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洺京当即就想要冲上去抓住他，但被李朝年叫住。
“想吃什么小零食吗？那边有小超市。”
她脚步一顿，循着声音看向身边的李朝年，再往电梯那边看过去，人早就不在了。
“不了吧，”徐洺京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能带我在你们公司参观一下吗？”
似乎是怕太突兀，她又补充：“好歹也是合作伙伴呢。”
女人语气带了几分希冀，微微仰起头看着他，眼睛亮闪闪的。
李朝年的心不知怎么就被揪了一下，手像是不受控制，缓缓抬起，抚在了她的脸颊边。
拇指轻轻蹭了蹭，低声道：“听你的。”
手掌温度传递到她的脸上，方才在大厅还有些冰凉苍白的脸渐渐有了一丝红润。
不知是因为温度，还是羞赧。
李朝年又抬起另一只手，放在了另外半边脸，呈双手捧脸的姿势。
徐洺京很瘦，但身上该有的肉一点都不少，不会显得骨感。
俊俏的脸甚至还带有一些脸颊肉，很好地缓和了她整个人清冷不可靠近的气质。
脸软软的，李朝年没忍住捏了捏。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她朱唇微起，冰冷地吐出一句煞风景的话。
不知触到了李朝年什么笑点，他整个人笑得不停。
肩膀都跟着抖起来，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
“你笑什么。”她不满地拍开他的手。
李朝年把手放下，垂在身侧，收敛了笑容。
“上楼吧。”
两人刚走到电梯口，门刚好打开，里面只有一个保洁阿姨，推着小车慢慢走出来。
徐洺京站得离她近，微微侧过身给她让路。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一时无话。
电梯上行，很快到了疆行内部。
寸土寸金的地方，疆行占了六层楼。
李朝年刚上大学的时候就着手创业，后来和同系几个一起参加过比赛的同学一拍即合，从零开始研究。
创业资金是几个人用不菲的奖金凑起来的，李朝年的父亲本来说要赞助他一些，反而被他拒绝了。
没想到也是做大做强了。
李朝年带着她先来了仪器研究这一层。
不少身着工服的人在楼道内奔走，只偶尔与同事相遇匆匆说上几句与工作相关的话。
而后又再次投入自己的工作。
徐洺京不常去盛鼎自己的研究部门，反正觉着相互之间都挺松弛的，不像面前的人们一样。
她悄悄瞥了李朝年一眼，低声道：“你是不是压榨他们了？”
李朝年闻言身形一愣，“你从哪看出来的？”
“我们公司都没有这么紧迫。”
她简单说了一句，话尽在不言中。
李朝年笑了一声，说道：“我给他们中午留的时间是三个小时，但他们更喜欢争分夺秒工作。”
机器声在整层楼回荡，偶尔传来附近的脚步声以及细碎的说话声，并没有人注意到两个人。
徐洺京不置可否，“你该给他们涨涨工资。”
换做她，虽说她也热爱自己的工作，但还真做不到像他们这样，对工作有这么大激情。
李朝年想跟她独处，“去我办公室吧。”
“这不才刚看一层楼？楼上不还有......”
“午休时间，楼上的人都在休息了。”
徐洺京：“......”好吧。
两人一路上行到顶层。
整层楼都很安静，似乎只有李朝年一个人的办公室在这儿，也不见别人的身影。
李朝年出了电梯径直往前走，在尽头的那间办公室前停下，轻轻拧开了门。
屋内小苍兰的清香扑鼻而来，办公室内陈设一眼见底，但不会很空旷。
“整层楼就你一个人？”她问。
“当然不是，还有我同学......合伙人的。”
徐洺京点点头，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李朝年给她倒了一杯咖啡，“刚泡好的。”
“我不爱喝咖啡。”
方才钱樊金的身影再次浮现在她脑海，她直接站起身，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李朝年。
“你们公司最近招人了吗？”
李朝年在她对面坐下，“前段时间毕业季，招了不少人。”
徐洺京像是想起了什么，“你不也应该刚毕业？”
“对，前两天毕业证刚快递过来。”
她“哦”了一声，又拿起那杯咖啡抿了一小口。
“当老板真好，”她发出感慨，“对了，你们公司有没有叫钱樊金的？人差不多三十五岁。”
当老板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记住的，李朝年低头沉思，很快回答：“过会儿让你看看员工名单。”
徐洺京一乐：“行。”
最后也没看成，上司知道她回来，一个电话给人叫回公司了。
李朝年还没顾得上问下午能不能和她一起吃饭，人就消失在了门口。
人事部有人整理好了钱樊金的资料，见徐洺京回来就直接交给了她。
马声粤闻声凑过来，假模假样地问：“小徐啊，怎么回事？公司让你办事，你怎么把资料都丢了？”
徐洺京懒得跟他来虚的，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回了办公室。
她打开电脑，将文件发给赵仲舒，迟疑了一下，又说：“我今天在京南好像看到他了。”
对面骂了句，“在哪？”
“......疆行。”
“......”
