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3月20日，距高考还剩100天　　豫城一高，整个校园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昨天刚刚进行了一百天誓师大会，学生经历了一场精神洗礼跟打了鸡血似的更加埋头苦学，就连下课时间整个高三教学楼都安安静静的，除了几个急匆匆出来上厕所的人，也是低着头，嘴里念叨着刚刚的单词或者数学题。

    “南歌，我看见你妈了！”

    “哈哈哈哈，卖串串！”一个女生学着街头小贩大声吆喝着

    “哈哈哈哈哈”其余几个人跟着肆无忌惮地笑。

    ····

    几个女生围着一个女生，她们站着，她坐着。

    她们学着她妈妈的腔调肆无忌惮的嘲笑，玩弄着。

    南歌被困在凳子上，深深低着头，鼻头发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双手死死扣着。

    大脑一片空白，嘴巴像施咒了一般张不开，说不出。

    “一身油烟炸串味，天天坐在我身边恶心死了。”同桌嫌弃的掩着鼻子。

    “哈哈哈哈哈，闻着味道就再也不想吃饭了，饱了，她还替你家省钱了呢。”　　·····

    “叮铃铃~”　　南歌猛地惊醒，又做梦了。

    慢悠悠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片黑寂，视线转向窗户外面还是一片漆黑，隔着一扇门的打呼声传入耳朵，是妈妈的声音。

    清晨四点三十分

    南歌放空了一会儿才慢慢坐起身来，翻身打开灯，白炽的光线让原本适应黑暗的眼睛眯起来，适应了一会儿才穿衣起床，也不刷牙洗脸直接坐在书桌前接着昨晚的练习题做。

    不知是妈妈打呼声太大还是起太早的原因，南歌坐了将近半个小时，一道题都没写出来，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笔尖用力地在书上划拉，直至穿透破烂。

    三月份的早上还是带着点寒意的，长时间坐着不动没一会儿脚就开始凉，南歌实在忍不了了起身从箱子里翻出一件厚棉衣，把脚交叠放在椅子上在将棉衣裹上去，继续写题。

    六点，打呼声突然断了。

    继而传来妈妈打呵欠的声音，穿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越来越近。

    南歌将腿放下，挺直脊背。

    “几点起来了。”妈妈进来，扫了一眼南歌书桌上的书堆。

    南歌没抬头，闷声回应：“四点半”　　妈妈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这就行，不去学校在家学也要自觉点。这样供着你也有劲。”　　南歌没吭声，这话她每天都要听一遍。

    “你学吧，我去进菜了，回来给你带早饭。”

    “嗯。”

    咔哒，门关上了。

    南歌立马扔掉笔，站起身将自己摔在床上，睡着之前还记得将闹钟打开。

    南歌在妈妈回来前10分钟醒来，继续坐在桌边，装作写题的样子。

    妈妈进来看到女儿埋头苦学的样子很是欣慰，将包子豆浆递给她，自己坐在女儿床边看着女儿扎开豆浆，一口包子一口豆浆。

    “歌儿，妈给你说件事。”　　南歌停下嘴，抬头看向妈妈，等着她的后话。

    “不管怎么样，咱还是要高考，要上大学，不管再难再苦也只剩100天了，我今天早上去买菜路过你们学校看见大门口高高挂着横幅，写着：距离高考还剩100天。我就在想···”

    妈妈哽咽了一下，声音里带了点哭腔。

    南歌看着这样的妈妈，心钝钝地痛，她知道这段时间她把那么坚强的妈妈逼的几次掉眼泪。

    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眼泪串珠一样滴落在包子上。

    妈妈咽了咽喉咙，继续说：“我在想我的女儿怎么就得了什么劳什子抑郁症，我的女儿怎么就不想上学了呢，明明是那么一个爱学习的孩子，明明已经努力了10年了，怎么就不再坚持坚持呢。”

    南歌感到心酸的很，眼泪越流越多，越擦越模糊。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妈妈看着女儿，声音接近哀求道：“歌儿啊，不去学校咱总要找个补习班上吧，你自己在家学不会怎么办啊，妈是个没材料的，不能辅导你。”

    南歌没办法开不了口拒绝，沉默着。

    妈妈快被这样沉默的女儿逼的崩溃，声音带着点强硬说道：“歌儿，我不允许你就这样放弃高考，你必须去上补习班！我下午就去找老师报名，就在我摊子后面的楼上。”

    说完也不管女儿的反应径直出去，门关上，世界寂静了，南歌低头看着凉透了的包子豆浆，记得从小妈妈说掉了眼泪的饭不能喝，说喝了会死人，南歌低头看着低了眼泪的包子咬了一口，试过了，不会死。

    ····

    南歌跑到补习班已经比上课时间晚了10分钟了，她今早在家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来，妈妈疲惫的眼神出现在脑海中时她还是抓起包跑过来了。

