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香

    徐洺京正出神,冷不丁面前的人忽然冒出一句话,用不足以撼动身边聊得酣畅淋漓的两人的声音,像是耳语。

    他的眼睛似乎在笑,徐洺京甚至可以看见他眼中,她的倒影。

    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清泉,让人情不自禁就想要沉浸其中。

    徐洺京出了神,忽然燥热起来。

    “啊?”

    问题不好回答,她装没听清。

    李朝年没有要重复的意思,还是看着她。

    徐洺京尴尬地笑了两声,“哦。”

    “哦,你说那个啊,”她抿抿嘴,“这个事怎么说呢,它就是这么个情况,具体是什么情况呢,还要具体分析,总之就是这么个情况。”

    李朝年:“......?”

    他脸上的表情快要绷不住了。

    徐洺京才又哂笑两声,道:“没那个想法。问题反弹。”

    李朝年似乎是想到了她“反弹”这一出,放松地往后一靠,眉眼带笑地看着她。

    “跟你一样。”

    “嘁,没意思。”

    徐洺京撇撇嘴,不理他。

    中午本来没吃多少,现下看着面前的一桌,她真有些饿了,就近叉了一小块奶油蘑菇。

    意外合口味。

    手上动作也增加起来,从小口试探到大快朵颐,面前的菜倒是被吃的七七八八,毕竟西餐分量也少。

    不过面前那道炽热的目光不容忽视。

    李朝年全程屹立不动,保持靠后的姿势,玩味地笑看她吃饭。

    身边两人已经聊得热火朝天了,从工作聊到家庭,天花乱坠地又从北冰洋聊到南极洲。

    话题早已换了好几轮。

    徐洺京悄咪咪地竖起耳朵偷听,结果根本接不上两人的脑回路。

    陈桑:“我也觉得大洋洲挺适合生活的,人少,不适合开条小吃街。”

    周航梵:“对,南极洲更不行了,但是能开滑雪场。”

    陈桑:“嗯,对。我妈前几天刚给我看我们家附近一个旱冰场,北冰洋可以开。”

    周航梵:“嗯,对。”

    对个屁啊?!

    徐洺京表情凝重地收回耳朵,猝然与面前的李朝年对上视线。

    对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笑道:“听出什么名堂了?”

    “你适合被流放到北冰洋。”徐洺京面无表情,用叉子插走他面前最后一块小蛋糕。

    “那你就去北冰洋开旱冰场?我投资。”

    他也不气,依旧满面春风地接下她的话头开玩笑。

    “五百万起步,现在给我转。”

    徐洺京学着他的样子,也故作高冷地靠在靠背,打算把小臂搭在桌子上。

    无奈短他一大截,只搭上了个手。

    李朝年看着她的小动作,忍不住笑出声。

    好看的桃花眼弯起来,虎牙自然而然地露出来,显出嘴角的酒窝。

    胸腔一颤一颤,头发也跟着轻轻抖动。

    徐洺京心想,更像大学生了。

    大学生本人并不知道她内心活动,只看着她呆愣住,还以为她是生气了,笑容也渐渐敛下来。

    随后化为一声轻咳,避开了她的眼睛。

    徐洺京正出神,见他反应,才意识到自己看他的时间,好像有点长了。

    “......”

    两人非常默契地都沉默了。

    身边两人似乎是终于没什么话题要聊了,但开始商量着转战下一个场子,甚至已经开始打电话摇人。

    看着她放松下来,徐洺京也算放了心。

    陈桑和周航梵又开始KTV酒吧争执不下。

    陈桑说KTV包房私密性好,还能唱歌。

    周航梵说酒吧也有唱歌的地方,酒品种类还多。

    各执一词,最终目光转向身边两个人。

    两人再次默契地异口同声:“KTV。”

    陈桑嗅出一种诡异的氛围,以及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拉扯感,眯着眼睛探究。

    “行吧行吧,KTV就KTV。”周航梵妥协,“少叫几个玩得不错的朋友,咱乐呵乐呵。”

    陈桑反应过来,笑道:“行,我还叫了我之前一合租室友,咱一起去。”