“但是李朝年说给我看在职人员名单，有结果了发给你。”
如果钱樊金如今真的是疆行在职，那才是她最不敢想象的结果。
“下午我会再去疆行一趟，看看他还在不在。”
话虽如此，徐洺京心中还是闪过几分懊恼。
当时最适合找到他的时候，她没坚持去找，如今再过一段时间，人也不知道会不会在了。
她挂断电话，斟酌着要怎样跟李朝年开口。
当时李朝年说要追她，她其实没当回事，只觉着这人一定是喝多了，撑面子说自己千杯不倒。
而且这么几天，她也不感觉李朝年是要追她。
她就当他忘了。
毕竟这种事，问都不好问出口。
没等她给李朝年发消息，对面的消息先弹了出来。
李朝年：【下午要一起吃饭吗？】
好机会。
徐洺京：【好啊，下午没逛完，我下班早，能再去看看吗？】
李朝年答应得很爽快，不过说自己可能有会要开，只能让她自己看看。
徐洺京回了句没事，就没再看手机。
其实她刚回来，下午也没什么事，解决资料丢失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
不到正常下班点，她已经拎着包往疆行去。
下了飞机没顾上回家开车，疆行离盛鼎不远，徐洺京下楼，打了个车往那边去。
楼下前台似乎是知道消息，没怎么问徐洺京就让她上了楼。
李朝年把员工资料给了郑升嘉，让他交给徐洺京。
徐洺京拿着厚厚一沓纸，在几层楼里边走边看。
办公室里的人还以为她是公司哪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领导，一见她就卖力开始工作。
几张纸看完，没见到钱樊金的名字，也没看到他人。
办公室暖气开的很足，一时之间甚至有些热。
徐洺京穿上大衣，准备去楼道里透透气。
冷不丁听见楼道里传出来两个人的交谈声。
其中一个她听不出来，但是另外一个——
就是钱樊金的声音。
其中一个声音说：“要你办的事，如何了？”
徐洺京心中一震，慢慢靠近，拿出手机开始录音。
钱樊金回答：“妥了，他们项目部的资料都在我手上了。”
对面没了声音，却听钱樊金继续道：“答应好的条件，不会反悔吧？”
“不会，大老板说你做的很好，过几天能正式让你进疆行。”
大老板。
李朝年。
她面色一冷，冲动上头，直接推开沉重的门出现在两人面前。
“钱经理，好巧啊？”
两人被她这不速之客吓了一跳，钱樊金瞬间收了手里的东西，没想到来人竟是徐洺京。
他的脸上青一片红一片，片刻之后强装镇定，“徐总监，你怎么在这儿？”
两人站在台阶下，徐洺京抱臂站在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我来看看，公司内鬼在别人这儿摇尾乞怜是什么样子。”
她嗤笑一声，“疆行给你开了什么条件？让你这么死心塌地地过来？”
记忆里钱樊金向来和蔼的表情突然出现皲裂，他指着徐洺京，恶狠狠道：“你别给我胡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声音提高了几分，回荡在空旷的楼道，显出几分诡异。
徐洺京笑了笑，“当然是，疆行的老板呀。”
沉默良久的那个人忽然反驳道：“不可能！你少在这里胡说！”
“钱樊金，你也是老员工了，公司待你不薄，你为什么......”
不等她说完，钱樊金忽然冲上台阶，打算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被她机敏地躲开。
防着底下站着的人，徐洺京往边上站了站。
“你最好快点把资料交出来，不然等着你的就是牢狱之灾。”她表情更冷，凌厉地看着他。
没等回答，两个人忽然同时发力，双双拽住徐洺京，一把将她往台阶下拉。
她躲闪不及，直接从楼梯上摔下去。
“你他妈......”
她骂了句，脚踝隐隐作痛，疼得她话都说不出来。
“徐总监，少管闲事。你又没证据证明资料是我拿的，U盘经手的人那么多，不止我一个。”
钱樊金脸上净是洋洋自得，身边那个人轻蔑地瞥了一眼跌坐在地的徐洺京。
门吱呀一声，两人个一前一后地出了楼道。
徐洺京真没想过钱樊金会这么猖狂。
但是既然知道人在哪，剩下的事就不难办了。
她势必要让这个人，付出代价。
她就坐在地上，给赵仲舒发了消息，让他联系公司内部的人。
脚踝上的痛感一点都不见减少，她扶着墙，慢慢站起来。
想了想，给李朝年打了个电话。
“你在哪？”她开门见山地问。
对面像是心情很好地样子，“你到了？我去接你。”
“不用，”声音在楼道里回荡，透过听筒传过去，“我有话问你。”
“你在哪？”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她忍了忍，“我再问你一遍，钱樊金，跟你们公司有没有关系。”
对面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想什么，“是有这么个人，下午......”
“不用说了。”
徐洺京走出楼道，安全灯滴的一声响了，还伴随着疆行特有的广播声。
李朝年听得出来，忙问：“你在哪？”
徐洺京定了定，直接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