    教室是在五楼，一楼是接待客人用的会客室，二楼是老师办公室，二楼平台一道大铁门隔开，上面三层都是教室。

    南歌站在锁着的铁门前微微叹口气，晃了晃门，锁链叮当当的响。她也不喊老师就这么坐在台阶上拖着脑袋发呆。

    “是你啊”　　一道清润悦耳的声音突然传来，南歌被吓了一跳，登时站起来看向来人。

    对面走上来一个少年，个子很高，身形消瘦，肤色尤其的白，他站在二楼到三楼的平台上，一双好看的凤眸黑沉乌亮看着台阶上的南歌，淡淡笑着。

    南歌被突然出现的男生整的手足无措，啊了一声。

    男生笑了下，看了眼女孩身后的大铁门，在看着她说：“迟到了呢。”

    南歌脸色一红，低头避开他的眼睛，沉默不语。

    男孩看着女孩低下去的脸，靠近耳边的脸颊微微泛着红，没有再说话，抬脚上前。

    南歌视线中白色帆布鞋渐渐靠近，脚步踩在台阶上的声音让她逐渐紧张通身发热。

    直至男孩错过她身旁，站在铁门前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门。

    “上去吧，都已经上课20分钟了。”男孩温柔提醒道。

    南歌愣愣地看着他，他也在看她。

    一个眼中带着打探，一个眼中压着情绪。

    最后男孩先移开眼睛，抬步下楼，经过南歌身边时脚步放慢，余光看了一眼女孩，没说什么。

    南歌找到教室时已经上了大半节课了，老师也没说她什么，让她自己找个位置坐下，先跟前面的人看一本习题册。

    南歌将书包放在最后一排，在老师的示意下搬着凳子坐在前一排走廊和同学看一本练习题。

    好在那位同学也没说什么，反而很热情的将书往南歌那侧挪了挪。

    南歌拘谨着端正身体，小声朝她道谢。

    这个高考冲刺班相对于其他年纪管的比较严，早上七点到学校，中午二十分钟吃饭时间，学校不管饭，学生自行去外面买饭。一直到晚上九点才放学。

    南歌中午趁吃饭的时间下楼去办公室领书。

    老师走之前告诉她直接去办公室就行，里面有人会给她拿书。

    下了三楼拐一个弯就是教师办公室，几张面对面的办公桌上面放着电脑，教案，书本。靠墙的一面地上还堆着几大摞卷子。

    原以为没有人呢，南歌走进才发现靠墙的里桌上趴着一个男生，男生头发乌黑柔顺搭在额头上，双臂交叠，脸一侧陷在臂弯里一侧枕在胳膊上，露出一截白玉一样的手腕，腕骨高高凸起。整个人看上去暖洋洋的。

    南歌认出是早上给她开门的男生。　　闻声睡眠浅感受到眼前的阴影，应该是有人进来了，慢慢睁开眼睛，先映入眼中的是蓝色牛仔裤，往上白色卫衣上面印着一只粉嫩的兔子。接着女孩的脸庞逐渐清晰，低低的马尾松松垮垮的搭在后脖颈上，饱满白净的额头，一双幼圆的眼睛，那双眼睛他看过无数次，越黑越显得寂寥。

    闻声慢慢眨了眨眼睛，发现女孩一直盯着他看，不禁失笑，想起早上女孩见到自己还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看都不带看自己一眼的。

    闻声忍不住逗她，笑着说：“我有这么好看啊”

    南歌听他这么一说眼睛像触了电一样立马闪到一边去，扭头死死盯着书桌一角，满脸通红，嘴硬道：“没有！”打死她都不会承认自己对着一个男生失神。

    但是不得不承认他是好看的，闭眼的时候睫毛密密长长地搭在下眼睑上，挺直的鼻梁，唇形完美薄厚适中，只是唇色过于淡了，显得人病态。

    闻声轻笑，“好吧，我就当没看见。”视线落到女孩泛红的脸颊上，心想她怎么这么容易脸红，“是来拿书的？”

    南歌不再躲避他的视线，无形中感受到他视线中的温度，还是硬着头皮不让自己躲避，点头“嗯，老师说有人给我拿，是你吗？”

    闻声笑而不语，直起身，脚蹬地，坐着的转椅原地转个了身，探身从后面的一摞书中拿了几本练习册，再转过来递给她，“语数英，剩下的还没回来，大概明天就可以到了。”

    南歌接过小声道谢，犹豫着自己要不要走。

    闻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说道：“忘了个流程。”

    南歌：“？”

    闻声从面前的桌子上抽出一张空白表格，对着南歌忽悠道：“每位领书的同学都要填一下表格。”

    将手中的空白纸递给南歌。

    南歌看着空白表格，问：“写名字吗？”

    闻声点头，随手捞了一张椅子到自己身边，自己划开一段距离，朝南歌示意，“这有笔，写吧。”

    南歌捏着纸张，走到桌边坐下，瞬间被一股清新柠檬味道包围着，暗暗呼了一口气，手心已经被汗濡湿了，幸好桌子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