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亦的死相极为凄惨。
他的房间内布满了大量的喷射状血迹，他的大半躯体已经被绞得血肉模糊，头颅和双脚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滚落到一边，一只眼球还因受不住压力而从眼眶中爆裂而出。
他死的地点应当是在床上，鲜血浸透了被单。
虞渊很快又将视线放回了那颗滚到自己身边的眼球……
“弹性不错。”
她低声说了一句，在她身旁的风世宁顿时沉默了下来。
师姐说的那句话……应该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好吧，虽然弹性看上去确实不错，但是这种时候为什么关注点在那里啊喂！
“我去……”
红毛少年捂住口鼻，白着一张脸，他早已没了当初的张扬。见章依茗缓步到来，连忙抓住她的衣领：
“喂，这个人也死了！不是说违背人设的人会被杀死吗？这家伙昨天可什么也没干，为什么他也死了？死相还那么、那么……”
“朱千星，冷静一点。”
章依茗眉头紧皱：“这个死相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应当是有巨大的外力冲撞之下形成的。”
话锋一转，章依茗抬眼看向虞渊：“渊渊，我说的没错吧？”
虞渊没想到这人会突然点自己，愣了一会，然后才缓缓说道：“没错，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很可能是「卧轨自杀」。”
“果然如此啊。”
和原著中安娜·卡列尼娜的死法如出一辙。
看来各自的角色不仅规定了人设，也预定好了未来的死法。
“开、开什么玩笑……”朱千星的脸又白了几分。
“不过他为什么今晚会死呢……难道他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违反了【安娜·卡列尼娜】的人设？”
“也不是没有可能啊……话说你不是之前和他在一起行动吗？”
“是在一起行动啊，可是他昨天没表现出什么异常。而且这家伙怕死得很，知道违背人设会死之后，他可是熬了一晚上夜把那劳什子书看完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会去违反规则嘛！”
“那你也看完了？”
虞渊突然出声，吓了朱千星一跳。
他转过头，眸子里闪烁着怀疑的光，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我靠你们不会怀疑我吧？！我可什么都没干啊！”
“怎么看都是这家伙更可疑吧！”
朱千星指着虞渊说道：“前两天大家去找艾斯蒂他们问线索的时候，这人就不见踪影，不知道鬼鬼祟祟干什么去了！说不定她就是那个「鬼玩家」！”
“而且，看她的样子就不像个好人！”
听到这话，虞渊本人倒是没什么反应，反而是风世宁，当场就炸了：“你什么意思啊？哪有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污蔑人的！”
“哼，你和她认识，你当然帮着她说话了。”
“你也知道我跟她认识呀，规则里不都说了，只有一位由npc扮演的「鬼玩家」，这就说明师姐不可能是鬼玩家，不然的话，如果她是鬼玩家，那我是什么？”
“你，你……！”
朱千星一时找不到地方反驳，脸气得通红，哆哆嗦嗦了好几个“你”字，都憋不出一句话来。突然，他似乎灵光一现：
“那你倒是说说，昨天你们干嘛去了？”
“我们去三楼艾斯蒂的卧室调查了。”
虞渊回应道。
“调查结果呢，谁能证明你们真的去了？”
朱千星依旧不依不饶。就在情况僵持不下之时，章依茗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我可以证明，虞渊和风世宁昨天确实去调查了。”
“朱千星，你也别激动，放心，没有人怀疑你，这种伤势普通人怎么可能做得到嘛，大家只是想搞清楚陈亦死亡的原因。”章依茗安抚道。
红发少年在她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依然冷着一张脸。
章依茗笑笑：“大家，这里到底不是谈话的地方，不如我们移步，再集体讨论。”
众人都点头同意。只是朱千星悄悄扯了扯章依茗的袖子。
“怎么了？”
“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吗，我有事要告诉你。”
————————
虞渊依旧没有参加集体讨论，她回到自己房间取下了那本《局外人》，将其书页朝下晃动几次，一张纸条悄然飘落。
只见那纸条上写着：
「他们好像很生气……说实话，我对此没什么所谓。不过为了表现得合群一点，我也露出愤怒的表情好了，啊……好麻烦啊。」
【哟，这话还挺适合你。默尔索这个人物分配给你真是实至名归啊。】
虞渊没理他，也没有做什么特殊的事情，她只是将自己房间内的《局外人》和风世宁房内的《浮士德》调换了位置。
在拿到《浮士德》的时候，虞渊将其在手中颠了颠，不出意外地也发现了一张纸条：
「简直是荒唐！他居然……居然有这样的想法！不能坐以待毙，我必须立刻行动起来！立刻！或许可以去找埃斯梅拉达，她一定有办法……」
“嘶，该不会每个人的书里都夹了张纸条吧？”
【有一说一，这个副本的纸条含量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原来你们也知道啊。”
【嗯，主要同一个套路用多了也就审美疲劳了……算了，都乌尔提斯了，水平也就那样了，不能期望祂。】
【你与其信乌尔提斯，不如信我是秦始皇，v我50，我带你统一华国。】
虞渊：……
这系统的智能库里都储存了些什么东西？
赫卡，一款致力于说主神坏话的系统。
风世宁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大佬，我们去其他人的房间里看看，说不定也能找到小纸条！有了这些纸条，我们就能知道凶手是谁了！”
然而风世宁没因这个发现而兴奋多久，很快，虞渊冷淡的声音便打破了他的幻想：
“不行。”
“为什么？”
虞渊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如果你是凶手，你会放任暴露自己身份的纸条不管吗，我想，那张真正印着凶手名字的纸条，应当早就被销毁了。”
“万、万一其他人没发现呢？”
风世宁不死心地挣扎道。
“你忘了么？”
“什、什么？”
“发现陈亦死时，朱千星可是亲口说了陈亦曾经熬了一晚上夜把那本书看完了。纸条并没有夹在什么隐秘的地方，那种情况下，陈亦必定会发现那张纸条。”
“同理，朱千星也发现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将纸条的事提出来，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风世宁愣住了。
陈亦发现了纸条，却死在了第二天晚上。朱千星也发现了，却没有告诉他们。至于章依茗……她也绝不是大大咧咧会忽视重要线索的人……
他心中突然涌上了一阵不好的猜测。
“该不会……该不会他们……怀疑我们吧？！”
“不然呢？”虞渊叹了口气：“章依茗是【埃斯梅拉达】，在他们眼里，不可能是凶手。在这种观念的驱使下，他们必然会去找他们信任的人讨论。”
“怪不得朱千星单独去找章依茗，看来他认定我们之中有凶手了！”
虞渊突然有些好奇：“你难道不怀疑……我是凶手吗？”
“为什么要怀疑？”
风世宁的语气太理所当然，他甚至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
“如果不是大佬，我早不知道八百年就死了，根本活不到现在啊。”
虞渊笑笑，没再说什么，她握紧了手中的纸条。
“得抓紧时间了。”
“第三天过后便是公投，在那之前，我们得找到真正的凶手才行。”
————————
等到晚上，虞渊回到自己的卧室里，她再次看到了章依茗。
褐发少女坐在窗台，月光洒在她的身上，为她的眉眼镀上一层银辉，如同出尘的神祇。
“你来啦。”
她轻巧地跳下窗台，三两步来到虞渊的身前，然后，她忽然用力地抱了虞渊一下。
虞渊微怔，随后她听到拥有琥珀色瞳眸的少女轻声问道：
“明天就是公投日了。”
“渊渊，你会投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