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晨雾如蛛丝缠绕枯井,青苔在石缝间蜿蜒出铁青色血管。

    沈青梧赤足踏过碎瓦堆,脚底传来尖锐刺痛,那些被朝露浸透的陶片,像无数张开的蟾蜍嘴啃噬着皮肤。

    “喀啦”

    半枚嵌在井壁的墨模突然坠落,惊起蛰伏在残碑下的蜈蚣。沈青梧弯腰去捡,发现这竟是沈家独门的"双龙吐珠"残片。

    她忽然想起昨夜暴雨中,那些沿着墨模纹路蜿蜒的血迹,此刻正化作青苔下的铁色脉络。

    "嗡——"

    【生乌头浓度0.09mg/L】视网膜上跳动的全息解剖图突然发出的警报,将她的视线扯回现实。

    三丈外蜷缩的身影正在抽搐,那人玄色劲装上的银蟒纹随肌肉痉挛扭曲成衔尾蛇形态,腰间玉扣撞击井壁的脆响,竟与沈青梧记忆中造墨坊的捣碓声重合。

    沈青梧下意识攥紧袖中银簪,视网膜上跳动的全息解剖图里,紫黑色毒素已如毒蛛般盘踞心脉。

    【生乌头萃取液浓度正在突破致死阈值】

    【触发支线任务:救治关键人物,请问宿主是否接取?】

    【奖励:气运值+10%】

    支线任务?

    系统突然切换成严肃的播音腔,"宿主有传承点可开启系统商城,购买相关产品,具体请宿主自己探索。"

    “那我现在有多少传承点?”

    【宿主:沈青梧】

    剩余生命值:40%

    可用传承点:150

    【生乌头萃取液浓度正在突破致死阈值】的警示框炸成鎏金色烟花,沈青梧被震得踉跄后退,

    后腰撞上井壁凸起的石块。

    记忆如潮水翻涌,她忽然记起原著那段描写:"建昭十九年秋,萧景昭单骑破千军,归时鞍前悬七枚狼牙,齿缝犹渗毒血。"

    原著中那个身中奇毒仍单骑破阵的小侯爷萧景昭,此刻正像濒死的困兽般蜷缩在她脚下。

    沈青梧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原著曾提过小侯爷萧景昭在曾经在漕运码头遇袭,正是这场刺杀让他落下每逢月圆便咯血的病根。

    沈青梧的呼吸骤然收紧,若能得他庇护,必然......

    系统机械音裹着刺啦作响的杂音:"每拖延十息,宿主扣生命值1%。"

    “接取任务!”

    这破系统居然还强买强卖呢?你最好值得我赌命!

    沈青梧咬牙低喝,指尖银簪在井壁划出火星。

    全息解剖图显示毒素已侵入心包,系统自动标红冠状动脉区域。她盯着天价解毒丸的兑换界面,2000传承点的标价让喉间涌上腥甜。

    【生乌头浓度0.07mg/L(致死阈值0.1mg/L)有药物开始作用,已开始下降!】

    沈青梧瞳孔微缩。

    原著提过萧景昭手下三日后才寻到他,那时他竟还能单骑破阵,原来早有保命手段!这交易不亏!

    "系统,筛选能用现有材料制作的解毒方案!"

    【已扣除30传承点启动《天工开物》医疗模组】

    井底忽起阴风,沈青梧发间银丝飘带缠上老竹枯枝。

    她发狠扯下半截袖袍,粗麻纤维在掌心勒出血痕。

    系统扣除三十传承点的提示音里,全息书页定格在徽墨技艺中的竹沥解毒法章节。沈青梧手忙脚乱地摸出发簪,看着一头雾水,有一咬牙:“系统有没有帮助。”

    "检测到宿主要求,启动引导模式10点。"

    “购买。”

    【扣除10传承点】

    簪尖刺入井壁老竹的瞬间,沈青梧瞳孔映出纤维断裂的微观世界。

    这是她的自幼锻炼的天赋能力,每根竹纤维的木质素与纤维素如龙蛇纠缠,需用造墨匠特有的"挑丝手"精准剥离。

    系统将簪头加热至微烫,仿若蒸煮竹麻的釜中蒸汽,半透明竹沥渗出时泛起涟漪。

    "温度超限!"警报声中,沈青梧将簪头按向颈间铅毒造成的溃烂处。

    腐肉灼烧的焦臭味漫开,疼痛让她清醒地操控温度曲线。

    这招是她祖父抱着她谈古时说的,昔年匠人用伤口试熬胶温度,如今她以血肉为温控器。

    当虚拟坩埚开始翻炒竹屑时,沈青梧的记忆苏醒了。

    这是"荡料入帘"的手势:掌心虚握成抄纸帘的弧度,腕骨轻旋模拟漉浆的力道。她脚背不知何时划开的伤口正引来行军蚁,这些嗜血的小东西刚触及血珠,就被突然漫开的黄蘖染料熏得四散奔逃。

    系统突然报警:【陈醋不足】。

    沈青梧慌张翻找随身药囊,又花了10点买了陈醋,青竹碎屑簌簌坠入虚拟坩埚。

    青竹碎屑簌簌坠入虚拟坩埚,系统指引混合陈醋与竹沥。粗麻滤纸吸收三成溶液时,刮破的食指血珠坠入其中。

    【血红蛋白催化毒素分解】的警告炸开,她扯下井壁苔藓敷在竹筒外,阴湿环境恰好维持15℃反应条件。

    "现在将绿豆研磨至120目粒度。"

    沈青梧捏着防虫用的生绿豆几欲崩溃。

    视网膜投射出石臼虚拟投影,第七下落偏砸中手指,最终粗粒被系统补救为三层楮皮纸包裹煎煮。扶起萧景昭时,系统强制接管她右手,银簪精准刺入肘静脉搭建解毒装置:

