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卡斯，起床了。”洛伦兹看着身旁睡梦中的少年，身子随细微的呼吸声一起一伏，他轻拍少年的肩将他叫醒。

    “唔。”卢卡伸伸懒腰，“几点了？”

    “八点，今天要去一个地方。”洛伦兹拉开窗帘，阳光一片片撒落在地板上，传递着缕缕温暖的清香，卢卡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起身踏着阳光走出房间。

    简单吃完早饭后，洛伦兹和卢卡出发去镇子中央。

    “我们去哪？”卢卡看着眼前陌生的路问道。

    “去见一位朋友。”洛伦兹简单答道，他知道如果现在告诉卢卡目的地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跟自己一同前往的。

    路程并不遥远，当二人停下脚步时，眼前是华丽的大门和里面偌大的庄园。

    “洛伦兹先生来了？”眼前的人露出熟悉的笑容，是琼斯教授！卢卡仔细看向大门，上面鲜明的写着几个金色大字：傅立叶大学。

    居然又不和我商量！卢卡强忍怒气以防在教授面前失态，但眼神中的怒火是压抑不住的。

    “是的教授，希望没给您添麻烦。”洛伦兹向前走去，“走吧，卢卡。”他回头向卢卡招手，他知道少年不管有多生气也会听他的话。

    卢卡不情愿地跟上他们的脚步，路过教学楼时他听到有人在小声讨论：“这位难道就是学校请来的新教授？”“他旁边的小孩儿是谁？”“小点声，我听说是他的徒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

    谁是小孩儿？卢卡不满地看向一旁小声讨论的人，洛伦兹也听到了他们的话，他伸出手搭在卢卡肩上，将他往自己身边搂了搂。

    肩上突如其来的重量让卢卡身子一僵，他抬头看向洛伦兹，视线越过清晰的下颌线，停留在他微扬的嘴角，像是在骄傲地向别人炫耀自己。

    换做是平常，洛伦兹先生总是会轻轻地搭着卢卡的肩，但这次不同，像是满载着肯定和鼓舞一般，将揣测的言语尽数压倒，也将卢卡对于旁人言语的恐惧击退。

    或许这次不一样。有了洛伦兹的学校，或许和之前的不同……

    穿过一个个长长的走廊，他们先是去见了校长，之后便由琼斯教授单独带卢卡去进行考核，这决定了卢卡能不能和洛伦兹一同留在学校。

    对于一个年龄尚小的少年，大学的题目是未知的、高高在上的如上帝般的存在。

    即将与洛伦兹分别时，卢卡格外焦虑，双手不自觉地攥起了拳：毕竟在当下，在这所学校中，他能够放心依靠的只有洛伦兹一人。

    “卢卡，过来，”洛伦兹看出少年有些踟蹰不前，他不放心地将他叫来，“教授，我可以单独和他说些话吗？”琼斯教授听后笑着点头表示同意。

    像是自己的孩子第一次独自一人面临未知的挑战一般，洛伦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忐忑，这与他自己面对考验时不同，这种感觉更加难磨，更惹得人焦躁不安。

    “卢卡，听我说，”洛伦兹单膝跪地，仰头看着眼中布满阴霾的少年，“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通过这次考核，你只需要放平心态认真读题认真思考。”他牵起少年的双手，用自己的掌心缓缓地摩挲着，卢卡能感受到他因为操控器械变得有些粗糙的指腹，和因为紧张冒出的薄薄细汗。

    “嗯……”卢卡想问洛伦兹为何不再三考虑就答应了担任这所学校的教授，想问他为何擅自带他参加考核，想问他为什么那么笃定，自己会顺从他……但眼前的考核让他没法集中精神，胡乱飘散的思绪让他无心再问，他打发走这些无关的情绪，点头答应洛伦兹。

    “看着我。”洛伦兹对着眼神闪躲的卢卡说，卢卡再次注视那摄人心魄的双眸。

    “加油。”洛伦兹笑着说道，他将他鬓角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轻抚少年敏感的耳廓。

    熟悉的感觉如夜间不经意的花香般袭来，像是心中不安到呼之欲出的幼兽也一同被安抚，卢卡终于集中了精神。

    或许只是与老师同在，他烦躁的心就总能被安抚。

    考核时间没有很长，但洛伦兹在屋外像是等了一整个世纪。

    屋内的卢卡拿到试卷那一刻便将自己全部投入到答题中，在看到最后一道大题时，他有些分心了。

    如果自己故意写错这道题，老师会不会就不会来这个学校了？他不知道自己在老师心中的地位究竟如何，也不确定是否老师会因为他放弃这份工作。他用笔尖点着试卷，突然，他意识到这一切的一切都从老师问自己的那句“想不想去上学”开始。

    如梦初醒，他的体温在不经意间攀升，整个房间似乎变得闷热起来，他有些沉不住气地挽起了衣袖。

    考试前老师注视着他的双眸再次浮现在脑海中，他对这个眼神再熟悉不过了，当初他来到老师家的第一晚，他就是用这种眼神注视着他，如黎明的曙光，如连绵的春水。

    思绪如断了弦的琵琶，弹奏不出一曲完整的情愫，弦断情不断，余音中回绕的缕缕情丝将卢卡缓缓缠绕，作茧自缚也罢，他情愿相信，老师所做的一切都由他伊始，自始至终皆以他为不变的基调。

    他满怀信心地写下最终答案，或许这一次，他心中所给出的答案也是正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