都没在酒店餐厅吃过饭。
早前就听人说这家酒店各个方面都是顶尖,就连餐厅也不输外面其他的五星饭店。
倒不是住不起,只是那酒店离往常办公的地方实在有些远,打车来回又贵。
她还是决定在中心区租一个差不多的房子,尽管不知道会待多久,但她还是觉得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选择最实惠的方案最好。
回酒店放下东西,徐洺京立马往餐厅奔。
餐厅面积可观,目测最起码能容纳三百多人左右就餐。
就餐是自助形式,光是各式各样的菜品,就能从南边的门摆到北边的门,令人目不暇接。
但每种食物的气味却不会混杂在一起,发出异样的味道。
如今已经快过饭点了,人不是很多。徐洺京随便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先用一小碟水果占位置,之后才往窗口走。
其实她也不太饿,简单端了几碟摆在桌子上,边看手机边吃。
公众号刷到自家公司发了篇文章,顺手打开点了个赞就退了出去。
程文丹忽然发消息来,弹窗接二连三地出现在屏幕顶部。
徐洺京点开聊天界面,草草扫了一眼消息。
文丹姨:【阿妹我看你朋友圈发的,你要租房?】
文丹姨:【来我家房子住嘛!现成的!不过很久没人住了,你打扫完就当付房费了,好不?】
文丹姨:【不准拒绝!不然我要到你们办公室找你的。那个房子也离你们办公室不远,你之前去过的那个。】
她似乎很怕徐洺京拒绝,后面的消息无非都是在重复,要她不要拒绝。
徐洺京:【没事的,怎么能这么麻烦您啊,要这要那的。】
文丹姨:【我乐意你麻烦我,这可不算麻烦呀,你下午有空吗?咱俩去转转,然后去房子里瞧一瞧,你就踏实住下。】
徐洺京实在拗不过,也了解程文丹的作风,无奈松口同意了,说下午六点自己就没事了,可以陪她去逛。
当然了,前提是程文丹什么都不能给她买,程文丹还是希望她住在家里更多一点,忙不迭地同意了。
一顿饭吃完,她又上楼,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等到下午,先把自己的随身行李放在小区,再陪程文丹一起逛。
*
程文丹果真信守承诺,没强势给徐洺京买什么贵重物品。
但还是借口家里需要置办日常用品,又不由分说地塞了一购物车。
徐洺京真拿她没办法。
时间差不多到八点,她才收手准备带她再回小区。
手机铃声一阵阵地响起,程文丹挂断多次,对面还是锲而不舍。
无奈只能接了。
手机声音不大,徐洺京没听清说了什么,只发现程文丹脸色大变,用德城话对对面说了什么,而后匆匆挂断。
面露难色地看了徐洺京一眼。
她心领神会,说道:“文丹姨,事情紧急你就先去忙,我自己去小区就可以。”
“......好,我这真是快抽不开手了,待会儿回去注意安全,门的密码发你手机上。”
徐洺京点点头,看着她一步三回头地往门外走。
时间尚早,徐洺京还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又到负一楼鳞次栉比的小商品店逛了逛,过饱眼福才上楼 准备往小区走。
程文丹的消息发过来,她宽慰了几句,对面就没再回。
没一会儿,徐洺京已经抵达家门口。
对着程文丹发来的密码一一输入,随着“滴”一声,门开了。
但屋内并非是如她所想的漆黑一片,或是混杂着长久无人打扫产生的灰尘。
玄关处暖黄的灯光照在她身上,周围扬起一层柔和的光晕,客厅里的灯光倒是更强烈一些。
她很清楚地看见,赤裸着上身的李朝年。
“我草?!”
门“砰”地一声被她从里关上,惊愕瞬间包裹她,让她呆愣在原地无法动弹。
李朝年下身只围了一圈要掉不掉的浴巾,松垮垮地搭在腰间。
上身劲瘦的肌肉似乎因为洗过澡,微微泛着红,青筋暴起,水珠顺势滑落,消失在腰线处。
徐洺京血脉偾张,很没出息地流了鼻血。
李朝年像是才听见门口的动静,闻声朝她望过来,眼神中闪过意思诧异,但很快被他压下去。
反而自得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说完还拱火一般朝她走过来,站在玄关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身影渐渐逼近,他忽然伸出手凑近她。
徐洺京下意识闭了闭眼,像是在等待什么。
良久,才听面前一声轻笑。
而后,一张纸轻轻抵在了自己的鼻子下面。
“流鼻血了,上火了?”
他的声音有些轻飘飘的,还带着几分沙哑,但莫名其妙的,过滤到徐洺京耳朵里,就成了格外性感的调笑。
她觉得她一定是疯了。
徐洺京一把拿过他手里那张纸,随意擦了擦鼻子,转身又在边上的柜子上抽了一张堵上。
“对上火。中午吃太好了。”她不卑不亢道。
李朝年又笑一声,“还没说呢,你怎么在这儿?”
“我还没问你呢,我要租房,你妈妈说这里没人住,我......”
话说一半忽然偃旗息鼓。
好像不该这么问——
毕竟,这是人家家里的房子。
“我......我不住了......”
“为什么不住?”他越过徐洺京走到鞋柜边,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双女士拖鞋,轻轻放在她脚边。
徐洺京:“......?”
不是没人住吗?
“不用......我买了。”
李朝年直起身:“那就更应该住了。”
说着看了一眼她手里那一大袋东西,很自然地接过放在边上。
“东西都买齐全了,不住不浪费了?”
他没给徐洺京说话的机会,“我搬出去。”
徐洺京更心虚了。
人家自己家的房子,她没付房租没打扫卫生什么的,白住。还把人真正的主人赶出去,哪有这样的事。
“真不用,我还约了别人租房看......我现在就可以......”
“走”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李朝年打断。
“删了,就住这儿。”
两人僵持不下,李朝年显然很清楚徐洺京的性子,语气莫名软了下来:“那算我们俩合租,行不行。”
“房产证名字是我妈的,我也算租她的房子住。不影响你。”
好吧,其实她本来也没有打算走。
撑死把李朝年当个光萝卜大个白菜,同一屋檐下能怎样?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
徐洺京佯装纠结,慢吞吞又颇为无奈地说:“那好吧。”
李朝年脸上闪过一丝欣喜,“那你住主卧。”
“不是三室吗?我住客房就行了啊。”
话说出口,她就愣了一下。
对啊,客卧离他的房间近才对啊。怪不得要她住主卧,主卧离他房间最远。
“那我住主卧。”
“客卧也行。”
异口同声,两人都愣了一下,徐洺京很快反应了一下,还是屈服:“那我住客卧吧。”
说罢就从购物袋拿出自己买的拖鞋换上,提着一大袋子东西往客卧走,而后没敢再往后看一眼,迅速关上了门。
洗漱完躺在床上,已经是快十一点了,徐洺京翻来覆去睡不着。
门外门内静谧一片,落针可闻。
忽然隔壁传来一阵动静,而后是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接着是细密的脚步声。
徐洺京用被子蒙住头,尽量降低声音。
但不知为何,脚步声在自己门口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