    第一层竹沥混合液分解毒素

    第二层柿饼单宁吸附重金属

    第三层楮皮纸滤出的绿豆精华中和残留毒性

    【叮!完成支线任务:气运值+10%】

    鎏金篆文在视网膜炸开的刹那,沈青梧听见颈动脉搏动声穿透了耳膜。

    那声音如同浸在松脂里的鼓点,每声闷响都震得碎瓦堆簌簌震颤。她瘫坐的姿势像极了被抽去脊骨的皮影,后背黏腻的冷汗正将枯井的青苔洇成墨色。

    萧景昭还在昏迷,不过毒已解了十之八九。小侯爷啊,小侯爷,你最好知恩图报一点,沈青梧恶狠狠的咬着后槽牙。

    她试图抬手查看萧景昭时,她发现小臂肌肉在不受控地抽搐。喉间涌上的铁锈味提醒她,这具身体已经到极限了。

    【天医赐福】的兑换按钮悬浮在萧景昭苍白的脸旁。沈青梧盯着那10%气运值,喉间铁锈味翻涌:"兑换!"

    “开始修复!”

    当【天医赐福】的金光笼罩全身时,沈青梧的视网膜突然闪现沈家族谱全息投影。那些灰暗的名字正被重新点亮,每个闪烁的光点都对应着徽墨技艺的某个秘方。

    她突然明悟:气运值不仅是生存筹码,更是唤醒文化记忆的能量源。

    接着她便感觉温热的波动从后腰扩散到四肢百骸,像是有人用暖玉雕的梳子轻轻梳理每根神经。

    她本能地蜷起身子,却跌入液态能量构筑的云床。从尾椎漫涌至天灵的酥麻化作星屑瀑布,指甲盖大小的光斑在神经末梢跳跃,十个脚趾舒展如白鹭展翼,在能量涟漪中划出月牙状的波纹。

    "修复中枢启动,痛觉神经阻断中。"

    机械提示音褪去了金属质感,像是古琴弦上滚落的松露蜜,又似青瓷碗沿凝结的晨露。沈青梧感觉有团暖融融的云絮托住了心脏。

    原本针扎般的肺部突然涌入带着竹香的氧气,肺泡舒展时发出类似新雪落地的簌簌声。

    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在哼小时候的摇篮曲,那些卡在喉咙里的血腥气正化作薄荷味的叹息。

    萧景昭的衣袂无风自动,银蟒纹游走过她脚踝时带来恰到好处的凉意。

    【叮!修复完成!】

    【宿主:沈青梧】

    【剩余生命值:50%】

    【可用气运值:0%】

    【传承点:100】

    沈青梧捂着额头,舒服是舒服,就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彻底是空了,白跑了......

    犬吠声刺穿了青砖缝隙里滋生的寂静。沈青梧猛然睁眼,视网膜残留的鎏金色尚未褪尽,耳畔已捕捉到杂乱脚步声碾碎瓦砾的响动。

    "当家的快看!那边有血!"

    粗粝的嗓音惊飞了井檐蛛网上的露珠,沈青梧垂眸瞥见萧景昭腰间晃动的玉佩。

    "得罪了。"她指尖挑断五彩丝绦,玉坠落入手心沁着寒意。这也是为了救你,你就舍得吧,这玉总该值钱点。

    "劳驾......"她将喉间腥甜咽成虚弱的颤音,"我夫君被山匪受伤,能否......"

    前头的老汉浑浊的眼珠在她襟前血渍与玉佩间逡巡,沈青梧趁机将玉佩抛进对方怀里,青玉撞上铜锣的脆响惊得众人后退半步。

    "这是诊金。"她将萧景昭的手攥在自己腰间,指尖触到他后腰暗袋里的银票纹路。

    "烦请乡亲们搭把手,我腹中孩儿怕是经不得寒了,妾身...怕是撑不到镇上..。"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传承点-5(临时演技加成)】

    老汉喉结滚动,看了眼玉饰,转身踹了儿子一脚:"愣着作甚!快取门板来!"

    老汉沙哑的吼声里,沈青梧借势佯装踉跄,特意让染血的柿漆裙裾扫过萧景昭玄色劲装下摆。

    这种用徽州乌桕汁浸染的绛红色衣料,在晨雾中泛着冷铁般的光泽,恰如其分地遮掩了布料夹层暗藏的松烟墨粉,那是她昨夜用井壁老竹临时煅烧的□□原料。

    "小娘子当心!"

    粗布短打的汉子伸手瞬间,沈青梧腕间银镯撞出清越声响。

    三颗裹着黄蘖粉的蜡丸应声碎裂,赭黄色药雾在晨光中化作歙砚罗纹状的漩涡。那汉子踉跄后退时,鞋底碾碎的苍耳果爆出细刺,正是沈青梧方才跌倒时撒下的暗桩。

    她顺势跌坐在萧景昭身侧,染了姜黄的指尖正按在他颈动脉上:"我略通医术,夫君脉象已稳,劳驾烧些艾草水来。"

    人群中有个戴碎花头巾的妇人突然蹲下,枯枝般的手指抚过沈青梧裙摆银线绣的忍冬纹,沈青梧感觉后颈寒毛倒竖。

    "陈家阿姊快来搭把手!"妇人突然热络地搀住她臂弯,"你的脚,哎呀呀!怎么这样,鞋子呢?"

    “娘子且用这个。"

    碎花头巾妇人所说的陈家阿姊递来一双葛布鞋,还带着纸灰味道。

    沈青梧她笑着道谢,借力起身时,瞥见萧景昭睫毛颤动如垂死蝶翼,垂落的手掌正无意识地屈伸,这是将醒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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