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灯火中，一个孩子下学归来，高兴地跳过门槛进了家门：“爹，我回来了！”

    “今天回来的早啊。来，吃饭了。”屋中坐着的男人伸手接过孩子手上的书，“今天先生都教了你些什么呀？”

    “先生说，自古爹是家中顶梁柱，娘是后宅照顾孩子的，可是爹，我记得您说娘是天地间自由的鸟雀，不属于后宅，为什么啊？”孩子稚嫩的脸上露出些许疑惑。

    男人沉思道：“小雁云啊，你娘和别的女子不一样，有着一身本领，从来敢拼敢闯，她爱那广阔的天地。可惜我只是个胆小的穷书生，最后终究没留住你娘。”

    孩子刚要开口，却觉天旋地转，头有些晕，等清醒过来，眼前的场景已经换了，他变成了十几岁少年时的模样，身边是昭月，坐在前边拉着他手的是师父。

    “雁云，你娘的事我之前答应了你的，如今我也该告诉你真相了。”师父深深地叹了口气，“师妹当初是我们众弟子中最出色的一个，出师后本该接手妄虚门掌门之位的，可她一直向往外面的天地，向师父叩拜三次后转头就走了。”

    “我和她自那时之后就少联系了，最后一次收到她的书信已是你出生后的第二年，她说要为城边百姓除害，若是有意外，我便去将你和你父亲接到门中。而那地方少有人烟，妖邪肆虐，她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过，我们找到她时，她正躺在林中的泥土中，已是面目全非。”

    “当年我依照信上所托，去找了你们，可你父亲坚决不许我带走你，我没办法只能找人照顾着些，就是你父亲的挚交好友。”

    雁云瞪大了双眼：“我娘不是外出云游了吗？！为什么……还有那火，仙家的人就在附近为什么不救火？！”

    师父摇了摇头：“我当时得知消息带了人去，可那火却连仙术也灭不了，火势很大却只烧了你家，实在太邪乎了，没有任何人敢进去，原想另寻办法，可是火烧得太快，没多久屋子就化为了灰烬。”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头晕感再次袭来，时间来到了几天前师父临死前的一刻，雁云承受不住了，崩溃的将自己缩了起来。

    至亲死别、希望破灭，师父又死在了自己剑下，清醒时雁云也许会将这些记忆封存继续向前走自己的路，可现在，三次经历的回忆在他脑中连续重复了上千百遍，像是在说，就是他，害了所有人，他活该背负这些痛苦。

    他的周围一下子挤满了人，是他的师兄弟，其中还有昭月，他们吵闹着责怪愤恨地向他破口大骂丧门星，昭月更是剑指他的心口。

    死……死了就好了，就能解脱了。

    周围的身影散去，只剩一片漆黑，他提起了脚边的剑，向脖子处划去……

    眼睛闭上了却未觉痛感，手中的剑也不知为何始终划不下去，耳边一个声音响起：“雁云你清醒点！这一切都还没有结束，自我了断是想让所有人枉死吗？！”

    雁云睁开眼，只见一人怒目瞪着他，手紧紧抓着他的剑，血顺着剑涌了下去。

    此时的雁云并不记得鸿尘，何况他的精神一直处在崩溃状态，鸿尘光是劝根本拉不回来。

    看着雁云空洞的眼神，鸿尘闭眼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然后睁眼猛抬起另一只手向雁云脸上结结实实扇了下去，一下子就拍出了个印子。

    剑“啪”一声从雁云手上掉了下去，鸿尘看他呆住了的样子无奈一笑：“还不清醒那可别怪我了，没想到你还会这样落我手上。”

    “莫怪莫怪。”鸿尘又低声说了一句后，一脚将雁云踹倒了，俯身刚要拍巴掌，想了想觉得打这么一张出水芙蓉似的脸不大好，于是改成了攻击他的腹部，拳拳下去跟有私怨似的，不过还是留了手，避免真打出重伤了。

    还有语言攻击：“连杀人凶手都没找到你就打算背个锅死了，真是懦弱！废物！”

    “我也是看错了，这么没骨气，要我说你不是他们说的什么丧门星，你连个丧门星都不如，站起来这么简单的事不会吗？”

    “怎么说也是仙门的天之骄子，结果别人一使诡计就寻死觅活了，我看你是蠢的！”

    ……

    就这样怼了十来句话，鸿尘都要累死了，雁云才渐渐清醒过来。

    鸿尘看他眼神终于是聚焦了，才松了一口气：“起来，汇聚你的灵力把我带出去。”

    雁云忍着全身的疼痛起身，苦着脸将手搭上了鸿尘的肩，将他带离了自己的意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