    周航梵已经付了钱,几个人结伴往停车场去,往下一个场子进发。

    去的还是他名下的一家。

    陈桑笑他,不愿意让别人多挣他钱。

    其他人离得近,三三两两都到了门口。

    几人汇合,又相互介绍了一番,一起往包厢去。

    年轻人,热络奔放,熟悉得也快,没一会儿就打成一片了。

    刚进门的功夫,歌就点了不少。

    开场的还是周航梵。

    哼哼哈嘿地唱了一首《双截棍》,还不忘跟其他人互动。

    刚进门时,周航梵吩咐服务生往他们这儿拿了好几个话筒。

    气氛热起来,有几个人也拿起话筒跟着他唱。

    李朝年安静地坐在角落,脸上表情淡淡的。

    徐洺京坐在离他最远的角落,被身边陈桑拉着扭来扭去。

    随着周航梵坐下,另外一首歌的前奏响起,话筒又轮转到另外一个男生。

    他本人看上去狂放不羁,一身亚味,唇钉被顶上的灯光照射,隐隐反射出光线。

    唱的竟然是《她的睫毛》。

    他挤到沉默良久的李朝年面前,唱了一句,马上把话筒递给他。

    李朝年愣了一拍,反应过来才接上。

    歌曲刚好行进至高潮。

    男人慵懒柔和的声音顺着话筒倾泻而出,像是有种魔力,周围竟都安静下来,都在听他唱歌。

    徐洺京的目光穿越人群,投在他身上。

    “她的睫毛,弯的嘴角,无预警地对我笑。

    “没有预兆,出乎意料,竟然先对我示好。

    “她的睫毛,弯的嘴角,用眼神对我拍照。

    “我戒不掉,她的微笑,洋溢幸福的味道。”

    黑暗中,他的身影似乎变的格外明显,仿佛两人之间空无一物,周围的嘈杂都销声匿迹。

    他忽然转过头,眼神准确无误地与她对上。

    似乎在笑。

    徐洺京的心跳漏了一拍,眼神却没有躲闪。

    下一瞬,忽然对上周航梵的眼睛。

    徐洺京看着他的脸被灯光照得五光十色,眼神也愈发玩味起来。

    像看穿了什么。

    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头就一把被李朝年按到后面的软垫上。

    徐洺京再看,李朝年已经收回目光,把话筒还给了点歌的人。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徐洺京坐直身体,朝面前的显示屏看过去。

    下一首轮到陈桑了,她乐呵呵地把徐洺京也拉起来,来了首双人合唱。

    陈桑一向跑调,这次也不例外。

    这首歌其实徐洺京没怎么听过,也不太会唱,只小声跟着陈桑的鬼哭狼嚎,终于完成了演唱。

    陈桑以前的合租室友挤过来笑话她,“桑桑,你唱功不减当年啊。还拉我们洺京当垫背。”

    “别造谣,我歌唱女王五百一句,听到你就偷着乐吧。”

    女生又笑闹了几句,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们聊着天。

    徐洺京不知为何,忽然有些泄气。

    她自己也不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只是有种溺水的窒息感,在狭小的空间被无限放大。

    合租的女生现如今住的地方离陈桑家很近,徐洺京在她们身边低语了几句,接着便出了门。

    李朝年关注那边的动静,以为是她们都要告辞,却只见徐洺京一个人独自出了门。

    周航梵往他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酒,正准备跟他碰个杯,撺掇他喝两口。

    却见他只是盯着杯子看了一会儿,而后抬手拿起来,将液体一饮而尽。

    “还有事,先回去了,你们玩得尽兴。”

    说罢便站起身,短暂地和其他人道别,然后也出了门。

    周航梵呆滞地看着桌子上的空杯,又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瓶装的特调鸡尾酒。

    “还得是李朝年,千杯不倒。”

    周围无人应答。

    他乐呵呵地呷了一口酒,放下心又投入歌唱。

    徐洺京走得很慢,李朝年出包厢门时,她不过才下楼。

    李朝年步子迈得更快了一些,坐电梯下楼,几步追上了刚出门的她。

    像是有所感应,在他靠近的那一刻,徐洺京忽然转过身,正对上身后的他。

    “......你怎么出来了?”

    像是没料到她会回头,又或许是酒精上头,让他反应迟钝了一瞬。

    “出来透透气,你呢?”

    徐洺京讪讪:“我也出来透透气。”

    街道上的私家车越发增多,喇叭声在大路上此起彼伏,快要盖过她的声音。

    李朝年应该是没听清:“什么?”

    他往前走了几步,自然而然地站在她的身侧。

    徐洺京也自然而然地再次迈开脚步——

    竟又成了并肩同行。

    两人一时无言。

    “去沿海路走走吗?”他忽然道,“你能开车吗,我喝了点酒。”

    不知是不是他的酒精传递到她的大脑,她竟也有些飘飘然,感觉晕乎乎的,不知怎么就同意了。

    沿海路离这边不远,开车不到十分钟的路程。

    宾利一路疾驰在大道上,李朝年罕见地有了几分睡意。

    没等他调好座椅,驾驶座的徐洺京便缓缓开口:“到了。”

    她停好车,把钥匙还给李朝年,率沿着台阶走下去。

    李朝年走在她身后,步伐似乎有些摇晃。

    终于在最后一步台阶,李朝年面前更加模糊,像是不受控制地往前倾,不偏不倚地靠在徐洺京的后背。

    徐洺京身上好闻的栀子香环绕在鼻尖,让人情不自禁想要汲取更多,他把头埋在她脖颈,轻轻嗅了嗅。

    “卧槽?!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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