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行了半日,马车队伍在一片树林处停下,众人都下了马车,喝水进食,稍作歇息。

    陆怀聿和江浸月在这个过程中都没有什么交流,静静分坐两边。大家一开始没注意,后来都渐渐发觉有些不对。

    元争凑到陆怀聿身边,小声问道:“老陆,你俩咋回事,聊崩了?”

    陆怀聿摇头,什么聊崩了,压根聊不起来。

    “她见了西桀,回来就不太对劲。我问,她也不愿说。”

    陆怀聿还是对此耿耿于怀,他不接受江浸月冷淡的态度,哪怕她直言不讳,朝他发脾气,他都不至于如此生气。

    “给她点时间吧。”元争也不知该如何劝说,他对感情一事一窍不通。

    后来的路上,两人分开,陆怀聿和元争、盛铮一辆马车,乔念笙姚青楸和江浸月一辆。

    到达幽荧,江浸月将芫花交与顾长老,让他研制出药丸后告知于她,随后便要下山了。她无法再在幽荧停留,她很久没回樊楼了,樊安给她的假也要到期,她得回去了,其他人也要回各自门派处理落下的事情。

    而且,比武大会快要到了,作为主办的幽荧,姚青楸更是有一堆事务要处理。

    比武大会是江湖中的盛事,每三年举行一次,由各个门派依次负责,今年轮到幽荧。比武大会期间,每个门派可以派出队伍前来参加,江湖中无归属的独行侠客们也可报名,赢者将会得到丰厚的金银珠宝,功法秘籍,表现出色的人,也可能会被各大门派看中,收归门下。是以,每年的比武大会,都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于是,这支寻药队伍就地解散,约好比武大会再见。

    他们在幽荧的门口分别,各自驶往不同的方向。临走前,江浸月走到陆怀聿车前,递给他一包鲜花馅饼。

    “纪年做馅饼的手艺很好,这是我小时候最爱吃的,所以......”

    “我不吃他做的。”陆怀聿撇过脸不看她,怒火渐渐攀上心头,竟还给他纪年做的馅饼。

    “不是,我还没说完。”江浸月无奈笑了出来,温声道,“所以我学来了方法,这是我自己做的。”

    陆怀聿闻言,微微转过来,看了看江浸月,又看了又看她手中馅饼,接了过来,他被这一句自己做的哄得心情好了起来,嘴角抑不住上扬:“行,比武大会见,小月亮。”

    “嗯,比武大会见。”江浸月向他挥手,看他马车行驶出去后,也翻身上了自己的马,向着京城扬长而去。

    ——

    刚到樊楼,江浸月就被樊安叫去了她的房间。

    推开门进去,樊安正倚在窗边抽着云香草,草药燃烧,寥寥云雾连成一缕线,飘出大开的窗。窗外荼蘼还未结果,但枝梢茂密,郁郁葱葱。

    江浸月觉得樊安最近抽云香草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

    “樊妈。”她出声。

    “小月。”樊安的视线从窗外收回,她按灭手中烟草,走到桌前拉开椅子,也示意江浸月坐下。

    “左虞的消息你打听了多少。”

    江浸月答:“曾经的江湖第一毒医门派,但十几年前惨遭薛无忌灭门,有少数人逃出来,隐姓埋名在江湖中生活。”

    樊安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逃去哪了,知道吗?”

    江浸月摇头。樊安又问:“还知道些什么?”

    江浸月回她:“左虞有一种蛊,会种在新生孩子的身上,帮他们抵抗族内毒气。但若是毒长大后仍未解,会死。”说到后句,她的声音弱了下去。

    她不准备告诉樊安自己可能是左虞人,樊安甚至不知她身上有一怪病,这是她的隐私,她没有义务全盘透露。该知道的,她都已经告诉樊安。

    此事结束,樊安又告诉她,今年的比武大会,樊楼也会送几个人过去,她到时会把名单给江浸月。倒也不需要她做些什么,只是让她心中有数,万一她有什么问题或信息想了解,也可以去找这几个人。

    随后江浸月便离开了樊安房间。比武大会前,她应当都会像之前一样,遵循每月回一次幽荧的规矩,剩下时间,在樊楼完成她的演出。

    这月演出在下旬,她带着被收编来的歌阙班众人,准备了一曲牡丹亭。梁莺曾经告诉她,这是她最喜欢的一曲,可惜没有什么机会唱。因为梁别山喜欢西厢记,所以他们最常演出的都是那曲。

    樊安为歌阙班新招了一个女花旦,代替梁莺的位置。江浸月回来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正在练打功,手中的花枪耍的飞快,汗水浸湿额前碎发和身上衣衫,她看起来比梁莺还年岁小些。

