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内，大眼瞪小眼，安静得可怕。

    自从雁云醒来后就一直捂着肚子紧盯鸿尘，什么话也不说，鸿尘问话也不答。

    边上的莫梧有些尴尬，向雁云行了礼：“师父，我要不先出去？”

    雁云扭头看向莫梧，心里犯嘀咕：这个徒弟我什么时候收的，还有面前坐的这个人，他身上什么力量也感受不到，分明就是凡人，怎么进我梦境的。

    莫梧看他不说话，就当他默认了，转头跑了出去，在外头大口呼吸：“他们这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啊，那气氛真够吓人的。”

    “雁云？你命救回来了脑子没救回来啊，发什么愣，问你话呢，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鸿尘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

    雁云回过神，疑惑道：“我该是什么样子？我们认识吗？”

    好了，确认是脑子出问题了。

    鸿尘无语扶额，叹口气放下手：“算了，你以后总会记起来的。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傅鸿尘，你就当我是个下凡来的小神仙。”

    雁云并不信他的，但还是礼貌回应了：“雁云，妄……差点忘了，如今该算无门无派的散仙吧。”

    “啧。”鸿尘皱了皱眉：雁云莫名其妙被人投入凡尘轮回就算了，他性格怎么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哪还有闲鹤上神时的气质与傲骨，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

    “什么表情啊，好像很嫌弃我似的，还有，一个小神仙下凡还顺手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不可能吧，那话怎么说来着……”雁云思索一番后一拍桌，“你违反天规了！”

    鸿尘一下子愣了神，又笑了，轻叹道：“这倒真是他常用来唬人的话，不过违反天规的处置权只在天帝手里，天帝可不是这样的。”

    这话听得雁云摸不着头脑：“你真是神？为什么救我啊，不怕天罚吗？”

    雁云从神变成了凡人，按原先天帝下的令来说不会如此，所以雁云从命数上就不该绝的，鸿尘出手倒算将雁云的生命线拉回了正轨，贺黎景诚哪怕知道了也管不着他。

    不过这些事鸿尘不打算说，对于如今是凡人的他来说，曾经是神的身份反而会让他处于危险之中，更何况以目前妄虚门发生的事情来看，这背后定是有人要害他。

    于是鸿尘想了个理由，他告诉雁云自己是偷溜下来的，受了伤有些灵力散落在人间，他需要一个能帮助他找回灵力并且对他的身份守口如瓶的人，连续找了几天就发现了快死了的他，雁云在凡尘算是仙术出众的，若给一个救命的恩情，他就会得到一个得力的帮手，何乐而不为。

    雁云是重情的，这点和上神时倒是一样，对于鸿尘的救命之恩他必然会报答，但如今他有更重要的事，所以他沉默了许久迟迟没有回应。

    鸿尘知道他想做什么，拍了拍他的肩：“不用为难，你想查的东西我也很感兴趣，你可以当我们这是一个合作，你要我帮什么忙甚至是杀人也是轻轻松松的事。”

    “别别别，杀人不必。嗯……我想自立门派。”

    鸿尘忍不住想笑他：“你有钱建门派吗？雁云小散仙。”

    雁云挠了挠头：“没有，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外面那个呢？你要把你这么小的徒弟也带着走？万一我们遇上什么事他估计就得死半路了。”鸿尘抬手指了指门外那个坐着的瘦小背影。

    雁云向外看去：“这个少年我倒是记起来了，几年前在一户人家门口遇见的，他被父母丢了出来，晕倒在雪地里，我当时带他去了医馆还留了些银钱，再后来他问了大夫我的身份，得知我不常待在门派他就在街上寻了我两天，有了钱却什么也不买来吃，我再次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有些虚脱了。”

    那天，莫梧终于找到了雁云，紧紧跟在他身后，雁云让他赶紧去买点吃食，不要饿着，他也不听，说怕之后再也找不到雁云了，雁云哭笑不得，问他为什么一定要跟着自己，莫梧说想拜他为师，为了复仇。

    到这个时候雁云才坐下来听了莫梧的故事。

    莫梧所在的人家算不上穷，甚至在周围一片是有点小富的，家中育有七八位子女，莫梧是最小的那个，从出生起就过继到大夫人名下了，因此待遇并不好，他没有觉得难过，自己一个人时就偷偷溜出去逛。

    偶然一次出门，他认识了妄虚门中几位年龄相仿的孩子，他们说他有仙缘，只要资质再好些就能拜入仙门了，莫梧那会儿年纪太小，被忽悠得团团转，后来就常和他们在一块，用一些钱来换取他们手中的丹药。

    那是莫梧噩梦的开始，他并不知道这些自称是想和他交朋友带他入仙门的孩子只是将他当作了试药人，还从他手上得了不少好处。

    一群炼丹术不成熟的孩子做出来的东西吃下去风险极大，很快莫梧的身体就出了问题，常常一病就是两三日。

    那些孩子知道后心虚了，怕遭到他的报复，就买通算命先生去到他家中，说他中邪了，已经无力挽回，若再留下他便会影响家中气运，严重些的话所有人的命都要不保，他们怕了，将这么一个虚弱的孩子狠心地丢进了雪地，再也没看过他一眼。

    弱小是会被抛弃的，这是莫梧当时想拜雁云为师的理由，雁云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而是告诉他，自己要去游历几年，这几年内他要用自己的双手活下去，待他归来时他若还活着就收他为徒。

    其实这话只是雁云希望他能以自己的力量拥有一个好的生活，没想到就这么一个轻飘飘的承诺他记了那么多年。

    “两年了，他如今应该是十七岁了吧。”雁云起身走到门口，望向莫梧，“我们带上他吧，我应该兑现自己的诺言。”

    鸿尘捏了捏眉心：“好吧，但是我可没义务保护好他，出了什么事你管。”

    “那你会保护好我吗？”雁云扭头去看鸿尘，那笑容，鸿尘第一次觉得雁云真的挺贱的，就是赌定自己不会不管他，那么他若是管莫梧的命，鸿尘就不得不两个都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