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为少卿,但或许这俸禄还要再发上一阵子,我才好寻一处新宅子。
西城实在喧闹,这一夜又没睡好。
为了寅时末到城东南接上柳娘子,五更开禁前便要梳洗穿戴,准备马车。
于是今日一早都费时在路途上。我家驾马的小厮近日水土不服闹肚子,我自己赶车,技术不甚娴熟,应择日练习。
辰时撞钟,恰至天承寺山门。
道是山门,实为大殿。天承寺依山水而建,却并不在山坡之上。寺中大修,门外有卫士把守;大门敞开,修造的工匠进进出出。
我昨夜为求诸多方便,自写了一张临时的拜帖,并着些藏书作礼,以新上任为由拜访。
不过终究是有些唐突,里外通报后,没有立即放我们进门拜会;只是说侍郎此时不便。
就算拿出侍郎夫人的名头,竟也是这套说辞。
我当时便再次向柳娘子求证二人和睦事实,柳娘子非常肯定他们之间没有矛盾。
巳时,有一清秀小厮前来,引见我二人至后院厢房见侍郎。
这小厮举止颇有风范,手上也没有做粗活的痕迹。清秀一词更非虚词,实在是白嫩,应是年纪也不大。
我问过柳娘子,她并不识得此人。
此人是一个疑点。
见到侍郎后,柳娘子颇为惊讶,我拽了拽她的袖子表示先保持镇定。我也发现他看见柳娘子时情绪毫无起伏,就像不认得这人一样。
但他很聪明,并没有多问,等我们介绍自己。
我直截了当地问道:在下大理寺新上任少卿方清明,请见张侍郎。
那人确凿说是。
虽侍郎仅有一人,但未免是姓氏相当,我重复确认:可是张鉴知大人?
那人再次肯定。
我一下子冒出许多的猜测,可是当下无法证实,只好按照官场手段客气了几句。
寒暄中,这位“张侍郎”对工部工事尚熟稔,于制图、材料等等都谈吐得当。
出寺,柳娘子又惊又怒,表示这根本不是她家张侍郎。
未时前,我送柳娘子回府,并来到大理寺。署里人丁寥落,案头也并无新的公事呈上。
难怪连刑部大人也如此叹:
大理寺衰败矣。