    江浸月那天回来的还早,天刚蒙蒙亮,当时她从后院进楼回房,在楼下的树影间看到一亭亭游动的身姿。她那时恍若以为自己眼花,见到了梁莺,好奇使她走近。

    于是便认识了她,女孩说自己叫小桃,是被樊安从地下赌场赎出来的,她原先所在的戏楼因为两个王公贵子打赌输了,于是被抵去了赌场。自己虽身世低微,但却是真的喜爱戏曲,也一定会勤奋练习。

    她说自己听闻过梁莺的优秀,一定会努力追上她,不让樊安和歌阙班的大家失望。

    看着女孩澄澈的双眼,江浸月心头发酸,像平静的湖面被投了颗小石子。她摸摸女孩柔顺的头发,让她注意劳逸结合。

    是以,樊楼当家名牌樊潮将要推出新式演出的消息一日间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樊安坐在桌边数着递来的问座帖,笑得合不拢嘴,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你可真是我的摇钱树。”樊安对着江浸月夸道,她数得手酸,叫来一个账房的家丁接着替她数。

    彼时江浸月正在一旁帮着小桃拆她头上繁重的头饰,她们和歌阙班的其他人今日完整彩排了一出。

    小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手心冒了许多汗:“潮姐姐,我好紧张呀,万一我唱错词了可怎么办?”

    她自随着戏楼一起被抵押到赌场后,便再也没正式演出过。这是她头一遭要在这么多人,还是对此次演出抱有巨大期待的一群达官贵人们面前演出。

    “你刚刚完成的很棒,小桃。”江浸月将手帕递到小桃手中,“你有天赋,也很努力,相信我吗?你会爱上樊楼的舞台。”

    江浸月能从小桃的眼中看出对戏曲的热爱。因为是真的喜欢,所以才会紧张,才会害怕自己做不好,害怕自己辜负戏曲。

    樊楼的舞台对于江浸月来说是任务,是交易,是条件,对小桃来说不是。这里是她的热爱可以生根发芽,开花结果的地方。她也相信小桃,相信歌阙班,未来会在这片地上发光,将他们的名字印在看客们的心里,连同着梁莺的故事一起,被世人记住。

    望着江浸月的眼眸,小桃莫名的感觉心定,江浸月带给她坚定,她重重点了点头,说道:“我一定可以做好的。”

    樊安也投了个眼神过来,她难得的说了些激励人的话:“我挑中的人,都不会错。”

    ——

    演出那日,楼中又是座无虚席。

    这次的座票有市无价,一票难求,前排的位置更是有人花重金拍卖。

    而樊楼也没有枉费看客们的热情,中央的舞台重新搭建,手工制景,重工制衣,好似要打造一出经典之作。

    演出开场前,楼中便已人声鼎沸,宾客云集,大家都在位席上谈论着这次的演出,等待开场。

    “樊姑娘的演出真是常看常新啊!我才一月没来,竟就开始演出戏曲了。”

    “这下可有得听了!据说戏曲中所有的琴音都由樊姑娘来奏,她的演绎,向来都和常人不同。”

    “这戏班你们听说过吗?貌似是梁府出来的。”

    “当然听说了,这可是出事后他们第一次出来。倒是不知收编樊楼后,会有怎样的变化。”

    “哎呀,到底不是什么光鲜事,既已是樊楼的人了,就别再纠结于他们的过去了,安心欣赏吧。有樊姑娘在,绝不会差到哪去。”

    “......”

    坐席里的议论纷纷,大家对于歌阙班都各执己见。歌阙班的人们也知道,这次是他们证明自己,展示自己的最好机会。若是成功,从此他们将会在京城的戏曲班名号中占有一席之地,若是失败,恐怕就再无为自己歌唱的机会了。

    二楼坐席内

    元争啜饮着杯中热茶,转头问旁边人:“这票可太难买了,怎么样,兄弟我对你是不是特别舍得!”

    陆怀聿挑挑眉:“嗯,某人翘了本该昨日就交差的任务,忽略身后催债的长老,拉我来京城凑这个热闹。”

    “哎呀,老陆,不要说这么直白。”元争作势在他手臂上捶了两拳。

    这时,一小厮端了一碟菜品上来,他介绍道:“这是我们当季推出的新品——鲜花馅饼,请二位客官品鉴。”

    元争拿了一块入口,馅饼烤的很酥脆,一口咬下去,花香在嘴中蔓延,很是新鲜。他吃得两眼放光,又拿了一块塞到陆怀聿手里:“快尝尝。”

    陆怀聿给面子的咬了一口,元争问他:“如何?”

    “就那样。”陆怀聿三两口吃尽,拍了拍手,掸掉馅饼碎屑。

    “切。”元争嫌他嘴巴叼。

    因为元争不知道,在陆怀聿心中,他已吃过世间最好吃的鲜花馅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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