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卡刚踏出房间半步，就看到洛伦兹从走廊的长椅上起身走向自己，方才考核带来的疲倦感随微风散尽，他笑着快步向对方走去。

    初秋的天气依然炎热，考核带来的燥热还未散尽，少年的碎发描摹着他稚嫩的面庞。

    “怎么样？”洛伦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卢卡看出了他的担忧。

    “都答出来了。”卢卡笑着答道，小小的虎牙显得他更加得意。

    “不愧是我的——卢卡斯。”最后的三个字隐没在少年耳边，悄无声息地化为眼神中流动的春光。

    卢卡下意识伸出双手想将眼前的一切揽入怀中，却又不敢再继续，眼前师徒的界限是他一人无法逾越的鸿沟。

    好在，他不是一人。

    全身被笼罩在阴影下，鼻尖上传来的柔软触感真实又滚烫。

    明明如纱般轻柔的拥抱却像是将少年推入海中的漩涡，微张的瞳孔，颤动的睫羽，无声的呐喊，眩晕的世界……

    如抓住沉浮的枯木般，卢卡也将对方拥入怀中，指尖触碰到腰线，脊背上的骨骼，沿着清晰的凹陷缓缓下落，从未触及的领域充满诱惑，卢卡的指尖忍不住轻轻上下游走。

    鼻腔中满载对方的气息，少年像是遇见猫薄荷的小猫，难捱地贪婪吸食，恨不得将对方的气味全部占为己有。

    透过布料上他们共同拥有的淡淡清香，卢卡能捕捉到只属于洛伦兹的淡淡乌木香。

    洛伦兹先生感觉到少年埋在自己颈窝的鼻尖传来些许凉意，双臂也随着略带侵略意味的呼吸缓缓起伏。

    他拍拍少年的后背，沉迷其中的少年这才回过神来。

    “好了，答完了就好。”洛伦兹缓缓起身，琼斯教授这时也已经看完卢卡的答卷。

    “洛伦兹先生，我看您的爱徒完全能够同这里的学生一起学习。”琼斯教授很期待卢卡将来在这所学校的表现，看完他的作答后，他相信少年在物理学方面颇有天赋。

    “谢谢您的夸奖，琼斯教授。”洛伦兹微笑着答道，看向卢卡的眼中多了些宠溺。

    “那么，先来随我到办公的地方吧，”教授说道，“学校还为你们安排了临时的住处，是两间单人间。”

    洛伦兹先生办公的地方是间宽敞的单人间，房间将正午洒落的阳光尽数收纳。

    皮质的沙发容纳两人绰绰有余，崭新的书柜占据一整个墙面，擦得锃亮的书桌上放着尚未绽放的鲜花。

    “平常您可以在这里办公，这里离教室和宿舍都很近。”琼斯教授示意他们可以随意参观。

    “我很喜欢这里。”洛伦兹看着干净而整洁的布局，和家中的布置有些相似，看来琼斯教授当初到家中就已经留意了自己的喜好。

    “您喜欢就好，接下来还需要什么物品您直接和我说，我会安排专人置办。”

    平时有人找老师的话是不是也会来这间房间？卢卡心中默默想着，他喜欢这个沙发，看起来软软的很适合想偷懒的时候休息。

    但如果其他人也会来这间屋子，坐在这里和老师交谈……

    卢卡又不太喜欢这间屋子了。

    注意力从房间转移，他更期待卧室的布置。

    大约又走了5分钟，他们通过连廊来到另一栋建筑，茶水间，休息厅，生活的气息逐渐浓郁起来。

    洛伦兹的房间在卢卡隔壁，两人房间布局相同，只是卢卡的房间多了些青春的气息：不同于木质家具的纯白衬得房间更加明亮，牛顿摆、克鲁克斯辐射计等小摆件为房间添上些活泼的色彩。

    两个人都对房间很满意，对房间的位置也很满意。

    “离得近些方便你们联系。”琼斯教授总会将每个细节都安排得极为妥当。

    从学校离开时，已经是薄暮时分，夕阳将影子拉得细长。

    琼斯教授提出要请两人吃晚饭以表学校的欢迎，两人纷纷拒绝了。

    他们各自心中要和对方说的话如日落后的虫鸣，在绛色的晚霞中蠢蠢欲动。

    “老师，为什么不和我说。”卢卡深吸一口微凉的空气，鼓起勇气开启了话题。

    “卢卡斯，你还小，”洛伦兹想着如何向少年解释，“学习，能让你真正走出过去，拥有光辉灿烂的未来。”他想着自己独自一人求学经历的种种，想着一步步从山中走到如今的自己。

    ……卢卡不能感同身受，但他知道老师从来都是为他着想，他是不会骗自己的。

    脚步在黑夜中销声匿迹，两人共进晚餐后收拾着明天去学校的物品。

    “我们不会一直在学校住吧？”卢卡收拾着崭新的课本。

    “不会，我工作太多的时候会住在学校，你可以选择回家，”洛伦兹思索后补充道，“只不过我们一起在学校的话我会更放心一点。”

    虽然卢卡在学校有了属于他一人的房间，但他还是更喜欢家中和洛伦兹住着有些拥挤的卧室。

    将来一个人的夜晚他不知道要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